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隐情

“但这还是有极限的对吧。”

看雪绘手上的包扎就知道，就算在怎么削减，在怎么转换，受伤就是受伤，可是人却不可能重复受伤，尤其是在是在同一个部位多受几次伤，那块肉就烂掉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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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跟现实中的伤是一样的，同一个伤口一但受了伤，那么要是下次又被伤在同一个部位，那么伤就会更深入体内一些，直到最后患部完全坏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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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雪绘的话后卡比娜立刻就要拖着因受伤而行动不便的身体下床，不过被雪绘一手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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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休息，她的事妳不用担心。”

“妳在说什么，就算她能够像妳说的那样换伤，可也不过就是拖延一点时间而已啊。”

卡比娜气愤的说道，她不明白以雪绘的智商怎么会还能够如此平静，她不可能不知道爱濑要面对的是一整群MMS才对。

但现在最有问题的并非MMS，而是爱濑战斗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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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种就算能远攻也偏要刻意近战的个性只会…”

“只会害死她而已，我也知道，而且物竞天择也并非能够无限使用的。”

物竞天择的能量来源就是依靠平日所受的各种大小伤害积少成多而来的，依靠平时受伤累积，才有足够的能量使用物竞天择。

举例来说，整个胃脏因为撞击破裂坏死，那么储存起来的能量充其量也就只有整个胃部同等体积的能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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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之，就是妳曾经被啃掉一块肉，那么再现在敌人身上的物竞天择就是被凭空啃缺了一块与妳过去被啃掉的部位同体积的肉，但如果妳被啃了数次，那么妳可以将这数次被啃掉的面积加在一起重现在敌人身上，那么他就会被啃掉近乎半个身躯也说不定。

但人体不可能总是缺个心脏少个肝，要重大伤害来储存物竞天择的能量效率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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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借由平日里在身体能够承受的范围下多受点轻、中度的伤来储存为数不多的能量，而使用物竞天择时就会将这些能量消耗掉，一但能量用尽，物竞天择就会无法使用，必须重新让自己受伤来累积能量。

试问一个人从完好如初到残废身死能够受多少伤，而偏偏要能够在体积大的敌人身上造成重创的能量又是那种需要重大伤害才能累积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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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比娜稍微整理了一下目前了解到的情报来看，物竞天择能量的累积根本是建立在使用者不断受伤乃至死亡，接着再靠复活节修补伤势或复活，如此经过无数岁月才足以累积出能够用于战斗上的量吧。

以爱濑的年纪从能走能跑的幼童时期开始算好了，到现在十几年又能够累积多少伤害，就算平时自己常常对她施以暴行，但卡比娜知道那其实没对爱濑造成多少伤害。

“所以要是打到一半物竞天择就用光，那么不管是攻击还是防御都会大大的降低。”

因为手中的武器并不一定能给敌人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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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为什么还能摆出这副从容的态度。”

应该想办法找到爱濑并想办法支援她，或是无论死活尽快将她带回才是最好的选项。

要是MMS以数量优势像蜂群一样围上去猛攻，那家伙还偏偏拉近距离战斗的话，哪怕能够靠物竞天择换伤也会一下子就耗光能量，到时候要是爱濑不小心被MMS的触手击中，那就是一大块肉消失不见的事，最后肯定还是会被食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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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吗？”

雪绘的眼神放空失焦，身体也不自觉的颤抖了几下，不过时间极为短暂，让卡比娜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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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绘伸手轻轻的抓住了卡比娜的下巴，像是在端详着艺术品一样，虽然感觉不太舒服，不过卡比娜并未反抗。

“只有妳们，从还是冷冻卵子开始直到现在，整个过程我从未假手于人…”

放开了卡比娜的下巴后背过身去，似乎是不想让卡比娜看到自己的表情，只是那颤抖的身躯显示出了主人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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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我有多么希望把妳们关在一切生理所需衣食住行育乐都充足无忧的实验室里，像是极致的珍宝一样珍藏起来，只做属于我的…笼中鸟。”

从基因蓝图的设计和各式各样基因的采集，全部都是亲自操刀，为了避免别人将她们当成普通的实验品粗糙的对待。

拚上一切换来的权力，为了给她们更好的资源。

精确控制时间的睡眠，是为了在将醒着的时间完全投入时避免体力不支而出任何差错。

就算被人说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也不在意，然而也因为如此的拼命，导致过程中出了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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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行！”

随着话语一出，身躯的颤抖停了下来，回过身来面向卡比娜的，是那个一如既往沉静又稳重的女医师。

“因为这会给妳们带来精神上的伤害，而且不能让妳们体会到本应带给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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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有没有想过，搞不好我其实是强迫自己表现出镇静，好能带给妳们安心可靠的感觉，抚平妳们的情绪，这样的可能性存在。”

哪怕自己才是那个心灵紧张到下一秒可能精神崩溃歇斯底里的人，也必须将那颗像炸弹般跳动的心死死的压下，靠药物也好，自残也罢，就算在怎么绝望，在怎么欲哭无泪…

映在她们两人视网膜上的，只会、也只能，是那个就算面对天崩地裂也有所准备，能够依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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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绘…”

“不过这就是个假设而已。”

从医师袍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白色棍状物…不，仔细一看会发现是被菌纸给包覆住的某种遥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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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从另一侧的医师袍掏出一把手术刀往自己握住遥控器的手指上轻轻一划。

锋利的刃面立刻让隐藏在皮肤底下的血液重见天日，鲜血立刻随着雪绘的手流满了整支遥控器，接着一滴不漏的被菌纸完全吸收。

各种鲜红的电路符号以极快的速度在遥控器外层的菌纸闪现后又迅速消失，直到几秒之后，完整的电路符号被以鲜红的色泽烙印在遥控器的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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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埋藏在爱濑身上的炸弹用的引爆器，因为一开始就有使用菌纸包覆所以也没有受到那股疑似科技操作的攻击所影。

卡比娜所担心的那些事他同样也烦恼过，但是看着问题穷紧张或是见招拆招可不符合他的个性。

如同杞人忧天般预先设想所有可能发生的问题，并绞尽脑汁设法找出完全的应对方法，这才是身为她们两人的监护人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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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只是为了安慰妳而已，而是真的有解决办法才会叫妳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吧，妳脖子的伤不适合太过度的运动。”

虽然跟一般的炸弹比起来，入体式炸弹的威力小上许多，但是在紧贴着骨肉与脏器的情况下一但引爆，其威力绝对足以杀死爱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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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雪绘并没有按下引爆器的意思，似乎只是让卡比娜看到有这东西的存在而已，之后就重新坐回她的办公桌调配着给其他学生使用的药物。

（因为基因改造的关系，每个人的用药都有些许差异。）

为什么？

卡比娜百思不解。

这并不合理，在如今监视器无法观看爱濑战况的情况下，雪绘为什么不马上引爆爱濑身上的炸弹？

要是她不小心被MMS给击杀食尽了怎么办，在充满了未知的当下，她难道都不会担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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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从刚才笼中鸟的那番话又能够知道雪绘对她们的事都非常上心，绝不会放着她们不管，那么肯定代表有什么事让雪绘不能现在就炸死爱濑。

（是任务吗？还是什么一定要她冒着生命危险去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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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比娜脑中再次浮现爱濑身上的那道光芒。

没办法了，也许会被当做胡言乱语，但既然对象是雪绘，应该听得进去才对，必须将自己的身份和所见之事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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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绘，我…”

“妳知道她为什么总是要用这么没效率的方式战斗吗？”

还没等卡比娜说几个字，雪绘突然的开口打断道。

以爱濑的体能和战力，中近距离的战斗方式才能够达到最大的效率，而且她本人也会十分安全，要是用这种方式战斗卡比娜也一定能够很放心的让她去吧。

然而事实是爱濑总是将自己深入到敌人的攻击范围内冒着生命危险和对方贴身近战，就好像明明自己拿的是狙击枪却跑去和手持雾散弹或长刀的敌人打近战一样，不只是没有效率而已，更可以说是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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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为什么，还不是那家伙个性上有缺陷！”

一想到就生气，卡比娜赌气的说道。

当初看到爱濑浑身是血的从学校回来害她吓了一跳，结果她本人还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甚至直接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也不处理伤口，害她紧张的要死。

结果等爱濑升上了高年级后更是三不五时搞出各种大小伤势，这边又掉一块肉那边又喷血的，问她也只说是任务受伤而已没什么，搞了半天好像就只有自己在穷紧张一样，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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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该说妳们不愧是姐妹吗。”

“什么？”

明明就很关心对方，但又不希望自己的问题让对方担心，总是单方面的付出，该说是自己把孩子养歪了吗，沃米利亚可不是这种性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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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该没有跟妳说过吧，她之所以要用那种方式战斗，是因为我害她必需这么做的。”

手中的工作停了下来，从那紧握滴管的手，可以看出雪绘的激动。

“她是我投入最多心血的…失败品。”

其实不只是心血，为了不让自己倒下，雪绘甚至用生物科技复制了自己的脏器，好替换掉因过劳而损坏衰竭的脏器。

就如之前所说，为了让沃米利亚留给自己仅存的遗产好好延续下去，自己投入了'全部'，毕生所学、一切精力、乃至自己的肉体。

可就在自己好不容易集齐了一切资源和设备，连名字都已经取好准备开始基因的配置培育时，自己的身体还是因为不堪负荷而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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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卵子进行基因添加改造的工程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及技术，各种生物的基因也不是越多越好，只要将各种生物最优秀的那一点点精华取来使用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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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台精密的机械是由各种金属组合而成，而且每种金属所需的量和结构外型都不一样，不是拿几块金属块硬凑在一起就能充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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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偏偏在最需要技术和专注的时候，身体却因为连日来太过操劳，小部份细胞死坏导致内分泌失调进而影响其他脏器，整个人像中风一样突然抽搐，结果打翻了整个仪器内的基因槽，所有的基因恣意的灌注在那颗卵子上自然混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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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想补救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不只是单纯的细胞了，没办法进行任何改动。”

在复活节下影响下才能诞生的生命，也没有办法在复活节逝去，无论她怎么利用生物技术为那颗受精卵进行'手术'，都没办法将为她做任何的调整，就算破坏也会自动复原，只能任其自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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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硬凑而已，当下的情况就像是把各种金属溶成液态后全部搅在一起一样，不顾比例不顾成份，就是全部混合在一起后自然形成的'合金'，是那种连做成简单的机械都需要考虑结构问题的劣质合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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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如何那都是她的遗产，自己绝不可能把她杀掉，只能继续投以大量的资源任其成长，而直至最后终于培育出来的…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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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称赞实力强大的那种形容，而是真正外型上的怪物！

只能简略看出是人的外型，不仅是身体多处畸形难以正常活动，混乱的基因排序也令她长出了许多无用的痛觉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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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真正折磨着这条小生命的，是因为神经生长过多导致稍微的活动就会被受刺激，而且就算不受刺激也会因为本身内分泌复杂而乱放电，导致她就连呼吸、眨眼，这种生物本能的行为都可能刺激这些多余的神经，进而体会到每一下都有断指般的痛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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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最初的每分每秒都在嘶吼哭闹，到后来完全放弃抵抗也没能阻止这些疼痛持续不断折磨着她，因为大脑发育不正常的关系，所以也没有所谓的感觉疲劳这种救赎，只能在地上抽搐干呕到处打滚甚至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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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为她施打麻醉药也一样，因为基因复杂，药物对她不是没效就是有毒性，就算有效也持续不了多久，那具畸形的身体并不脆弱，没多久就能产生抗药性抵销药物的效果。

直到最后才发现有两种方法能够让她暂时的摆脱这种痛苦，那就是生物在累到极点时会陷入睡眠的本能，睡着后她至少要到隔天醒来才会继续体会那些痛觉的折磨。

而第二种方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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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是吗？”

卡比娜难过的问道。

“算是对一半吧，应该说濒临生死存亡之际的高强度刺激。”

也就是正常人在遇到极大的危机时会让大脑加速的那种情况，有可能会看到人生的跑马灯，亦或是单纯的感觉眼中的影像变慢之类的。

而只有在那种时候，爱濑的大脑才会放弃接受那些无谓的痛觉资讯专注于提高对身体的掌控力来避免外来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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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享有明明应属于她，却被自己所剥夺的，那短暂的'平静'。

所以哪怕自己无法看到她的情况而提心吊胆，情势对她较为险峻又十分危险。

“在中央确认病枢会出动前，我绝对不会引爆炸弹击杀她…因为我既没有，也不应该…夺走她难得能好好享受宁静的权利。”

因为一旦陷入病枢的战场，哪怕爱濑在能够换伤，她也有极大的机率被病枢攻击时的余波梭波及，要是不小心遭到病逝，那一切就都完了。

所以在无法关心她状况的现在，相信并祈祷着她能够相安无事之外，雪绘决定给予她最大限度的宽容，让她好好喘息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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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雪绘的话，卡比娜陷入了数秒的沉思。

看来自己一直都用错方法了，果然不能在犯重复的错误，卡比娜低头看了一眼，现在自己穿的并非战术服，应该是沾满血迹被雪绘给换掉了。

“呐，雪绘…既然想看，那就来看啊，我放在战术服口袋的那个小瓶子呢？”

“…我不同意。”

淡淡的撇了卡比娜一眼似乎稍微思考了一下后，雪绘仍然拒绝道。

“代价只是身体几天的外借权和感染那种病而已，我们校医很厉害的，应该不会治不好我的，对吧～♫”

卡比娜带有一点求情的语气腼腆的说道。

不在选择隐瞒了，卡比娜决定跟雪绘开诚布公，在听过雪绘刚刚说的那些话后，她决定改变一直以来的自己扛下一切的模式。

反正问题同样会发生，那还不如别让雪绘担心，让她参与其中，大家一起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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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嚓！

伴随着快门开合的声音，一道闪光闪了卡比娜一下。

“雪绘！！”

居…居然！

那家伙居然保持着刚刚斜眼看自己的姿势拿着相机偷拍自己！

“我们家的鸟儿难得撒娇，不留念一下怎么行呢。”

雪绘得意的窃笑道。

哎呀，忘记把相机的快门声切掉了，不然刚刚那撒娇的表情可以多拍好几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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