第七十二章诉衷肠

　　门外是季哲安。

　　一觉醒来发现师尊仍旧未归的季哲安直接寻上了门，师尊身体未愈，需要静养，既然师伯们不放人，他也只好亲自上门讨人了。

　　伍飞鹏亲自开了门，季哲安只顾着向里望：

　　那人双眼微闭，轻轻地靠在椅背上，额角微微沁出汗珠，双唇发白，呼吸略带急促，是季哲安不曾见过的苍白脆弱。

　　“师尊！”他疾步向前，在苏墨存面前站定。

　　苏墨存抬眼望向自家徒弟，眉眼中掩盖不住的紧张不安，倒叫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了？又不是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这自嘲般的话叫季哲安心头微涩，他缓缓蹲下身，握住苏墨存冰冷的手，轻柔而又坚定地说道：“师尊，我们回廖雪峰。”

　　苏墨存怔怔地望着季哲安，似乎有些不明白小安怎么成了如今的模样，原本那个软软糯糯却喜欢板着小脸的小家伙哪里去了？面前这个剑眉星目的少年是谁？熟悉而陌生的眉眼，不变的濡慕之情。

　　“好。”他点了点头，伸手搭上了季哲安的手。

　　握紧师尊的手，季哲安冲着两位师伯一颔首，便架起凤鸣带师尊回了廖雪峰。

　　两人走后，叶飞霜同伍飞鹏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忧色。这师徒的关系，似乎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重新躺在床上，苏墨存仍旧有些恍惚。

　　季哲安将苏墨存安置好，起身欲走，却被苏墨存捉住了手。

　　“师尊？”季哲安诧异地转过头，身后躺在白玉床上的师尊被白锦杯包裹得极为严实，一张脸衬得愈加雪白，只是季哲安知道，纵然这个人此时虚弱无力，他也是一只蛰伏着的豹子，只待契机一到，飞扑上前狠狠咬断敌人的喉咙。

　　“你，要去做什么？”苏墨存声音微涩，似乎对接下来要说的话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叶师伯给您弄了几帖药，我走之前放在炉上煎了，打算去瞧瞧好了没。”季哲安安抚似的在师尊手上拍了拍。

　　这种被依赖的的感觉，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只觉得心里满满的。

　　“好，早去早回。”苏墨存松开了握住季哲安的手，缩回被里，也许，他还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季哲安转身离开，不知道身后师尊那温柔的眉眼随着他的离开逐渐变得冷厉。

　　不能再错下去了，拖了这么久，他都快忘了收徒的初衷了。明明是为了那独一无二的单系雷灵根，为了双修提高修为，他竟然动了真情。真是可笑，他体内流着的可是蒋家的血，那么肮脏的血统，居然知道如何去爱？

　　苏墨存自嘲地笑了，将脸埋进被中，再次抬头，已然做好了决断。

　　等到季哲安过来，他便要——

　　“师尊，吃药了。”门被推开，季哲安捧着热气腾腾的药碗走了过来。热气蒸腾，苏墨存竟然快看不清季哲安的面容，也不知道多年以后，那种纯粹的濡慕他还能再见吗？

　　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浓黑的药汁让苏墨存忍不住皱眉，又是师姐的恶趣味，亦是她的良苦用心。为了让大家少受伤，叶飞霜总喜欢将药做得极苦，这样大家便会自发地减少受伤的可能，他这次，算是被逮了个正着吧。

　　没有接季哲安递过来的蜜饯，苏墨存就这样直直地望进季哲安的眼里，往日里温和带笑的眼突然变得无比陌生。

　　“小安，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的声音轻柔，听在季哲安耳中却无异于惊天霹雳，似乎方才那碗苦药，不是师尊喝了，反倒是自己饮下。

　　只是他不敢说谎，因为谎言终有被戳破的一天，既然师尊已经猜到，那他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师尊，我的确心慕于您，若是，若是您接受不了，我可以自请去外门。”季哲安不敢抬头，就那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这是叶师伯替他纳的鞋，明明很合脚，此刻却觉得硌得慌。

　　“抬头，看我。”他听到师尊的声音，似乎没有一丝气氛。只是仍旧不敢抬头，毕竟师尊一向擅长掩藏情感。

　　最终季哲安是被苏墨存拉到床铺上的，跌倒的那一刻，他试图躲开，却还是重重地压在了苏墨存身上。

　　那一声闷哼，听得他慌乱不已，想要爬起来却被苏墨存翻身压住。

　　洁白的被褥，黑衣的少年，苏墨存用一种近乎迷离的眼神看着身下的徒儿。

　　手轻轻在他脖颈间摩挲，脆弱而又诱人。他终于忍不住轻轻在他喉结处啃咬一口，满意地听到少年隐忍的喘息。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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