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洛:大概每个小朋友都喜欢听故事,应该没有例外吧。 阿罗尤其喜欢听睡前故事,不听不睡觉。 小的时候,还好应付,随便一本小书,图文并茂,看图释义,很快就讲完了。即使没有书,信口开河,随便从记忆深处翻找出个把小故事也就搞定了,小朋友也能安然进入梦乡去寻找他的乌托邦了。 稍大一点了,睡前一本小书已经不能满足精力愈发旺盛的小朋友。小书讲完了,灯也关掉了,小人儿是还不肯睡的,于是又得在黑暗中继续满足小人儿的渴望,或讲故事或唱儿歌或背唐诗,总之,且得折腾一阵,小人儿才肯入睡。 再大一些了,小书早已经被一本本长长的故事书代替了,即便如此也仍然无法满足小朋友的要求,关灯之后,不讲故事,也得跟你聊个不停,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都来了:为什么女巫都是一些老女人呀,为什么灰太狼总是抓不到羊那他们吃什么呀,世界上第一只鸡是从哪儿来的,苍蝇拍上为什么都是小孔呀,为什么变形金刚里的大黄蜂本来是一辆旧车怎么一下子就变成新的了呀(就是,导演也没有安排时间重新喷漆呀),等等诸如此类让我头大的问题。 有时候,小孩上床实在太晚了,我不肯再讲大部头的故事书给他听,他就苦苦哀求我随便讲个故事,反正没有睡前故事就是不行。我只好拣几个还能想得起来的儿时故事来应付他,想想能尽快搞定小孩的也就是一些成语故事,短小精悍,富有哲理,非常合适。像什么,亡羊补牢呀,盲人摸象呀,抱薪救火呀,反正能信手拈来的成语故事总还是有的。 最初几次,小孩还比较配合,听几个就翻过身去睡了。慢慢地又开始不满足了,老是说,“妈妈,这个太短了,再讲个长一点的吧”。一而再再而三,三番五次地要求讲长的故事,终于有一天把老妈搞得忍无可忍了,说:“好吧,我给你讲一个世界上最长的故事。” 从前呀,有一个人,养了一群羊,每天早晨赶着羊群出去放,晚上再赶回羊圈。有一天,他发现少了一只羊,不知道为什么,邻居告诉他,你羊圈的围栏呀有一个地方坏了,羊就是从那里跑出去的。可是,这个人很懒,心想,羊都丢了,还修羊圈干什么呀。第二天,他发现羊又少了一只,第三天,羊又少了一只,第四天,羊又少了一只,第五天,羊又少了一只,…… 数到第三十八只的时候,小孩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怎么还没完呀?”我说,“你觉得这个故事够长了吗?”阿罗答道,“够长了”。我说,“那好,于是那个人赶快修好了羊圈,从此,他的羊就再也没有丢了。” 过了没几天,阿罗又央求我讲个长的故事,我说,“好吧,讲一个世界上最长的故事。”阿罗赶紧说,“不会又是亡羊补牢吧”。我说,“保证不是,这次讲愚公移山”。 从前,有一个老人叫愚公,他们家门口有两座大山,村里的人出门都很不方便,要绕很远的路。一天,愚公对家人说,这两座山挡在家门口,出门太不方便了,咱们把它移走吧。于是,愚公就带领全家人,带上各种工具开始挖山。村里的人都笑话他说,这么大的两座山,什么时候能挖完呀,想把山移走是不可能的。愚公回答说,我虽然年纪大了,可能挖不完了,但我还有儿子呀,我儿子挖不完,我还有孙子呀,我孙子挖不完,我孙子还有儿子呀,我孙子的儿子挖不完,我孙子还有孙子呀,我孙子的孙子挖不完,我孙子的孙子还有儿子呀…… 我就这样儿子孙子孙子儿子的不停说下去,阿罗终于忍不住了,说“你这个和第二天又丢了一只羊,第三天又丢了一只羊有什么区别呀。” 哈哈,老妈的无赖行径终于被小孩识破了。 从此以后,小人儿再也不要求我讲世界上最长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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