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螺旋

“欧呦飞哥，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有什么打算吗？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玩呢？”

我将手中的书放下，无奈的看了看涛子。最近这个氛围，我哪里有什么心情出去玩呢，自己的问题都一大堆，有闲心都去想重要问题了。

“没什么兴趣，圣诞节的晚上我还要回家陪千恋呢，你们要去的话......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呢。抱歉了。”

用略带歉意的语气说完，我准备重新拿起书看，却听见啪的一声书本阖上的声音，我转过头看向雪下妍，她正面无表情的盯着桌子看？

“嘛嘛嘛~~~显君这人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呢，难得有这么一次节日，大家一起出去玩玩有什么不好的？再过一段时间可就没这种机会了呢。”

叹了口气，我将眼镜框向上推了推。......以后的机会吗？双眼凝望过去什么都看不见，又何谈以不以后？未来的那些无法预测的事，谁又能知道真正的结果是什么？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去的，而且明天晚上的圣诞节活动要整到几点说不准，有没有时间出去还不好说呢。”

“也是也是，还是飞哥想的长远，不愧是”

“唉唉唉，吹捧就不必了。你飞哥这辈子只要能活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够了。其余的那些我”

“你真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我靠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天花板，连着叹了三口气将心中憋着的抑郁吐了出来。涛子和叶茗温商量好的一样都在看着手机。

不敢看旁边之人的表情，更不敢再有什么大的动作，以为自己真的适应了刚才那句话，实际上却是只能不断不断再不断的回避着真实的想法。那件事，她从来没有真正的忘却过。就跟我，从来不曾将那件事抛在脑后一样。虽然谁都不想把那事摆在桌子前谈。可！却总有无法回避的理由。

什么都说不出口，解释永远要比伤害慢一筹，我想她真正需要的，永远不是我的解释。可除了解释以外，泽显飞能做的又是什么？泽显飞真正在乎的，究竟是何物？

在我无法预料到的时刻，她突然说出了那种话。是啊，我真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再一次的，我将这个问题正视了。回首看一看，我又曾为了雪下妍做过什么？

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感时伤怀，她的欲言又止——是在向我传达着自己的内心想法啊！可我...真的在乎过吗？真的从心里面把这些东西摆在了第一位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在乎的永远只是自己。我过的好不好，我今天要吃什么，我晚上要去干什么，我今天的社团活动参不参加，我几点要睡觉，我......我好像...，只在乎自己呢。

真的，真正的，我为她考虑过吗？她不高兴了，我是否可以第一时间体会到？她难受痛苦了，我是否可以第一时间安慰她？她高兴了！又是否要第一时间来与我分享？

不！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悲惨的局外人。前有叶茗温是她的好妹妹，后有她的父母在背后支持着她。抬头一看，我在她心目中，又存在有什么样的地位？

我关心她的理由，我为她悲伤的情感，我为她一次次的关怀，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又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明明我不需要，这样啊！

双手捂着胸口，不断跳动又不断抽搐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着，就连这种我以前最能感受到‘生’存在的行为，如今都已经没有实感了。再一次的，那扭曲到极致的青春，一次次解开又缠绕上的螺旋，不断在心底呐喊着的，悲伤的那句话。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逐渐的，丧失了做人的资格，过去的那一件件鲜血淋漓的往事，不能释怀！

无力的将胸口的手缓慢放下，我闭上眼开始沉默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没有，我没有任何资格在这个时候哭泣。曾几何时，我已经完全丧失了...流泪的感情？！

不知为什么，我总能在这时候听到自己内心的颤抖声，再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我就可以仔细的听清血流的声响。那如梦似幻的美妙年华，在血管中奔流不息。

循环着的轮回，像是在嘲笑着世间庸人不懂。生老病死，周而复始，走走停停，这样的世界中，到最后谁都得不到什么。看到了吧，你们都明白了吧，什么都没有。人，什么都带不走。

总是自以为是啊，这就是我，一个存在于世间渺小到极点的尘埃。这个时刻，我却无法再次挣扎起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隔阂，在阻止着我？呼................

“我...真的对不起，我知道，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甚至会认为很可笑，可...我真的不会说出什么其余的话了。”

“我是在问你，你真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感受到了雪下妍的目光。这次，我无法再逃避什么了，转头，注视，凝视，心痛。她平静的可怕，像是之前那些事对她真的无关紧要一般。我再一次的，闭上了眼。

“对不起！”

“飞哥你！...雪下妍你不要再逼飞哥了！他都已经说了对不起，你何必非要再紧紧相逼？人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就算没有夫妻的情分，也起码有以前的点点滴滴对吧。你这样不觉得很可耻吗？”

我想说什么制止涛子，可瞬间看到了叶茗温面无表情甚至还带些冷淡的表情望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想叹一句什么，却又觉得像是发泄。

“我和他会有什么恩情？你不会一直觉得泽显飞和我之间还存在有一点点的感情吧，哈哈，我真是没想到你王涛同学会这么想，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我...我你，你们曾经毕竟是在一起度过过一段美好的时光，这你总不能也否认吧！那么既然如此，就算以后形同陌路大家谁都不见谁，那也不用这样吧。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又是什么样子？不觉得羞耻吗？”

雪下妍撩了撩额头前散乱了的发丝，看向窗外的眼神只留给我一个无限遐想的侧脸。久久的...没有任何声响，窗外的黄昏如歌可泣，深黄的光晕普照着悲惨的人世间。

“那一指柔肠，百转千回，拂去了布满苔藓的青石板上，那一路路人留下的印记。我坐在台阶上，看着那人绝尘而去，站起身，扶着残破的红檀柱子，就想再多看一眼。暮然回首，院子里的清茶，却早已不再温热。走过去，端起一杯轻抿一口，除了凉，还是凉。我曾想不顾一切的去追，却被远远的抛弃在后面。看向那人曾经坐着的位子，早已，泪流满面。”

......涛子不说话了，将手机收起来低头干坐着。叶茗温满脸痛心的看着雪下妍，末了她走上前，抱住雪下妍的身子，一直。

“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没事的，你还有我呢。雪妍儿啊雪妍儿，何必为了那种人而让自己变成这样？何必呢又何必？敞开心扉，你会遇见更好的。”

叶茗温不断的抚摸着雪下妍的秀发，像姐姐关爱妹妹一样。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一定是爱吧。我就这么一直静静的看着，什么都做不出来。

慢慢低下头，我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轻轻的扶了扶镜框，用嘴开始小声喘息。

“走吧，今晚去我家。我带雪妍儿去吃好吃的哦，然后，你要是还想再喝些什么，我陪你一起。想玩什么，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去。不行明天我们请个假，出去散散心。”

“温儿我...我...我...我...我真的，没有怪过任何人，真的！我知道自己是自作自受，也明白一直一来都是我的问题。可，可我总是不想去承认。我...我...我....”

“别说了别说了妍儿，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

叶茗温用力的把雪下妍搂在自己怀中，雪下妍的语气流露出的感伤，不断刺激着我麻木不仁的内心。就算她没有真的哭出来，可！可...那个语气，我知道，是心里面聚集很久的悲伤，爆发出来的。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点做的不好，才使得现在变成了这样，明明...明明我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我明明，明明是！是可以走的更远的，可如今”

“这不是你的问题哪雪妍儿，谁是错谁是对，我想一定会有的。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感情都不能面对，又算什么呢？你，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呢。你这么可爱。”

“可他，可他为什么要，为什么要...要抛弃我？”不断颤抖的语气，刺痛着我心中最柔弱的那一部分。“如果，如果我真的没有做错什么，那为什么他会离开？你说啊！你告诉我啊！我...我...”

我瞬间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可看到叶茗温抱着的雪下妍，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是啊，问一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呵呵，什么又是什么呢！

漠然的淡笑着，我回应着叶茗温责备愤怒的眼神，那包含的，深深的，令我什么都说不出口的责难。她的眼中更深层次的，是浓烈如醇酒的，失望。

“文君，我和雪妍儿先走了，今天的社团活动就到此为止吧。这里就拜托你了，千万别丢什么东西哦。走吧雪妍儿。”

“...嗯...今晚真的可以陪我吗？会不会耽误你的”

“说什么呢你！我之前不都说了嘛，是！肯！定！可！以！的！来，我扶你走。”

看着，雪下妍无力的被叶茗温搀扶起来，一刻也不想错过，雪下妍的神情，那像是大病初愈之后又疲惫不堪的憔悴，苍白的，可怕的白色遍布满了她的脸颊，眼帘低垂眼神涣散，柔顺的黑发也应为拥抱而散乱。

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她们两人慢慢的走到了部室门口，打开，轻微的一声响，彻底关住。

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的我，瘫倒在了椅子上。心像是被剜掉一块肉的疼，空虚到了极点的黑洞，无法填补...。

“...飞...哥！不向雪下妍大小姐解释一下你的所作所为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选择沉默吗？”

我稍微抬起头看了看涛子愤怒不解的脸又撇到了旁边。

“我说什么？要怎么解释？又解释一些什么？”

“飞哥你！你！......唉....要我说什么好？你真的什么不知道？”

“不知道。”

“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的讲给雪下妍大小姐听啊，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不是飞哥的问题，这明明”

“那是谁的问题？”

我无力的喃喃了一句。

“...是...我这么说，至始至终，难道飞哥受到的伤害要比雪下妍小吗？至始至终，到底谁才是真正被伤害的最惨的那一方？至始至终，到底是谁一直在背负着过错，无怨无悔的当一个受害者？”

我淡淡笑看着涛子，我们一直对视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无奈的摇了摇头。

“飞哥你”

“不必再说了，我告诉你！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不是去挑别人的问题！要是真有本事，就给我把这事解决了！”

......“谁对谁错，谁受到的伤害更大，讨论这些有意义吗？我不想了，我只想告诉你一句。”

......“不解释！是应为！她！是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是什么在心中不断的跳动，那股不自知的热情，又是什么！？抿着嘴，双手紧紧握着，压制着快要喷涌而出的感情......

“明白了飞哥，你..你是真的我....，啥也不说了，兄弟我服！”

......

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刻，偎着烛光让我们静静的渡过

莫挥手，莫回头，当我唱起这首歌

怕只怕，泪水轻轻地滑落

愿心中，永远留着我的笑容

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几许愁，几许忧，人生难免苦与痛

失去过，才能真正懂得去珍惜和拥有

情难舍，人难留，今朝一别各西东

冷和热，点点滴滴在心头

愿心中，永远留著我的笑容

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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