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风华城地处平原，易守易攻。城方方正正，城墙高大厚重，城门坚如磐石。城东是一片森林，城北是一条大江，城西是一片农田，城南是一片农田。京城的军队从东城门进攻，而林霜雪他们此时正快马往南边去。

丧尸已经迎了上来。

前方有战士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挥刀斩下丧尸的头。可他们冲击的势头却被挡了下来，人仰马翻，盔甲碰撞地面的金属声与战马的嘶叫齐鸣。

“小心！”柳朝露一拉缰绳，大喊，“这些不是普通的妖人！他们有黑钟护体，刀剑无法刺穿。先行躲避！”

士兵里传来一阵慌乱，但很快有序地撤到道路两旁。这些丧尸不仅有黑钟护体，智力也不错，看见人就扑了上来，他们只好且战且退。士兵们退到了柳朝露身后，这些进阶丧尸相比普通级别的，不那么害怕骨哨，但骨哨依然有一定的威慑力，让它们的进攻变得迟疑。

林霜雪拿盾牌砸退了两只丧尸，顺便问：“黑钟护体是什么啊？”

“对于这些丧尸能力的一种解释。和金钟护体相对。”

“……是不是还应该看见他们周身有一层黑气啊！美术组可以改进一下！”

“这些家伙身上被涂抹了某种药剂，炼成了刀枪不入的皮肤。”柳朝露继续说。

“涂抹？这是……这是有人操纵的？”

柳朝露勒马，点头，缓缓道：“最不可思议的是，你知道那些丧尸害怕火药吧。但是这些丧尸，能在火烧爆炸中存活下来——它们的皮肤，不仅仅是刀枪不入，是什么都不入。”

“同样地，他们还能引发爆炸。”

柳朝露缓缓说完，火光冲天，烟尘乍起，巨响震耳欲聋。

“你——不——早——说——！”巨响中夹杂着林霜雪愤怒的吼声。

他们滚下马来，撞开了路边破落的门，感受到热浪席卷过背部，火烧火燎。

“早说也没有用。没在蓄势前阻拦它们，我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柳朝露低声说。

地面在震颤，伴随着远处的轰然巨响，像是巨人踏在地面上，一步一个陨石坑。爆炸的冲击竟然不是从中心开始，而是带着高温逐步推进，一直推到了极大的范围，才从边缘爆开。像是漩涡，边缘的水流最狂暴，而风暴之眼反而平静。

柳朝露站起来。他身前是砖石纷乱的断壁残垣，身后是倒塌得更厉害的断壁残垣，旁边是匍匐躲避的士兵。远处是黑幢幢的夺命丧尸影。

“城墙倒塌了。”柳朝露说。

上马狂奔的林霜雪，顾不上震惊，已经冷漠了。耳畔风声呼啸而过，林霜雪面无表情地高速撞开路中央的丧尸，飞驰而去。

前面还装模作样攻了那么久的城，说炸开就炸开了，何必呢。

“看来攻城只是为了引开我们的视线，让城内无人防守。声东击西。”柳朝露沉痛地说。

“有这种能力，直接在城门外一轰就全死了啊！”林霜雪又发出了何必呢的声音。

“不，他们是要从内部毁掉整座城市。这是屠城。”

“不至于吧。那个新王到底想要什么啊……他不是个玩家吗……收编一点军队不好吗……”

“风卫兵不会跟他的。这点杨小杨清楚。但这不是重点。之所以在城内攻破，是因为敌人就在城内。”

“已经潜伏很久？”

“直到今天才露出真面目。”

景王府大门口，一个女人和许多丧尸端坐以待。

“王姨，好久不见。”柳朝露说。

那个女人坐在地上，也没有起来，看见他们只是眼睛一抬，林霜雪看见她血红的眼睛。

但她的身体并没有丧尸化。

“王姨是谁为什么你们很熟的样子。”林霜雪悄悄问。

“是万芳楼的幕后老板。”柳朝露悄悄答。

“什么？”林霜雪惊讶地看去。王姨身上穿着质地粗糙的灰布衣服，脸上刻着皱纹，饱经风霜，看上去像是个辛苦人家的中年女人。和她那天见到的花枝招展的吕妈比，吕妈甚至还更像老板一点。

“明面上的老板是秦叔，但他只是个雇来的经理。他连万芳楼里圈养了丧尸都不知道。”

“你知道得却挺清楚。”王姨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声音，看着柳朝露。

林霜雪看了看两边。显然，丧尸的人数更多一点，不说有几百只，但至少沿着景王府的墙铺满了半条街。

他们在路中间对峙，仿佛要先经历一个双边谈判的过程。

这时，长街另一头传来战马嘶鸣。

“他们被包围了！”林霜雪暗喜，瞥向柳朝露，眼神问什么时候冲上去一决雌雄。

“欺君瞒上，其罪当诛。”一个冷冽的声音从层层叠叠的丧尸后面传来，林霜雪踮脚，也只能看见丧尸黑绿的外皮和兵士银亮的铠甲。但那声音是景无机无疑，林霜雪看到士兵们分开了，留出路正中一条道，景无机身着黑金披风，从尽端走来。

王姨此时站了起来。她站起来也只是一个个子不高，大概到林霜雪肩膀的中年妇女，她眼睛无神，步伐并不敏捷，背有些佝偻，仿佛被生活的重压压弯了腰。但是这个中年妇女往丧尸群面前一站，黑绿可怖的丧尸齐刷刷地往后移动了，也亮出了一条道来。

“Boss对决么。”林霜雪狐疑地望向前方。王姨无神的眼睛里蕴藏着深重的杀机，就像是风暴之眼，中间一潭死水，但你知道外面波涛击天。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柳朝露低声说，“这里按理说该有剧情影像了。”

“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仿佛为了印证柳朝露的话，王姨阴惨惨地开口，嗓音沙哑苍老，听着竟比她看上去还老不少。

“王姨的嗓子在一场火里毁坏了。那是一年多前，景王府起过一次火，当时的景王认为是下面人做的。”柳朝露说。

“你是剧情解说吗喂。”

“景王府。”王姨转头，看向了身旁高大的红墙，眼里闪过凄厉之影，“我要让这里的罪恶为我们，为我们所有人陪葬！”王姨大喊，同一时间半空中尘沙乱舞，林霜雪没看清来源，只是见到王姨附近有无数尖端银色，尾端燃火的东西冲着景王那边飞了过去，像是着火的银针。

有人跃上前，刀光飞舞，攻击被尽数挡下，落在地面，却没有发出声音，而是溶进了地面。瞬时间景王面前挡起了许多面盾牌，但王姨已经停止了攻击，继续向前走。

刚才的人影是戚明月，她站在景王身边，手中握着银亮的刀。戚明月已经杀了不少丧尸，但刀上却毫无血迹，光可鉴月。

“妖女！”王姨恶狠狠地说。

“戚明月的那把黑金古刀，可以溶解金属攻击，所以那些针化进地面了。”柳朝露再次解说，并赞赏地点头。

“黑金古刀？喂，这是哪里的装备啊，喂，她也是玩家吗！还是捡到了玩家的装备。”

“没有人知道黑金古刀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只是女孩发现了它，驯服了它，从此女孩成为了这个世界首屈一指的猎人，接触了更广阔、更黑暗的世界，也肩负起了更大的责任。”

“突然开始电影序幕一样的旁白是怎么回事！”

猎猎风起，景王的玄底金纹披风被鼓动，随风翻飞发出厚重的声音。戚明月束起的长发也飘舞起来，两人站在一起就像一个黑金组合。

“那时的事是兄长的决定，如果你要寻仇，我来承担，不必牵扯这么多无辜的人。”

景王说出了帅气的台词，林霜雪想起柳朝露刚才的话，问：“当时的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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