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洞穴下

数天前。

“缠星阁？你说的是那个，已经隐匿了很久的杀手组织吗？”青年有些惊讶。

花辞镜点了点头，“对。”

“所以，他们想要什么？”青年问。

“命。”

“命？”

花辞镜说道：“杀手，要用真正的人命来喂食手中的刀刃。”

“你是说...”青年震惊了，“练手？”

“对。”花辞镜说道。

青年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疯狂的决定，拿整个沧州所有宗派的骄子做磨刀石，就为了让手中的刀刃粘上血液。

青年难以理解，但他知道，他反驳不了花辞镜，“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离火谷。”花辞镜捏着手中的火芯，“也是为了私心。”

......

这是一面倒的屠杀。

演武场内虽然有数百宗门弟子，联合起来足以屠尽一座城。

但是他们惊恐的发现，那些黑衣人，强的可怕。

一时间，演武场内血液飞溅。

而更加恐怖的是，他们发现，即使死亡了，他们也会在原地重生，然后继续被一柄刀刃割开脖子。

“是濡沫！”有人喊了一声。

恐慌的情绪开始蔓延，随后马上有人站出来引导，“别怕！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别跑，集中起来，团结起来，杀出去！”

他的话语，点燃了众人的斗志。

可惜的是，下一秒，他的头颅就落在了地上，随后喷洒出一片血液，然后复生，然后死亡...

这场屠杀持续了整整一天，在离火谷有目的的引导下，多数宗门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数百宗门弟子一天之间，全部被清空了功力。不止如此，连续被屠杀，复活，不停的面对死亡一整天，无数人的本命出现破损，也就是...疯了。

当然，这些，林亦都没有接触到。

从一开始，在黑衣人出现以后，苏临烛就一下打晕了林亦，然后抱着她离开了。

花辞镜没有阻止他，只是看了一眼苏临烛离开的方向。

......

林亦苏醒后，看着湛蓝的天空，还有些迷茫。然而更加迷茫的是，她的手脚都被一根锁链捆着。

林亦看了一眼周围，黑漆漆的。

还好，她的目力已经不同于常人，能看到自己在一个洞穴底部。

周围是一片昏暗，还有些潮湿，四周没有半点亮光，除了头顶能看到天空。

说是洞穴，林亦倒觉得这里更像是一口枯井，而自己，就是井底的青蛙。

林亦想坐下，却发现自己现在连动弹都是勉强。

她呆呆的望着天，想着这会要有块蜜饯就好了。

......

林亦最后的记忆，定格在苏临烛打昏她的时候，她不明白苏临烛是为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到了这个鬼地方。

她觉得饿。

所幸的是，饿并不会死人。可气的是，她饿的想吃人。

直到三天后，才有人来解答了林亦的疑惑。

那是个雨天。

林亦看着面前的苏临烛被水浸透的黑衣，闻着他身上的水腥味，歪着脑袋，然后听到苏临烛叫了她一声，“小亦。”

林亦惊醒，看着苏临烛熟悉又陌生的笑容，问道，“你是谁？”

苏临烛没有隐瞒，他伸手擦去了自己的易容，露出了一张帅气的脸，“小亦，是我。”

“你，你！”林亦睁大了眼睛，“是你！是你！”

然后她开始发疯，她看着面前的林渊，开始挣扎，恨不得挣断锁链，咬下面前这个男人的肉，“林渊！”

“好久不见。”林渊笑笑，“好久不见，小亦，四年了。”

林亦瞳孔收缩，“林渊，我要杀了你。”

“好。”林渊点点头，取出了一碗汤药，“先喝药，乖。”

“滚！”林亦尖叫。

林渊宠溺的看着林亦，就像看着一个不愿意喝药的孩子，“对不起，小亦，今天没有带蜜饯，所以...”

林渊含住了一口汤药，捏住林亦的两颊，吻了上去。

林亦惊呆，忘了挣扎，然后一口苦涩的汤药灌入口中，他感受到了苦味，也感受到了林渊的味道。

“咳...咳...”林亦咳嗽。

林渊无奈的揉了揉林亦已经披肩的长发，“所以下次给你带，好不好，小亦。”

“林渊。”林亦看着林渊，“你想要什么？”

林渊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我只想要你。”

“可我，只想杀了你。”林亦说。

林渊点点头，“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林亦哼笑。

......

四年前。

芍山脚下，曾经有一个小村落，村庄的名字也很简单，就叫芍山村。

这一天，林亦躲在林间偷偷的调息完毕，然后砍了柴，准备回家，却意外的被一抹血色吸引。

林亦很少闻到过血腥味，也厌恶这种味道。最后，他背着一个受伤的青年回了家。

“你，叫什么？”林亦问。

“一...”青年说。

“什么？”林亦没听清。

然后青年不理他了。

林亦单纯的一笑，端着一碗汤药走到青年的面前，“我叫林亦，村里的医师说你伤的很重，把这个汤药喝了吧。”

青年还是没动。

林亦说，“你如果怕苦，我就去买些蜜饯，苦药一定要配着蜜饯才喝的下去。”

青年这才抬起头，“林...一？”

“是林亦。”林亦说。

青年挠了挠侧脸，“哦。”

......

......

林亦待在洞穴中，已经有半个月了。

这期间，林渊只来过三次。

第一次，带了药，给林亦喂下，林亦不愿意，被吻了。

第二次，林亦没有抗拒，乖乖喝了那药。林渊很开心，给林亦留下了蜜饯，甜丝丝的，林渊说，苦药一定要配着蜜饯才喝的下去。

然后林亦发现，林渊给他喝的那药，会让她的身体变的无力，连须弥都没力气展开。

第三次，林渊过来，带了些瓜果给林亦吃，然后跟她说，“快了，小亦，没有什么可以分开我们。”

林亦不知道林渊在忙些什么，但是她知道，她只想杀了林渊，把他施与自己的疼痛还给他，然后问他，为什么。

......

这一次，林渊来的时候，林亦表现的很顺从，顺从的不自然。

她说，“我有些饿了。”

然后林渊给她找来了食物。

她说，“我的手被锁着。”

然后林渊喂她。

然后然后...

林亦翻手取出了长剑，近在咫尺划伤了林渊的胸口。

林渊问她，“为什么...”

林亦说，“因为想杀了你。”

然后林渊明白了，林亦不会乖乖的顺从他，他捂着自己心上的伤口悄悄离开了。

......

林渊说，他不在意。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在意。

其实林渊已经尽量不去伤着林亦了，但是他还是伤到了林亦。

铃临看着林渊胸前伤口，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为什么觉得她会原谅你？”

林渊说，“是我想多了。”

“你什么坏事都做绝了，还要别人原谅，慕临渊，你真是不要脸。”铃临说。

林渊有些茫然，“你说得对，其实四年前她就不会原谅我了，所以我也不需要她的原谅，对吗？”

“谁知道。”铃临哼笑，看了一眼林渊，“还有，不要再接近我，要不是我现在打不过你，你早就死了。”

林渊好奇的笑了笑，“死，是什么感觉？”

他说的平淡，铃临却沉默了。

林渊拿着一个红色的盒子，“总之，谢谢你，慕铃临。”

“不用，就当还清你的人情。”铃临说道，“还有，我现在是万剑门的铃临，不是缠星阁的慕铃临。”

“我知道。”林渊点点头，然后离开。

铃临神色怅然的看着林渊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师兄，对不起吧。”

......

这是林亦第五次在洞穴内见到林渊。

这一次的林渊，依然穿着黑衣，只是神色间，显得疲惫。

林亦看了林渊一眼，就被林渊拥进了怀里。

林亦一惊，几乎是第一时间要取出长剑，然后被一把短剑刺穿了心脏。

林亦觉得痛，“林渊...”

“小亦，乖，不疼，很快就好了。”林渊摸着林亦的后背，被血液喷洒了一身。

林亦记得，那把短剑，林渊叫它入骨，是一把很锋利的短剑。

“入骨，相思，是同一把剑分开的，是我的爱人。”苏临烛曾经说过。

林亦眼前一黑，以为自己会回到万剑门，结果只是在原地重生了。

林亦明白了，“你用了濡沫。”

林渊说对。

林亦说，“这是第二次。”

林渊还是说对。

林亦笑了，她很少在人前笑，“我用了4年修炼到三境，因为你自杀了。又用了4年修炼到五境，又被你杀了。”

林渊说不出话了，他暗淡的看着林亦，“我可以保护你。”

林亦笑笑说，可我最想杀了你。

林渊伸手抱住了林亦，轻轻的抱着，他说，“小亦，乖。”

林亦想推开林渊。

林渊说，“让我抱着，好不好，就让我抱着一会，小亦。”

林亦没有再推了，因为他推不开。

......

四年前。

“我叫林亦，你是我在河边捡到的，所以就叫林渊好不好？”那一年林亦才十二岁，他没有家人。

“好，我叫林渊。”青年说道，以后他就叫做林渊，而不是零一。

......

濡沫，濡沫，相濡以沫，不如忘于江湖。

临渊羡鱼，你就是池中的那一条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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