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短离别长相思

　　季哲安的身子蓦地一僵，明明已经忘记了的事师尊却偏要提起，非要看他流露出舍不得的表情才开心是吗？

　　带着这一种赌气的心思，季哲安几乎是冷淡地挣脱了苏墨存的怀抱：“兹事体大，事关师尊的修行，必然不可轻视，徒儿必将静候师尊归来。”说着他便站起身来，连瞥都没有瞥苏墨存一眼，径直回房。

　　独留苏墨存一人坐在原地，面上略略露出愣怔的表情，好半晌才摸了摸鼻子，他似乎，把徒弟给惹毛了啊。急忙忙想去哄小孩儿两句，却发现自己不知说什么才好。小孩儿的卧房也关上了，一副拒君千里之外的冷淡架势。苏墨存默默叹了口气，徒儿难养，他这才迈出了第一步啊。

　　无奈离去的苏墨存不知道，小孩儿这一晚有大半的时间是倚在灯下发着呆度过的，等他终于撑不住了，这才爬上床，衣裳也没脱，搂着棉被便睡了过去。

　　待到清晨苏墨存将离开时，千等万等没有等到心心念念的小徒弟，推门一看，嗬，这小没心没肺的，竟睡得正香甜。可再仔细一瞅，小家伙显然本来是准备好送自己的，否则怎么会连衣裳都没脱？是怕耽搁时间吧。

　　季哲安的目光暖了三分，他轻轻走上前，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抚上小孩儿白嫩的脸蛋，在睡梦中受到袭击的季哲安并没有给他好脸色，啪地打落了季哲安的手，小嘴嘟了嘟，显然是被打扰到了。季哲安只好收回自己的手，用目光温柔地描摹自家徒弟的小脸蛋儿。

　　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白嫩而肉嘟嘟的小脸让人很有伸手的欲望，此时他闭上了眼，看不见那双黑亮而总是藏着许多话的眼睛，但是也正是因为熟睡，他卸下了平日里用以保护自身的一身冷漠，没有了故作成熟的冰冷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孩童天真无邪的睡颜。

　　苏墨存忍不住笑了，他随手掐了个诀让小家伙睡得更熟，然后抱起他，脱去束缚他的衣裳，为小孩儿换上素白色的里衣，再替他压实了被角，见小孩儿舒服地咂了咂嘴，又蹭了蹭被子，这才安心离去。

　　只是心里还是笑骂了声：“小没良心的。”

　　待季哲安清醒时，他只看到床边坐着个笑眯眯的青年人，他生得颇为富态，圆滚滚的脸颊圆滚滚的眼，圆滚滚的手指圆滚滚的肚子。见季哲安醒了，他冲小孩儿微微一笑，倒是让季哲安愣了两秒，他好像，看到财神爷了？

　　不过这人的声音与他的长相截然相反，清冷而稍带金属质感的嗓音，听着便让人浑身一麻，随即起了鸡皮疙瘩。

　　“十一师弟你可算是醒了，我是你四师兄闫华清，师尊唤我来接你去沐隽峰。”

　　季哲安往被里缩了缩，低声问道：“几时了？”看看屋外天色，师尊大概是走了。

　　他的心里怅然若失。

　　“辰时刚过。”已经辰时了，季哲安心里更加失落，他又把自己往被里埋了埋，闫华清只当他是在赖床，便就笑了笑，而不去阻止。就在这时，季哲安的动作僵住了，然后小脸一下子爆红。他记得自己睡前没有换衣裳，那身上这件里衣？师尊来过了！

　　一种狂喜涌上心头，但很快便如潮水般消退了。师尊来过自己都没能注意，竟然还想着早上送师尊一程，唉，果然是妄想。

　　“四师兄您能先回避一下吗？我要换衣裳。”小孩儿略显冷淡的声音从被窝里传了出来，闫华清好不容易忍住了自己面皮的抽动，这么小的孩子，就开始有此等避嫌观念，实在是出乎意料。

　　“那好，我在屋外等你。”

　　听到门阖上的声音，季哲安这才起身，打开柜子，满满都是苏墨存为他准备的衣裳，心，又开始空落落的。

　　叹了口气，他挑了件素白色长衫换上，用早已准备好的水洗漱完后，他推开门，“四师兄，我已处理妥当。”

　　闫华清略带吃惊地盯着面容冰雕玉琢似的小孩儿，不由感慨道：“十一师弟你穿白色可真好看，仅次于你师尊了。”季哲安一愣，这才意识到自个儿今天穿的竟是素白色的，他可是向来偏好暗色呢。

　　不过他也不解释，只是略略一笑，“四师兄，我们走吧，别让叶长老等急了。”

　　…………

　　半个月后。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蹲在灵草园里吃力地辨识各种灵草，那小叶尖儿碧翠碧翠的，是好看，可是都长一个模样，哪里认得出来呀？

　　“要是师尊在就好了。”季哲安支着头暗自叹息。

　　这段时间，几乎是没遇到一点儿事情他就会这么感慨一下。

　　短离别，长相思。每分每秒，思念无药。只因，尚不知思念缘何而来。

　　而他背后，有个人影正悄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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