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壹的结局

这一定是她对我的惩罚吧，我是这么想的。在醒来的那一刻看到周围被烧毁的村庄与无数人的尸体时我便明白了，我变成了与莉塔相似的存在，我茫然的看着周围，茫然的走着，四周弥漫着烧焦的气味，还有着烧焦的肉味，我迷茫着然后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绊倒，我摸索着从地上爬起，然后搜索着那个将我绊倒的异物，原来只不过是一具烧焦的尸体而已，他的全身都被烧成焦炭一样，呈现出难看的黑色，我看着这不知名的尸体慢慢的笑出了声，原来侥幸的活下去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对于猎人来说，我们可能是最接近生与死的一类人吧，捕猎，杀戮，将箭对准猎物，松开手里的弦，简单的动作一瞬之间便可以夺走一个生命，将手中的匕首刺入喉管，即便知道无法再生存，在活着之前所有的生命都会拼命的挣扎，即使那是无用的。我时常在想身为猎人的我们有一天会不会成为别人的猎物，自己的生命会不会也会掌握在别人的手中，那样狼狈的毫无反抗的模样，会不会也会在别人的面前露出呢？

“绝对不要。”

我是个孤儿，是村里的人将我捡来收养长大，我的父母好像是旅行商人，在经商的途中遭遇到了劫匪，父母为了保护还在襁褓的我，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因为我是第一个来自外地的孩子，村子里的人给了我壹这个名字，他们说壹象征着迈向世界的第一步，是万事万物的开始，也是朝向生的起始，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为生而生。

失去了所归之处我开始了自己的流浪之旅，渴望着新的生活，渴望着新的邂逅，渴望着能有新的容身之处，可是我所想的却无法实现。不论我到达哪里，接触到什么样的人，我都无法被人记住，不主动招惹便不会发现我的存在，即便上一秒两人还谈天谈地，下一秒便将我忘的一干二净，我无法跟任何人产生联系，也无法活在某个人的记忆里，开心的事无法跟人分享，难过的事无法向人倾诉，慢慢的这份堆积的孤独感将我的心灵逐渐埋葬。原来莉塔一直经历的都是这样的事吗，如果这样的话当初是不是死了会更好呢？莉塔你真是残忍啊。

此后的人生我全部花在了寻找莉塔的身上，我经历过许多地方，见过花开花落，见过生离死别，见过王朝的兴衰，见证过所有事物的终结，原来朝向结束的开始才是最为幸福旅途，不像壹一样永无止境的向前蔓延。

“喂，你这家伙刚才干了什么？”

我很惊讶在这个新的城市里，居然有人能够主动的看见我，她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穿着打扮也十分华丽，应该是在跟自己的心上人约会吧，我带着一丝侥幸向她打听了莉塔的消息，不过她好像并不清楚，太久没跟人接触了，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选择了逃走，不过我的心里却感到了开心。

我并没有选择放弃这个线索而是一直在跟踪这个女孩，她的名字叫做慕晨晨，是一名初中生，好像之前家里出了什么变故，现在一个人生活着。因为我的特异性，即使向幕晨晨周围的人打听她的情况也不用担心会被发现，随着对她了解的逐步加深，我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你就是孙朋？”

“你是？”

果然他好像也看的到我，而且他好像并不叫孙朋而是叫刘梓寻，我跟他表明了身份，他也向我说出了变成这样的原因，还有那个在这个城市里流传的都市传说，听到他的描述我知道我找到了，那个将我变成这般模样的人。

我利用着刘梓寻对于莉塔的恨意，欺骗他与他达成合作关系，我继续搜寻着更多关于这个城市的新闻，找寻着与莉塔签订契约的人们的线索，而另一边刘梓寻则一直监视着慕晨晨，然后我找到了一条关于一对姐妹死亡的消息，而刘梓寻也发现了那个叫做零的男人的踪迹，他们两人好像是兄妹，而在零的身后我看到了一个让我意外的身影，跟报纸上的照片拥有一样容颜的，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然后一个计划在我的心里悄然成型。

先将慕晨晨绑架，然后利用她将零也捕获，我并没有多大的把握认为莉塔回来寻找他，但是无法进入到结界的我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我利用搜集来的情报，认识了一个叫做李成的少年，我让刘梓寻将神社的事情告诉他，将他引到那个地方去，祈祷着李成与那个女孩相遇能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我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意外的顺利。

莉塔出现了，她将那个女孩的诅咒夺去，因此也耗费了自己巨大的体力，这是让我感到意外的，以她这样的状态，我恐怕难以实现自己的目的了。我将莉塔引到我所在的工厂，留给她时间让她休息，但是这些是完全不够的，这时候我想起了以前遇到的一个叫做洁儿的女孩，她告诉了我许多关于诅咒的事，如果这样做的话……

我知道这样的做法十分任性，欺骗一个人达到自己的目的，当刘梓寻用刀将迷晕的慕晨晨的四肢一刀一刀砍下时，我想起了那时候关于莉塔的记忆。

这是一个能够增强诅咒的魔法阵，而并不是用来杀死莉塔的，所以当莉塔听到我的要求时她有些疑惑，不过她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意图。在进入到那个白茫世界中，我听到了保留在我身体里莉塔诅咒的声音。

“壹，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为什么要欺骗我呢？”

“即使这样你也想活下去吗？”

“好吧，那么我就实现你的愿望吧。”

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零给撞倒，两人的身体也被蜡烛点燃，这个家伙为什么到现在还是选择跟莉塔在一起呢？

“我相信莉塔，相信我们所做的事情不是没有意义的。”

他这么对我说着，我也终于明白了莉塔会这么重视他的原因，真是让人羡慕啊，居然还有着能如此依赖的人存在，那么如果我死了莉塔也不会再孤单一个人了吧。

……

……

她以一副高贵的模样站在我的面前，眼神温柔而坚定。

“你是故意这样做的是吗？”

“谁知道呢，或许我真的是来复仇的哦。”

“……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你吗？”

她蹲下身体，伸出手抚摸着坐在地上狼狈的我的脸颊。

“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我……我……我想死。”原来说出这句话是需要这么大的勇气啊，不过也好呢，总算是说出来了，总算可以摆脱这孤独的生命了。

“你是认真的吗？”她向我确认着。

“嗯。”

“好吧。”

她的双手伸入了我的胸口，触摸到了我的心脏，本该没有感觉的身体，在这一刻却感受到了温暖的感觉。我曾经厌恶自己的生命由别人所摆布，可是到了最后这样的自己却迎来了满足。

“再见了，壹。”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低下头的莉塔脸上落下了晶透水珠，可能我从一开始就弄错了吧，莉塔可能没有恨过我，她只不过是实现了想要活下去的我的愿望而已，真是个善良到无可救药的人呢。

破碎的心脏随着身体一起破碎，迸溅的血液染红了莉塔的衣服，银色的月光温柔的照耀着她，她的脸上两道晶莹的泪痕隔开了血液的浸染，然后在这片仅有她一人的空间中哭声回荡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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