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意料之外的篝火

又是一个无聊的晚上。

夜一深，便万籁俱寂。

在郊外，整个大地都沉沉睡去的地方，卡露拉披着墨色的斗篷飞快掠过空旷寂静的麦田。

夜风的阻碍让她加上了防御的法术，更让她期待着破风而出的那一刻，甚至超越音速，瞬时横穿整个城镇。

耕作的农家串联起摇曳的风灯，在偶尔能看清的麦浪下，落单的雀鸟正发出寻求伙伴的啼鸣。

不过，老是在郊外多没意思？

干脆去地下看看吧！

她沉思片刻，便踏入了马托兰的中心。

和那种朴素的乡下地方不一样，这里的夜，可以用金碧辉煌的奢华来形容。

就算在地下，连光源都是人造的。

头顶上这逼真的天空，也不过是全息投影。

可它们，其实也相当地有感觉。

因为自然环境大多是人造的，所以这里的景色更加精致，也十分符合人类的审美。

卡露拉在仿佛镶了金和钻石的高大建筑物间穿梭着。

闪闪发光的铁塔和吊桥，此时仿若精致的玩具，似乎可以任人把玩。

至少，一到平日，没了这夜晚的幻想与浪漫的气氛，它们就只是死气沉沉地伫立于此、给人们带来便利和好处的庞然大物而已。

也只有在这个限定时段，一切似乎都活了起来。

有声有色有感情，在遐想中任意徜徉，迷恋于此，忘却归去。

“然而，白天还是会到来的吧？”

卡露拉望着那些团团聚在一起、欢快地喝着酒聊着天，活跃于夜晚的舞台上的人们。

夜生活就是另一番天地，这句话一点不错。

没人会在意你白天是什么。

只要脱下外表卸下伪装，就能活脱脱地，变成另一人的人生。

然而，卡露拉只是喜欢降落在城市最高的那座塔的塔顶，然后俯瞰整个大地。

这种一览无遗、尽收眼底的感觉，不知何时已经触动了她的心。

孤高？

她找了个词来形容，然而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还有更高的地方吧。

相比之下，这里只不过算是个小山头。

那么，哪里才是最高处？

………

她的意识，突然自动聚焦在那当空悬浮的岛屿上。

接着，瞳孔猛然一缩，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

马赫石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知主人有过刹那间的意识空白，但它依旧托着倒挂的主人，直到卡露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甩了自己一个漂亮的360°大转弯。

“看来那里就是最高之处了呢！呵呵，真不愧是我们的家乡——卡欧考瑞特呀。”

不知为何，卡露拉的眼里，依稀有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的什么东西在闪烁着。

就这样盘旋着、徘徊着，终于，她来到了地下河边。

明明是在这种地底下的旮旯里，居然还有这种一望无际的河流连接着城镇，这不可说不是个奇迹。

清冽冷彻的味道，伴随着泠泠的水声席卷而来，漆黑而蜿蜒的河岸线，此刻就像肆意游走的巨蛇般，在空无一人的地界上，独自眺望着地平线。

河岸上被人为堆出了金黄色的沙滩，似乎是在模仿地面上的大海。

她一边赞叹着这种精致的美景，一边沿着人工的沙滩飞翔而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居然有一大团篝火映入了眼帘。

不知为何，明明很讨厌看见篝火的她，居然无意识地飞往了那河岸上唯一的光点。

镜头转向沙滩这一边。

沙滩上，两个似乎眼熟的身影，正津津有味地用篝火烹饪着各种形状的鱼类。

“卡斯帝斯同学，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于是，你打算先听哪一个？”

“说说那个好消息呢？”

“现在这个时刻，有个可爱的姑娘正在向你扑过来。”

“那种事，根本不会存在的好吧！会遭遇姑娘表白的，从来都只有你斯弗科斯啊！”

卡斯特•卡斯帝斯，一边愤慨地扯下“根本撕不断”的八爪鱼脚，一面瞪着对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于是，那个坏消息，又是什么？”

“好的好的，社科问题，我们可以暂时先放在一边。现在，我们开始讨论一个严肃的物理学问题。”

雪诺•斯弗科斯正色道：“假设，有一个60KG物体，从500米高空做抛物线状下落到达地面上，那会有多少速度？”

“哈？物理题？可是！你没告诉我它的水平速度啊，斯弗科斯大哥！”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全，这时，本应松软的沙地上，突然响起两个沉闷的声音。

“唉，我明明已经尽到作为大哥的责任了。”

雪诺一脸无辜地望向此刻被压在身下、正要破口大骂的卡斯特，同时伸出臂膀抱起因为撞击、而意识模糊的卡露拉。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银发少年一边施展着散发柔光的治愈术，一边轻声询问。

“好……嗯……嗯？！”

眼前的少女突然睁大双眼，脸颊在一瞬间红了一整个色系。

“雪……雪诺亲，没事的！我……还是下来吧……”

“哎呀呀呀……又疯了一个呢……啧啧啧！！！别再玩弄小**了，斯弗科斯！”卡斯特揉着红肿的胳膊，直勾勾盯着跳跃的篝火，开始疯狂地摇头。

“竟然是你？”卡露拉这才看清她砸中的人的真实面貌，“今天晚上，真是好事坏事都一块儿沾了呢。”

“哈？你的意思是，遇见我，是一件彻头彻尾的坏事吗？”

“哼，你这个变态！你在马托兰学院逼我请病假的事，要怎么赔偿我？！”

双方之间的气氛开始剑拔弩张。

“别理那个无聊的家伙，坐吧，一起分享我们今天的收获。”

雪诺看都没看卡斯特一眼，径直取了串抹着番茄酱的烤鱿鱼，喂到了卡露拉的嘴边。

“喂喂！这可是犯规啊，斯弗科斯！你怎么不喂喂我？我和你可是多少年的交情了！”

卡斯特依旧用他那不着边际的语调唠叨着。

“没看到她的手臂，刚才和你撞了还有些肿吗？”

“不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卡露拉一把夺过串串，用力大口地咬了下去。

啊……又酸又甜的酱料搭配烘烤得当的食材，鲜甜的感觉顿时充溢了整个味蕾。

她大概算是看出来了。

临时搭建的桌子上，左侧全是雪诺调制正好的可口佳肴。

而另一边，则是烤得一块焦一块嫩、搭配着毫无章法调料的卡斯特的杰作。

“呀……”她吸了吸两边的空气，诚实宣告道——

“胜负已分。”

“呵！那种事情，根本就不用特地宣布出来吧，卡露拉小姐！反正，我早就习惯去衬托他了……”

卡斯特说完，把脸别到了一边。

“别说那种丧气话，人生又不是靠这个来评判成败的。”雪诺十分平静地接话。

“是是是——哲理大师雪诺•斯弗科斯。”

卡斯特满不在乎地回应着雪诺的话，视线早已在四下游走。

“卡露拉小姐，恕我冒昧在这个场合询问，您的养父——塞拉•里托阿卡阁下，是否已经决定好您要报考的学校了？”

雪诺突然间的一本正经，倒是有些出乎卡露拉意料。

“决定好了，我要和妹妹米莉茄一起报考王都中央学院呢。”

“妹妹？”卡斯特似乎很是吃惊。

嘛，卡露拉想了想，还是把米莉茄的事情，如实转告给了他们。

雪诺突然托着下巴沉思起来。

“她身体欠佳，这是减分项。虽然天赋可能很高，但是，距离能够被录取，还是有些差距的……”

原来，砂之国的学院，都有着极其苛刻的门槛。

除非极其突出的人才，或者门第很高。

否则，光是身体素质不佳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被拒之门外了。

“那有什么！让她成为塞拉•里托阿卡真正的养女，更改姓氏不就好了？反正，都没人知道塞拉爷爷有养女的！更别说她叫什么名字了！”

卡露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回答。

“你刚才哟，好像一不小心，就道出了极其悲哀的话题呢，你这个透明人啊……”卡斯特的声音，从她背后幽幽地传来。

“那你自己呢？卡斯帝斯？”雪诺一脸无语。

“我就是那个‘极其突出的人才’呀。”卡斯特•卡斯帝斯说道。

卡露拉闻此，仿佛胸口被人锤了一拳似的，猛地转过头来。

“不，不存在的！”

她大声说道，就仿佛这是镌刻在古老碑文上的真理一般。

“你那张厚脸皮，就活该被按在沙丘里，好好给我犁上一犁！”

“够了，别吵了——”

一个严肃的声音瞬间阻止了这场正在酝酿中的大乱斗。

“怎么怎么？大英雄有办法搞定这个问题啊？那就看你了喽！”

卡斯特一脸嘲讽打量着雪诺，仿佛他们生来就该当一辈子的冤家对手。

“这里的英雄，也有你的份，卡斯特•卡斯帝斯。预祝今后我们的合作能够一直愉快。”

“切，谁和你合作愉快啊，贵公子！”

他刚把这句话甩离嘴边，下一个瞬间，又像是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杀意一般，囫囵吞咽下了自己的口水。

“到底怎么说，卡斯特•卡斯帝斯阁下？”

“呵，做就做！谁怕谁啊！”

卡斯特不甘地狠狠抹了把脸。

“喂，这边的卡露拉大小姐！”卡斯特转向她那一侧，“你的塞拉•里托阿卡爷爷给你准备的战斗特训，马上就要开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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