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存没有挣扎,虽然对于他来说,小孩的力气实在不算什么,只要他轻轻一使劲儿,就可以挣脱。
可是他晃神了,因为眼前这种惊慌失措的表情,似曾相识。他依然记得那天,风雪交加,那个小小的孩子,紧紧地拽着白须老道的衣角,跪在一个布满鲜血的阵法中央,哭得涕泪横流,却无力阻止躺在地上那人生机的流逝。后来,孩子渐渐长成了少年,少年又长成了青年,他再也不会哭泣,一心修炼,他已经明白,什么都没有用,唯有力量,唯有自己变得强大,才是最可靠的。
而季哲安身上,有那个孩子的缩影。
苏墨存瞳孔猛地收缩一下,然后很快恢复正常。他反手握住了季哲安软软的小手,那双手因为惊慌恐惧而变得冰凉无比,却在柔软中带着一种奇怪的坚持。
“你娘只是一个凡人,她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最好的情况便是昏迷不醒,那表示你娘战胜了夺舍之人,只不过是损耗过大,如果服用上界的天灵草炼制的天蕴丹便可以救治,甚至可以激发灵根。相反,如果她醒了,那十之**是夺舍成功了醒过来那个人绝不是你的母亲,至于死亡,我想这不用解释了。”他柔声解释。
心中却在暗自叹息,照这女人的意志,应当是可以战胜毒童子的,只是,且不说去上界有多难,天灵草可是四大家族专门为族中子弟种植的,要想得到还不知要付出多大代价。
不过,他突然想到季哲安的身份,摇头轻笑,这个孩子,也许有可能呢。
听到苏墨存的话,季哲安的眼神逐渐由惊惶变得镇定起来,他仰起头,与苏墨存四目相对。
明明处于下位,眼神却睥睨有如身居上位。
苏墨存只觉得自己对他的兴趣更大了。
“我娘绝对会好好的!我要跟你修行!”季哲安一字一句地宣布道,眼神幽冷却燃着疯狂的暗焰。
这种通知式的句子苏墨存已经许久没有听过了,而这种心性的小子他更是从未遇见过,他微微一愣,然后转而一笑:“好。”
他伸手摸了摸季哲安的头,那种儿童特有的柔软触感让他心中微软:“你娘的身体需要好好安置,我这里没有可以用的储物袋,不过明日你随我上路,门中弟子每次出远门领头都会携带一个可以储存活物的储物袋,镇上那些弟子肯定也有。日后你可以将……将她随身携带。”他说的含糊不清,不入凡尘许久,他都不知道怎么同人打交道了,更别提安慰别人。饶他自认为笑容温柔足以打动别人,那也是对于修士而言,毕竟他一直打交道的,都不是凡人。这种血脉亲情,好陌生啊。
苏墨存说到最后,被季哲安那种**裸的嫌弃给刺激到了,他不由得轻咳一声:“你今天好好收拾一下,明日启程。”
然后,落荒而逃。现在的孩子眼神怎么这么犀利?他不过是没带储物袋,谁大半夜巡查自家门派会带着啊!
苏墨存离开后,季哲安无力地倒在床边,全身的气力都好像被谁卸掉了。他从没想过,这一世的悲剧会来得这么早!他才以为会拥有幸福,命运就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沉默了许久,他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个生育了他的女人。
被汗打湿的前额粘着几缕碎发,面色苍白。她眉目秀丽,平日里一笑更是有一种温柔典雅的气质。可是如今她就这样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不会笑,不会动,更不会把他抱在怀里柔声哄逗。这一切让他忽然觉得揪心地痛。
是谁说过要把他带大,然后看着他生儿育女,好好享受儿孙绕膝的幸福,最后含笑而去的?以前每次听到她这样开玩笑的时候,季哲安都会觉得无比愤怒,他总打断林子晴的话:“娘,您会长命百岁的!”
林子晴只是笑着揉揉他的脑袋,抿唇不语。就好像,她早就知道知道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季哲安突然觉得心中一凉。
而现在,这都成了奢望。季哲安攥紧了拳头,这是属于五岁孩童的拳头,软乎乎的,没有一点儿气力。此时此刻,他深刻地感受到一种无力的悲哀。
起身,打水。像之前一样,他端着一盆热水回来,镇静无比地替林子晴拭去汗水,整理仪容。
无悲无喜,无触无动。他的眼中只有林子晴,此刻的他,一瞬间清空了这五年作为一个孩子培养出来的稚气,回到重生之前,一切都离他而去,不过这一次,他还有希望。
就在这时,季哲安在林子晴的枕侧发现一段很眼熟的红线,他轻轻一抽,更眼熟的玉佩,季哲安只觉得脑中一震。
从前生追随自己到今世,这枚玉佩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玉佩挂在了颈间。
然而就在玉佩接触皮肤的一瞬间,季哲安突然感受到一股灼热,接着,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躺在了林子晴身旁。
两个人都好像熟睡过去,母子相依,分外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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