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标记的眼球

绿色，满目的绿色。

中间夹杂着金色的光斑。

光斑落在眼底，好像从人间到黄泉路上的星星。

林霜雪想，要是回到了现实，她不应该在游戏舱里醒来，或者睁眼看到医院白色的天花板吗。

林霜雪又睁了一次眼。

她腾地坐了起来。

她周围三个人已经起来了，面色严肃地看着别人、周围或者她。

“这是哪里？”

其他三人摇了摇头。

林霜雪目光如炬逼视柳朝露。

“啊哦，看起来失败了。”柳朝露耸了耸肩。

“为什么一副才发现了失败的样子！话说回来，什么失败了啊！我们不是应该回到现实了吗！这哪里是现实？分明是超现实啊！”

“回到现实？”戚明月疑惑地望向她。

林霜雪向柳朝露翻了个白眼。

“好吧，现在看上去，我们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本来我也想把大家传送回我所在的世界的，但是失败了。”

景无机和戚明月看着他。两张结满了寒霜的脸。

“是时候告诉大家真相了。”柳朝露站了起来。景无机和戚明月见状也站了起来。林霜雪有点头晕，腰背也有点疼，想了想，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坐在原地。

“要解释真相，最关键的概念是多元世界理论。”

“多元，理论，这两个词他们哪个都听不懂。”林霜雪有气无力地说。

柳朝露没理她：“简单来说，我们所在的世界并不是唯一的世界。宇宙中存在很多个世界，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特征和法则。你们来自于大夏世界，我和林霜雪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的名字叫经济全球化政治多极化世界。”

“那是什么随便编出来的世界名啊！”

“有的世界之间接近一点，比如你们的建筑和货币是我们可以想象的，你们的生物形态也和我们一样。有的世界之间差别很大，比如某些世界上的生物把硫酸当水，把石头当饭。”

“这个设定一点也不新奇好么……”

“也有的世界上没有生物。有的世界上全是灵体生物……这都是后话了。总之你们要记住，此后不管遇到什么都不必惊讶。”

“已经惊讶完了，已经完全失去惊讶的能力了……”

“同时，每个世界的寿命也是不同的。有的年轻一点，有的年老一点。基础配置相似的世界，年轻的有很多种发展的可能，而年老的常常经历过年轻的所在的阶段，但是也不绝对。从年龄来说，大夏世界就要比经济全球化政治多极化世界年轻。”

“每次提到这个都要说一遍全名吗！有没有简称啊！”

“那些妖人会不会来自别的世界？”景无机皱眉。

“Bingo！”柳朝露打了个响指，“接受很快，猜测也很正确。不愧是王爷~”

“在话本里看到过罢了。”

“你们世界的文艺作品也是很先进呢……”

柳朝露收回笑眼，说：“那些妖人，是这次事件的关键。首先我要说明世界能量的问题。大家都知道宇宙的能量是守恒的，而宇宙中这么多世界，每个世界的能量并不守恒，时刻变化。通常来讲年轻和年老的世界能量少一点，壮年世界能量多，这就和人类一样。正常状态下每个世界之间是隔绝的。但是！世界之间的通道可以被打开，一旦通道打开，物质在世界间发生了传递，世界的法则就会被破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在某些方面，不遵循这个世界的法则。所以你们看到妖人刀枪不入。

“视入侵的物种和数量而定，有的情况下被入侵的世界达成了新的平衡。如果入侵物极具攻击和破坏性，被入侵世界的平衡受到了不可逆的损害，这时它只能逐渐走向毁灭。

“而一个世界毁灭之后，它的能量就重回宇宙。这些能量被按照近多远少的原则被其他世界吸收了。所以，每一个世界的毁灭都意味着其他世界的强化。”

“弱肉强食啊……”林霜雪脚尖点着地面。

“不准确。世界之间通道的开启、世界的毁灭并不是由它自己造成的。这不是正常情况。”

“你在暗示，有人操纵了妖人入侵？”戚明月说。

柳朝露点头。

“你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你知道这些，为什么你能带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戚明月眯眼望着他。

“哈。”柳朝露摸了摸后脑，“我是个正义的世界旅行者。”

“我还是正义的大朋友啊！”林霜雪又翻白眼。

“掌握了开启世界通道的办法，就可以进行世界旅行。只是目前我的段位不够，还不能定向控制。”

“说白了就是打开通道之后根本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啊！”

“是的。”

林霜雪环顾四周。他们在一个山顶，周围是茫茫的林海与云海，山顶树木茂盛，细碎的金光透过宽阔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几人脸上和眼里，像透明的金粉。她没有看到其他动物，但是听到了林间窸窣的声音。

“谁能想到我去了大夏之后遭遇了入侵呢。我想帮助那个世界逃脱厄运……”

“如此说来，大夏将必然毁灭？”景无机说。

“嗯……也许我们下次去大夏的时候它还没毁灭。”柳朝露说。

景无机抿唇不语。

“留在那里的人，就自生自灭了吗？”戚明月冷冷说。

“把妖人封锁在大夏世界是对的。如果妖人跟着我们来到其他世界，这个世界也会被污染。”柳朝露说。

林霜雪心里咯噔一下。离开的时候，她想着，反正这个世界的人都是NPC，即使留他们在那里，也不过是完成游戏里的命运罢了。她没有去拉卢萏的手。

林霜雪自问，如今她已经知道了真相，会拉住她吗？

“开启世界通道的办法是什么？”戚明月又回到了这个技术性话题。

“能量。”柳朝露铿锵有力地说。“高密度的能量撕裂了世界膜，造成了空洞，吸引了别的世界。能量就和引力一样。收集那些丧尸头骨，其实就是收集能量。”

“原来如此。”戚明月点头，“那么在这个世界，我们该怎么收集能量？”

“收集这个世界的生物头骨吗……”林霜雪随口说。

“这是一种方法。生物的头部能量最大。”柳朝露说。

“好的。杀生取能法。”林霜雪竖起了大拇指。

“你之前说，杨小杨和我们一样来到了这个世界？”景无机说。

“对。身为正义的旅行者，我们的目标是杀掉他。他就是妖人——顺便一提，在经济全球化政治多极化世界我们叫它们丧尸——在大夏世界生长的操控者。”

“他一定也穿过了能量通道，因为他是有骨哨标记的人，世界通道一旦打开，附近不是这个世界原居民的生物都会被吸进去——某种相斥原理。”

“那丧尸怎么没被吸进去？”林霜雪问。

“生物。”柳朝露强调。

“现在你们身上应该都有骨哨了吧？”柳朝露说着掏了掏自己的衣袋，“旅行者的标记，在穿过能量通道时生成，不同的通道会生成不同的标记，和所去往的世界的特性有关，这标记通常能使旅行者免于遭受这个世界的某些法则的伤害，比如可能怪兽会躲着有标记的人，这次是——哈，眼球。”

柳朝露举起了一只眼球。

“眼球是什么鬼啊！谁愿意身上带着这种东西啊！这个世界有什么见鬼的特性才会生成这种标记啊！听起来就很不友好不是么！”

景无机和戚明月都从身上的不同地方掏出了一只眼球。显然能量通道生成标记时十分随性，林霜雪在四人手中看到了红色（柳朝露）、蓝色（景无机）、黑色（戚明月）和绿色（她自己）四个不同虹膜颜色的眼球。

“很好。下次世界通道开启时，只要身上有这个东西就能去到另外的世界。假使这里被毁灭，我们也不用怕了。”柳朝露点头。

“毁灭世界就这么容易么，怎么我们到哪里哪里就毁灭啊！”

“不是我们到哪里，”柳朝露缓缓地摇头，手背在身后，踱步，仿佛一个古代教书先生，“而是杨小杨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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