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询问

随着同步的震动受器越来越多，大致的位置没多久就已经查明了。

再听觉也跟着同步之后，果然那吵杂的咆哮声还有军火爆燃的刺耳轰鸣声传进了耳中。

“东北方，距离大概…十几米。”

将单耳听出的声响稍微判断后，卡比娜对雪绘回报道。

从卡比娜所给的情报来看，爱濑应该就在跨海大桥与港口陆地交接处附近活动，大概是利用地形限制MMS的数量优势吧。

“没想到她没有走多远嘛，大概是G9的位置…”

“雪绘！”

卡比娜突然打断道，表情有点担心的看向雪绘。

“怎么了？”

“没有声音了！”

不只是军火的爆鸣声和爱濑的吼叫声，就连MMS在移动时那如同洪水般响亮的脚步声…都完全的消失无踪。

“等我一下。”

雪绘立刻开始计算爱濑可能所在的位置。

“在H7。”

“知道了！”

原本连结在卡比娜手臂上的菌纸瞬间刺出一条分枝**了卡比娜的左眼，虽然有点吓到让她有些慌张。

不过在视线恢复光亮后卡比娜也迅速镇静了下来。

放眼望去没有一座完好的建筑物，被烈火烧灼的残砖破瓦以及军人和MMS的尸体反倒数不胜数，但这些卡比娜根本就不在乎。

之所以同步了这么多器官，冒着因为同步解除后丧命等于病逝的风险只为了…

“没有，为什么！”

明明前几秒才听见她的声音，就在不远处的地方，然而现在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为什么不在！”

“冷静点，妳没看到情况不正常吗。”

雪绘安抚了一下卡比娜并分析道，借由卡比娜同步了视觉后监视系统上的黑画面又再度恢复显示，卡比娜所见的场景雪绘也同样看见了。

“没有任何还活着的生物，这不合理。”

没错，在卡比娜同步了听觉后，包裹监控系统的菌纸也有建造出音响，好播放卡比娜所闻之声，那时光用听的就能知道MMS的数量之大。

可现在画面上确实一片死寂，基本上能够看到的MMS都是被切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块。

雪绘想都不用想就排除了此乃爱濑所为的可能。

从躁动丛生到完全寂静的这段时间间隔并不长，就算真的能够做到一次性击杀所有敌人，爱濑也绝对不会这么做，而是会选择慢慢杀好享受刺激。

“不对，我好像有看到一点…”

在地面上某一处，好像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微光，只是上面覆盖了一些碎石和土壤有些碍眼。

尽管试着去对焦希望能够看清那微光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可周围的杂物加上港口风大起来扰动的沙尘一直让她无法确认，而且…

“怎么了，要不要紧？”

雪绘担心的问道。

因为监视系统的荧幕画面突然时不时的模糊了起来，就好像近视和散光的人拿掉眼镜后的画面一样。

“养分…不太够了，雪绘，妳有没有什么营养剂。”

视线开始断断续续的模糊导致无法对焦，令卡比娜感到有些烦躁。

除了今天一整天下来已经有些用眼过度了之外，长时间为了看见恶运而高专注的观察也让卡比娜的双眼消耗掉身体许多养分，这让带伤的她有点吃力。

“知道了。”

雪绘连忙拿出几只针剂从卡比娜的点滴注射进去，这才让卡比娜的视线恢复正常。

可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卡比娜的消耗太大，而且要是越久找不到爱濑，卡比娜可能会丧失冷静而用出什么下下之策…

对了，还有那个方法！

“妳不是说能够看到她身上的恶运吗，如果她已经变成尸体是不是也有用？”

反正现在不论爱濑是否已经死亡，现场也没有可以让她玩的东西了，在拖下去也只是让自己担心而已。

“确实可以，如果尸体有被破坏的可能也会看得到！”

难道说！？

雪绘的话让卡比娜稍微精神了起来。

“那么就看仔细了。”

雪绘将手中的引爆器对着卡比娜晃了晃。

卡比娜见状赶紧闭上单眼，将注意力摆在同步的那一眼上。

确定卡比娜就定位后，雪绘毫不犹豫的按下了引爆器的按钮。

咖！

引爆的信号以肉眼不看见的速度在菌纸上闪现后消失，最后在那埋藏与骨肉…不，可以说直接镶在骨头上的那枚入体式炸弹上浮现！

像是第一枚倒下的骨牌一样，信号在瞬间激发了内部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挟带的高温的冲击直接从爱濑的颈部…

一道淡橘色的能量束以超越了这一切物理化学反应的速度从爱濑的脖子一闪而过。

呲唰！

将爱濑半边后颈连同颈与肩交界处的整块骨肉刨了下来！

而就在橘光将爱濑骨肉刨开带走的下一刹那。

碰———！！

火光和冲击将被能量包裹住的那块血肉炸的支离破碎，而且可能是太赶的关系，能量束并未将整块带有血肉的炸弹包覆紧密。

导致爆炸的高温和冲击仍有些许波及到爱濑，在失去了一大块骨肉后爱濑的后颈再次遭到了二度伤害，伤口大量出血外还有一部份被严重的灼伤。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受损产生警讯的缘故，这也让爱濑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不认识的地板呢…）

原本想看看四周，结果却发现头无法抬起，从后半边颈部的痛觉完全消失的轻松来看，爱濑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后颈受伤了。

趁着身体缺损所换来的难得的轻松，爱濑也试着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她记得在她朝MMS扔出了最后一颗手榴弹之后，原本打算拿起一块较大的MMS尸块来抵挡爆炸的伤害并继续突进的。

结果还没等到手榴弹爆炸，地面就突然刺出一条像散发着淡橘色光芒的条状物，接着像鞭子一样直接对着在场的所有生物一圈横扫。

正好低头的视角也能看到，果然自己的腰部已经发黑坏死了。

那阵横扫根本就像地图炮，将在场所有建筑物、MMS、坏损的军备品全数摧毁。

MMS也像被皮鞭抽打到的鸡蛋一样，在被橘光条状物以高速扫过后立刻支离破碎死去。

很不幸的，自己貌似也在那条橘鞭的横扫范围，要不是用换伤挡下攻击，自己的下场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虽然自己确实因为换伤的关系没有被拦腰截断，可那条状物居然顺势缠上了自己的腰部牢牢绑住，最后将她一路拖回地下，只不过她在被拖回地下的过程就失去意识了。

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思考的余裕了，爱濑突然瞪大了双眼。

因为复眼广阔的视角让她看到了，有道人影从她身旁绕到了她的背后。

“别激动，血会流光的。”

不是讽刺，也不是威胁或嘲讽的那口气，反而真的能够听出有点担心的口吻。

好像自己如果因此丧命对这道声音的主人来说并非什么好事，虽然这只是爱濑的初步判定，但对方不带敌意的语气确实也让爱濑稍微放松了点。

“……”

妳是谁，原本想这么说的，可爱濑却发现自己没办法说话，虽然嘴能动，但却发不出声。

可她又能够呼吸…

然而爱濑这么一想才发现，自己其实不能控制肺部的活动，现在的呼吸是脑干控制的本能呼吸，自己的颈椎大概是受伤了导致脖子以下的活动都不正常了。

而之所以颈椎受伤的情况下脑干还能够控制呼吸，除了可能因为颈椎不是完全损坏之外，大概也有赖于那些平时无时不刻折磨着自己的多余的神经吧，指不定哪条路线导通了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的同时，那道人影又再度来到了自己的身前，可因为脖子受伤抬不起头，所以爱濑只能看见对方的影子。

“真的很抱歉。”

未知身份的声音如此说道，不过爱濑听上去觉得对方大概是位女性。

（为什么要道歉，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从炸弹附近的生理痕迹来看，这枚炸弹是在妳本人已知且有意愿的情况下安放的。”

“所以我合理的推断它是在某种妳认为有必要的条件下会启动的，所以在没有顾虑妳意愿的情况下擅自剔除了炸弹是我的不对，所以在这边我提供妳两个选择。”

完全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想做什么，可现在脖子以下又不太能动，爱濑也只能默默的听看看对方想说什么。

“第一，如果妳觉得自己应该，也想要在刚刚那枚炸弹的爆炸下死去，那么我会立刻帮妳介错，我知道妳现在说不出话，所以妳只要默认我就当做妳选择这个选项。”

“第二，让我帮妳治疗好活下来，之后我会主动告知妳与我相关的情报，顺带一提，我希望妳选二，因为这对我来说也有好处。”

未知身份的女子如此说道。

“…妳…是…谁…”

因为没办法控制呼吸，爱濑只能勉勉强强的靠着本能呼吸时吐气的时机再搭配上嘴型尽可能的呼出几个微弱的气音。

“呼～很高兴妳选择活下来，那么先让我把妳治好吧。”

未知的女子松了一口气的说道，可就是这样反而让爱濑开始紧张了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会如此希望她活下来。

——————

在为身体注入了充分的养分后，卡比娜的双眼性能顿时增高不少，原先还以为能够搭配引爆爱濑身上的炸弹，能够看到爱濑的身体在爆炸前散发出的恶运。

不是抽搐，也并非痉挛，只是单纯的，无法控制的微微颤抖着…

这是卡比娜的身体对于进入视野的景象自动作出的反应。

不过因为这个景象感到不适的绝非只有卡比娜而已。

“这就是…妳说的那个吗？”

不仅是卡比娜，由于视觉同步的缘故，监视系统的荧幕上也映出了卡比娜视野所见之物。

画面中一道范围巨大的光芒从军港的地面亮起，而在这道光芒亮起不久后，整个军港各个角落也跟着散发出同样的光辉，直到最后整个港口被光辉所吞没，成为一座耀眼至极的美丽小岛。

“…没错，只是范围小了一点。”

除了范围被限制在军港这点之外，其余不管是亮度、色泽、美丽的程度都与大战前的那次相差无几。

“雪绘…这港口的下面，是什么？”

也许以雪绘的眼睛没办法看出了，但在获得了充足的养份后卡比娜确实看见了，恶运的光并非直接从地面闪现的。

那个一开始一直因为杂物和沙尘导致自己无法看清的小土堆，是中空的！

只不过因为杂物覆盖在上面才会让她一开始没看清楚，透过杂物的缝隙看下去其实会发现有许多土石崩塌的痕迹，最初的光芒正是从那些土石的缝隙中发出的。

—————————

“请求！”

“请求！”

耀眼的红光不断闪烁着…

即使隔着眼皮都能看到那不断闪烁着的猩红。

“请求！”

“请求！”

尤其在黑暗中，三个大字显得格外的刺眼。

没办法了，无法忽视。

将如同眼罩般贴在脸部的菌纸掀开后，刺眼的三个大字才总算消失。

接着就被更多的红光笼罩了全身，周遭四面八方皆是流动着猩红文字的菌纸。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因为本来就是被菌纸层层包裹在中心位置的。

将视线对上了被自己从眼部撕下的带有请求二字的菌纸。

不到毫秒之间的时间内，’请求！’三字迅速扭动变形，从原本的三个大字变成了一段文字。

（怎么办呢？）

抓了抓头有些犯难的想到，因为拿不定主意。

但是从中又能感受到传信着满心着急的心情。

好吧，只能去问问看了。

即使四面八方上下左右皆是被菌纸所包覆的空间，仍然豪不在意的向着前方走去。

反正只要想出去，不消多久的时间就能够来到边缘。

对着前方像是墙壁一样的菌纸墙大步踏去。

没有任何阻拦，只是在身体超出了墙的同时，所有的菌纸全都像浮水印一样贴上了它的体表、甚至是每一寸肌肤。

这是个菌纸像是昆虫丝线般布满整个空间的室内，而房间的正中央有个如同茧一样的菌纸团。

一位凹凸有致，曲线曼妙的女子从菌纸构成的’茧’中走了出来。

对于这种一成不变感到有些失落，无论穿上什么或说怎么剥掉这些菌纸，都会再度有新的菌纸缠上来，让它看上去永远像是个被菌纸包裹的木乃伊一样，除了能够从少许未包覆确实的头发和没包住的眼睛能够得知自己是红发红眼之外，她还真没看过自己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算了，先解决这件事吧。

随手摸上了身边一条菌纸，整个人像是被吸进去一样化成了猩红文字的一部份，消失在菌纸的彼端。

在菌纸中移动的速度绝不比传输中的电信号来的慢，可以说是转瞬之间，它就来到了...

隔壁的房间。

绝不是它懒得走路想耍帅，而是这座设施就没有个门可以走啊！

每个房间都是封闭的，就连外人要进来也是必须由它来带路，当然自己人也一样，整座设施的通行只能靠菌纸移动来做到。

不过这不是重点，它赶紧向着房间中央走去。

穿过充斥着整个房间成排的超级电脑后终于找到了那个身影。

与周遭像展示柜一样多的超级电脑相比，房间中央只有三件物品显得格外的突兀。

一张小桌子、一台笔电、以及一个恐龙外型的人偶装。

（嗯？）

想说今天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原来桌上的笔电根本就没开机。

平常这个房间内总是充满了动物的**之声，现在一安静下来反而让人感觉怪怪的。

（喂 ———！！）

老样子，即使大吼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身上的菌纸多了一个大大的(喂)字，自己被菌纸缠住的嘴就连吃东西都做不到更何况出声呢，不过就是有种想试试看的感觉。

不对，赶紧办正事！

来到了桌前，向着恐龙人偶装挥了挥手。

没反应...

摇了摇它。

没反应...

拿起来过肩摔。

好吧，它不敢。

啪！

用力的盖上了没开机的笔电。

“是妳啊，爱，找我有什么事吗？”

恐龙人偶装发出了幼女的声音说道。

虽然汗颜恐龙的反应，不过现在还是问事要紧。

爱将手中那张带菌纸在恐龙人偶装面前摊了开来。

《紧急状况，请求军港下方建设或设备等相关的任何资料。》

《署名：希利可．卡比娜。》

“哦～还真是难得啊。”

恐龙人偶装发出了幼女的惊叹声。

“没关系，那就给她吧。”

听到恐龙的话后爱点了点头。

既然获得同意那就没问题了，因为卡比娜并不是这方面的相关人士，它还有点担心擅自提供资料会不会影响到什么规矩什么的，等等那些人又来抱怨很麻烦的。

手中菌纸上卡比娜的请求文字再度变化，变成了许多的楼层结构图和各式情资后消失在菌纸的彼端。

“对了，叫茵芙不要在弄了，准备一下就出发吧，在敌人打上门的时候削弱自己可不行呢。”

（知道了！）

虽然头也没回一下，不过爱背上的菌纸浮现出了这几个字。

最后同样的利用菌纸向着茵芙的房间移动过去。

不过不只是那位，今天就连茵芙也怪怪的呢。

从早上飞弹误入的事件解决后，茵芙就往自己房间搬了一堆药剂和生物抗体不知道要做什么。

是担心爆破飞弹后扩散的病毒会影响该地区生物吗？

爱在菌纸中穿梭时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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