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命运之流其三：反转

月光挥洒一地，如一滩空明积水。

万物沉寂中，脑后柔软温热的触感让蒂兰渐渐苏醒过来，睁眼便与那双圣银色的眸子目光相交。

“醒了吗？醒了就好。”

它嘴角轻扬浅笑道，随后，它闭上了眼，就这样有些遗憾地，它永远地跟光与彩的世界断绝，不过在此之前，能够将她的容貌刻入脑海便已足够了。

——希斯卡，真的和你很像。

蒂兰发现自己的头正枕在它的膝上，不由得有些尴尬地脸红着，她想要坐起来，但只要稍微动弹一下，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痛几乎就能让她晕过去。

“安稳地躺一会儿吧，虽然可以修复破损的身体，但是痛觉是无法抹去的，蒂兰。”

令蒂兰看着有些眼熟的破旧金属义肢按了她的额头上，一股暖流注入她的身体，疼痛感缓解了些许。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九音，我的名字是九音，初次见面，或者说，终于见到你了，希斯卡的女儿，对吧。”

九音收回了右手，然后在金属义肢上敲了敲——

希斯卡？妈妈？

“你认识我妈妈？！等等，这条手臂！”

蒂兰心脏猛地一抽，她终于想起来了，这条莫名熟悉的金属手臂——在恩特奈伊鲁皇宫中有副蒂兰母亲的画像，那一副画像中，希斯卡的右臂，正是这种样式的机械义肢！

“十四年前我没能保护好她，至少，我希望这次能保护好你。”

“你真的认识她吗？能不能给我讲一讲——”

蒂兰的话语中夹杂着哭腔。

“现在还不是时候，虽说你的伙伴现在的处境也不是相当危险，但是我们得加快行动了，”

九音摇了摇头，将食指放在她唇边，

“来，我扶着你，能够尝试着站起来吗？”

它轻轻抓住蒂兰的肩膀。

“嗯......”

蒂兰这也才想起希瑞拉的事情，既然她对自己杀意已决，那么就没有不对卡娜他们下手的理由——

“谢谢你，蒂兰，本来还在担心你要是不信任我的话该怎么办才好。”

“不，我才要感谢你救了我才对，而且，我能感觉到九音先......小姐对我没有恶意。”

蒂兰看着九音的脸，不禁还是生出了一丝疑惑，虽说这是一张犹如人偶一般精致精致雕琢而成的美丽面容，但其间却又有几分女孩子的脸上不会出现的刚毅。

“怎么称呼我都好，我并不是人类，甚至连生物都说不上，因此并没有性别，非要说的话，我的原型倒是一位女性，以小姐来称呼我反而更合适。”

九音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窘迫，笑着解释道，

“不过好像越说你的困惑就越多啊，总之先往村子那边去吧，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要立刻告诉我。”

“嗯。”

——

绝望？还是恐惧？大概并没有一个确切的词，能够形容希瑞拉现在的心情，未上锁的木屋大门被掺杂着凉意的夜风吹得咣当作响。

弑生病毒确实能够将有机生命体彻底吞噬不剩下任何渣滓，但是，吞噬结束后病毒本身也会死去，然后留下由高度浓缩的生命精华结成的晶石才对。

然而，木屋之内什么也没有，除了在她强大的魔力感知能力下被暴露出来的极为细微的有使用过魔法的痕迹——

虽然希瑞拉并不是那么了解人类的魔法，但大致也能判断出使用的是偏向于功能性的魔法，而非是战斗用。

“希瑞拉大人......”

“莉莉娜，马上去其他三个村子联系其他三位长老。”

“好，好的！”

莉莉娜仍有些弄不清状况，但她可以感受到一向稳重的希瑞拉此刻也有些慌乱，也不多过问便行动起来。

今晚似乎冷得有些过分了，希瑞拉裹紧了斗篷，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她对于自己数十万年岁月中所累积的知识太过于自信了，然而这一次，事态冥冥之中，已经发展到了她无法控制的地步——

“嘭！！”

魔法炮的光焰照亮了她身后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同时一瞬之间将其轰得粉碎，地上几片弑生病毒的残骸尚且苟延残喘地蠕动着。

巨大的声响与光焰吸引了黑暗中啃食着血肉的其他身影的注意，并朝这边迅速靠拢过来。

将希瑞拉团团围住的身影，正是东之村的精灵们......不过他们俊美的容貌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枯草般的毛发和僵尸一样干硬枯槁的皮肤。

希瑞拉几乎快要崩溃，她的意志，她的自信，她的尊严，就被在她眼中本是微不足道的简单生命体，弑生病毒狠狠的抓起，然后摔在地上，并踩了个粉碎。

“希瑞拉，真是可笑，这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雅妮丝？为什么你在......这里。”

毫无疑问地是雅妮丝的声音，但当希瑞拉循声望去时，少女似乎并没有和其他精灵一样遭到弑生病毒的侵蚀而化身为僵尸一样的东西。

但是，弑生病毒却紧紧地缠绕在雅妮丝身边，希瑞拉无法再从她身上感受到精灵的自然而纯净的气息。

“现在，你还认为自己是掌控者吗。”

雅妮丝步步逼近，用着没有丝毫疑问语调的声音说道，她只是单纯地在嘲笑着希瑞拉。

“我不认为弑生病毒能够通过自我进化获得智慧，”

希瑞拉平复了一下心情，叹了口气，

“但并不代表我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由高密度魔力生成的远古精灵符文从她脚底蔓延开来，顷刻之间，覆盖了整个东之村的巨型魔法阵瞬间生成。

“不过你们既然能够啃食掉我设置的保护雅妮丝的术式，那么这个魔法阵被破坏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我至少还有在增援到来之前拦住你们的信心。”

数个炽热的焰柱冲天而起，无数被病毒感染的精灵在火海中化为灰烬。

“银冠大人，这一次你还能原谅我吗？”

她看着自己颤抖个不停的双手，数万年前那场实在不愿意回想起的噩梦一样的灾难又一次在她脑海中走马灯般地回放起来。

“真是的，我除了杀死族人的时候更加果决之外，一点成长也没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希瑞拉痛苦地咆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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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感觉状态不太好，写得还算差强人意吧。(*´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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