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秦堪恨

“归一，果然是万剑门的。”

青衣女人后退了半步，抬起左手挡在身前，凝结的冰雪逐渐在身前凝聚成了一片一片的雪花。

那来势汹汹的一刺在遇到女人身前的雪花时候，逐渐消融，片刻之间，便归于虚无。

青衣女人冷冷看着苏临烛，举起手里的长剑猛的划过。

叮的一声轻响，苏临烛手中的长剑如同冰霜一样寸寸碎裂。

他赶紧松开手，连连后退，才避免了自己的手臂也跟着一起碎裂的结局。

饶是如此，当她停下来，看着自己的手臂，已经整只右臂都成了青紫色。

“万剑门竟然让你这样六境的弟子来送死吗？”青衣女人冷漠的看着苏临烛，转而瞥了一眼他身旁的林亦，只是没有多在意。

只是一个四境的孩子罢了。

“冰消，雪释。”苏临烛垂下了右手，“你是霜寒城的人。”

青衣女人一愣，片刻，忽然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伴随着几分阴冷的寒意，“你竟不知道...宁无惑，真是好算计...真是够冷酷。”

她那边在自顾自的发笑，林亦握紧手中的剑，悄悄的凑近。

一只手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小亦...逃。”

林亦停下脚步。

“霜寒城秦堪恨，我才想起来你的名字。”苏临烛不动声色的挡在林亦面前，示意后者赶紧跑，“这哪是什么盗匪...分明是个送命的委托。只是我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物，为什么要屠戮整个呜啼镇，还毁了祠堂。”

“你无需明白。”秦堪恨似乎笑够了，冷漠看向苏临烛和林亦，“我与万剑门无仇，只怪你们自己。”

她说着，平举起手中的长剑，淡淡的看向两人。

“林亦，逃...”苏临烛声音有些沙哑。

林亦也冷冷的看着秦堪恨，同样举起手中的长剑，“逃？去哪。”

苏临烛恨恨的咬了咬牙，便看着一道青色的寒芒带着迅猛的气势袭来。

他怨愤的望着秦堪恨，左手悄悄拔出了腰间的短剑。

一片墨色的鸦羽覆盖在了身前，青色的天地被漆黑的羽毛沾染，逐渐消退。

林亦眯了眯眼睛，看着挡在面前的顾仙舟，不由自主的喘了口气。

没死...没死。差点。

身旁的苏临烛不动声色的把腰间暗红色的短剑重新归鞘，同样松了口气...好险。

“银纹黑袍，白云宗。”秦堪恨的表情第一次有了明显的变化，“连白云宗都掺和进来了。”

顾仙舟不动声色的站起身看着秦堪恨，脸上的神情是一片平静。

他没有说话，身后的两人自然也不会先说什么。

苏临烛拉过林亦的手，想趁着这个间隙赶紧逃跑。只是这边动静不算小，周围原本还在睡梦的盗匪已然苏醒，一个个握着刀剑围了过来。

“也罢。”秦堪恨咬了咬牙，“既然你们愿意趟这浑水...”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重重的咳了一声，用手捂住嘴。

只一瞬间，手心便是一片嫣红，吐出来的血液只是刹那，就凝结成了一颗颗红色的冰晶落在地上。

如同一簇细小的红色榴石，点缀了这片林间。

林亦看着秦堪恨的样子，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再然后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盗匪从远处飞快赶来，脚尖轻点，几步便落在了秦堪恨的身旁，只看了一眼她唇角的红色冰花，手一翻，取出一颗青色丹药塞到她嘴里。

林亦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秦堪恨，再一次扭头望向顾仙舟，却看着稚气少年只是戒备的望着青衣女人，再没有更多的动作。

林亦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堪恨，走吧。”秦堪恨身边的灰衣盗匪眉头紧锁，瞥了顾仙舟一眼便收回了眼神，“他不会来的...”

秦堪恨猛的甩开灰衣盗匪，“不来...不来我便杀，屠尽霜寒城附近所有村落！”

“堪恨...”

“闭嘴！”秦堪恨咬牙，握紧手中青色的长剑，朝顾仙舟冲了过去。

顾仙舟没有言语，轻举起手中墨色长剑，也迎了上去。

凝结的剑气与乌黑的鸦羽碰撞，连周围一圈的温度都似低了几分。只是那样寒冷的剑芒，却无法破开顾仙舟身旁一片片墨色的羽毛。

秦堪恨的脸色愈加苍白，神色恍惚间，一片乌羽划过她的脸侧。

她猛然惊醒，收剑后退。

饶是如此，脸上仍然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攻守兼备，不愧为白云宗压箱底的剑诀。”秦堪恨咬了咬下唇，一时静立着没有动作。

“你非我对手...至少此时非我对手。”顾仙舟的表情依然冷淡，只是说完后轻声叹了口气。

秦堪恨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原本那副与世无争的形象完全破碎，“别小看霜寒城！”她喊了一声，握剑绕着顾仙舟迅猛的劈了数剑。

墨羽剑最大的缺憾，便在于它的出剑间隙很久，只要找到那个空隙...

......

旁边的灰衣盗匪有些紧张的看着秦堪恨，“你这样，何苦...”

他想去帮忙，奈何七境修炼者的战斗，他实在力不从心。

他想着，却是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苏临烛和林亦。

“弩箭。”

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盗贼装填好弩箭，思索了一下，竟是齐刷刷的朝林亦射去。

远处的绿裙少女似才有所察觉，缓缓的后退数步，长剑划过，刚要使出剑诀...

一道身影已经挡在她的面前。

苏临烛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却是左手中握着一柄暗红色的长剑，只是剑刃古怪，只有剑身，没有剑尖。

林亦从身后一把推开了苏临烛，“无需你管，苏临烛，你真把我当女子了！”

她说着，握剑的手微颤。

苏临烛一愣，随即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无此意...”

林亦冷哼一声，提着长剑朝不远处的灰衣盗匪冲去。

数根弩箭立时朝她飞去。

绿裙少女眼中的杀意毕现，手臂微微弯曲，几点银色的剑芒精准的刺透几个盗匪的胸口，飞溅出来的血液落了满地，随后变成白茫消失在林间。

少女眼神一片冰冷，手中的银色长剑微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啧...”

远处的灰衣男人看着朝他冲过来的绿裙少女，脸上一片淡漠，只是看了一眼，便担忧的望向秦堪恨。

被无视了...

这个认知让林亦的杀意更甚，她的速度更快，数道冰冷的寒芒凝聚刺向灰衣男人的脖颈。

这一下如果刺中了，以万剑诀的杀伤性，必定是瞬间死亡。

只是灰衣男人转过头，讽刺的看向林亦，“杀了她。”而后迅速的后退。

少女如梦初醒般收回长剑，望向四周。

一片密集的嗖嗖声，从四周各处袭来。

她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准备了那么多的弩箭，甚至都不知道往何处闪躲，似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小腿上传来几处剧烈的疼痛，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林亦感觉到自己似乎摔进了一个怀抱，再然后一片浓稠温热的液体洒在身上。

她忍着疼痛睁开眼，面前是一张狞然的脸，是易容成盗匪的苏临烛。

只是此时的苏临烛身上插满了弩矢，浑身上下浸满了血液。

林亦的瞳孔微缩，顾不得小腿上的疼痛，手心一翻，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也不顾里面有多少颗凝血丹，统统塞在苏临烛的嘴里。

“咳...”苏临烛咳出一口血，动了动嘴角，到底是没有发出什么声。

林亦咬牙，一把抱起苏临烛，忍受着小腿上的疼痛，勉强往远处跑去。

身后的灰衣男人冷冷一笑，挥了挥手，刚要继续杀了这两个人，就听到一声尖锐的金铁交击声，随后一把凝结着冰晶的青色长剑叮咚一声落在地上。

他立马望向秦堪恨所处的方位。

此时的青衣女人狼狈至极，身上柔软的黑色狐裘被划破了好几处，手中的长剑也被击飞，身上沾满了血色的冰晶。

然而最可怖的还是她的右手，除拇指外的其余手指都被整齐的切掉。

秦堪恨左手捂着右手，看着神色冷漠的顾仙舟，一口深黑色的血液猛的吐了出来，落在地上已经成了黑色的冰渣，“白云宗...白云宗...”

灰衣男人及时的接住了秦堪恨后退的身子，神色复杂的最后望了一眼顾仙舟，“走。”

“霜寒城...宁无惑！你便这样，不愿与我见这一面...”秦堪恨最后恨声尖叫，瞥了一眼霜寒城的方向，终是无可奈何。

......

原本声势浩大的盗匪，在秦堪恨与那灰衣男子离去以后，也纷纷四散，再也没有对林亦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湿密的林间，翻飞的落叶裹挟着冰晶逐渐飘落，只是还未落地，便被切成了两半。

林亦看着苏临烛的气息变的越来越微弱，神情仍然是一片淡漠。

只是眼底透露出的几分茫然，与无助，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他伤太重，再多的凝血丹也无济于事。”顾仙舟摇了摇头，最后却是对少女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没事。”

他说完，翻手取出一封墨色的信笺，系在信鸽脚上，“紫苏，快点。”

白色的信鸽绑着墨色的信笺，扑腾几下便消失了。

只是片刻后，几个穿着青色衣衫的男女迅速朝这边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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