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变

城市陷入了熟睡，我正静静地坐在桌子前看轻小说，没有开灯，而是借助洒在书本上的月光仔细的研读。一字一句，体会着其中主人公的心路历程。

人转变果然都是需要时间的，没有经历过痛苦，是无法成长起来的。谁的蜕变过程都是痛苦不堪的吧，有痛苦，才会有所成长。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阖上书，长舒了一口浊气。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也该入睡了......脱下衣服，躺在床上发呆，突然想喝点酒了...

看着杯中透明的液体，我的死鱼眼闪出了一丝光芒，白酒是香的，浓香型的东西总是让我欲罢不能，身为一个男生，不会喝酒是不行的吧？虽然有些学的早了，但父母又不在我身边，天高皇帝远，谁都不能管我。

一杯被我一口喝完，辛辣的刺激感冲破喉咙的阻碍，流淌到我的胃里。现在的我喝白酒还是不行的啊，没有咽下去的被我全部吐了出来，好难喝。

阴沉着脸，不想让自己的悲伤流露出来。每一个夜晚，那件事情都会折磨我的身体，令我全身难受的蜷缩在床上。黑暗的环境，遗留下的只是无尽的惨剧......

头很痛，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迷醉。阳光不知何时已经洒满了这间屋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是怎么倒在地上无法爬起来的？昏沉的头脑四处看了看，这是在我家吧！？啊，确实是的。

如同之前没有改变的环境，各种物件还是摆在原有的位置。一场宿醉，换来的还是丝毫没有变化的世界。我搞笑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脸，你，是一个白痴吗？说了多少次，不要再抱有愚蠢的妄想了。

刚站起一半的身体摔倒在地，酸软的腿没有任何力量。谁能想到这样的我，曾经是一个优秀的让别人妒忌的好孩子？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

抬起头看着玻璃瓶中的液体，是空的...原来我昨晚喝了整整一瓶吗？真是太厉害了，这样喝都没有吐，我的酒量真是好的让人可怕啊！自嘲的笑了笑，我挣扎的准备爬起来。

扶在沙发上的手突然又滑落了下去，我摔倒在地上。现在是全身无力，根本没有动起来的可能。认命一般的叹了口气，我靠着沙发上苦笑着。

废人一个，是没有一点爬起来的可能性。年少轻狂，不应认输，可事实就是我根本连动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什么年轻气盛，朝气蓬勃，那都是有美好青春的现充们才会想的事情。

我已经长大成人了，不再是一个能享受美好青春的男人了。虽然我一直抱怨自己的人生太无聊了，可我并不讨厌那时候的活法，也不讨厌那时候的自己。

可现在的我真是令自己讨厌，什么都没有，只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温暖的阳光照射在我虚伪的脸庞上，却没有丝毫的温暖可言。

现在该怎么做呢？只能缓着等有劲了再爬起来？好无聊啊！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自我否认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叮铃铃的声音瞬间让我充满了力量一下动了起来，我连滚带爬的到了门口，会是谁呢？涛子说他有事最近见不了我，那...？

“抱歉啊，我，我现在全身无力，容我爬起来再给你开门。”我对着木门大喊着，希望外面的人能听见。

“咋了，小飞。你没事吧，喂喂喂，你到底是怎么了？别吓老叔我啊，没问题吧，要不要我打120救护车？”这声音！！居然是张凡市长？从小到大爱护我的老叔？

“没，没事的！小子昨晚喝多了，刚起来浑身无力，能爬到这里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您老人家等我十几秒，绝对给您打开了。”

......“真么大的酒味，你昨晚究竟喝了多少？咋整的啊，连人都站不起来了。”凡叔看着倒在门口的我，露出了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复杂表情。

伸手将我扶起，还摸了摸我的头，他呼出了一口气，叹了一声。现在的我还是全身无力，估计是没有力气行走的，原来真正喝多了，身体会变得这么不堪吗？呵呵。

“唉，要我怎么说你好啊小飞。真不是老叔说你，你一个未成年人怎么能喝这么多酒呢？如果出了个好歹怎么办？我如何向你爹妈交代？唉...不争气的小兔崽子！”凡叔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喝死了最好，反正这个世间也没什么我可以留恋的了，至于身体...我早都已经可以不要了，您别担心，我就是这么想的。”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哎呀呀，你小子死了让老叔如何是好？人生有啥过不去的坎？嗯？你小子才走了多少就不想走了？怎么能这么废物？像个男人一样好吗？”凡叔狠敲了一下我的头...好痛。

“不是我不想走了，而是没有任何走下去的必要了。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多么美好的心愿呢？”

“得了吧！你小子不要再强词夺理了，到底有啥问题令你如此痛苦，来说给老叔听听。”凡叔将我扶到沙发上坐好，自己就坐在旁边的斜对角。

我低着头沉默着，不敢看他在乎的面孔。如果都是为了我好，我却选择了与你们所想背道而驰的路，那我将多么的对不起你们？不要让我死了，还留下对爱我的人的悔恨，好吗？

他拿起酒瓶，在手里把玩着。“咋了小飞，说话啊，我看你这喝了一瓶白的，不辣吗？居然都能喝完？简直是......唉，老叔到底要说些什么才好呢？”

不耐的笑了笑，我摆出一副嘲讽的表情。“什么都别说最好了啊，我现在谁的话都不想听。反正......都只是一群人自己为是的教训罢了。”

“你这意思是，老叔今天登门亲自来看你，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不能解你心头的疑惑吗？”凡叔笑了笑，一本正经的看着我。

“......愿闻其详！”我看他这个样子，也实在不好意思拒绝，要是不行就当一个白痴在说胡话吧。

“你这小家伙是哪里出问题了，让老叔猜一猜好吧？嗯......”我看着他思考的模样，突然笑出了声音，这老家伙怎么跟一个孩子一样？还挺可爱的呢。

“笑什么！悄悄地，老叔正在费九牛二虎之力思考，别出声打扰老叔！”我闭住嘴，满脸笑意的看着他，只是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散去，只留下了平静略带痛苦的表情。

“泽显飞啊，你如今已经快十五了吧，在古代这个年龄都已经快要成家了。是吧！”......不懂他想说些什么。

“既然如此，我就不拿你当小孩子看了啊！有些东西可能超脱了你们这个年龄段的认知了，你要不要听？”凡叔右手蹭着下巴的胡茬，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睛。

我全身发软还没有缓过来，被他这么一看有些紧张了，感觉呼吸困难。什么叫超脱认知？在我的印象里是要说出一些超级令人难以接受，无法认同，甚至会怀疑说话人是不是有病的这种类型的话才会用到的词语......那么我要听吗？会不会被彻底打击到然后死心？

“......您说吧，小子的心里承受能力十分强大，以后请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看待了！”凡叔听完我的话，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在这一个月中，我至少联系了你二十多次，可不管是座机还是手机甚至来你们家，都是联系不上你。中途还遇到了你的那个好朋友王涛，他把你和雪下妍大小姐的事情都讲清楚了。我也是稍微问了一下......”

“......您想说什么啊，难道今天来就是为了再次给我提醒一下这种伤心往事，勾起我痛苦的回忆？好让你看......笑话？”我疑惑生气的说完这番话，面部表情也有些扭曲了。

“不是的！别把你叔想的这么坏。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问你，但在问你之前，我必须要深层次的确认某些事情...否则我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所以我要你认真不逃避的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可以吗？”

...看着他慎重到不能再慎重的表情，我低沉的死鱼眼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又要做出选择了！想都不用想，问的问题必然会牵扯到雪下妍和她的父亲，甚至还有更加糟糕的事情。这种悲伤必然会铭刻在我的记忆中直到我死，如果最后要问的重要之事没有什么用，那么。

“啊~~~~呼，......你问吧，我会把我所有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你！”只能赌一把了，如果这次命运还不站在我这一方，那就真的......

“好，痛快！我问你，雪下妍离你而去这件事情对你有多么深的打击？你现在是否还在喜欢着她？她对你来说有多么重要？”一上来就是三个我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啊！

“...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吧...打击有多深？您看一看那个酒瓶就知道了，我是从来不喝白酒的。也，从没想过去死！”

“哦，那继续吧！”凡叔认真的盯着我的脸，似乎不想遗漏任何我表情的细微改变。

“第二个问题！这是根本就是废话，要是我现在不喜欢她了，怎么会到昨天晚上还是如此痛苦迷茫的状态，恐怕我早都想开了，一个人过自己潇洒的人生去了。”

“嗯，不错，非常合理，继续！”他靠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拿出烟，点上火后翘起腿。

“第三个问题，没有她，我不知道人生要如何继续下去，我不敢保证以后我会怎么想，但至少现在我是这么想的，只要有她在，我就能有与命运战斗下去的勇气。”

凡叔吸了几口，吐出了烟圈，严肃的盯着我。“好小子，老叔看出来你是真心的回答了，哼！那个不长眼的雪老不死，居然让自己的女儿错过一个如此优秀的男孩，他内心就不觉得对不起女儿吗？”

我不知说什么了，这话啥意思啊？“额...这...父亲疼爱女儿很正常嘛，没什么可以挑理的地方，而且小子确实是早恋，被强行拆开才是对的！”

“放屁！你小子开始糊弄老子了？什么狗屁早恋啊！要是我这个市长能跟中央国家人民作对，老子早都修改这里的教育制度了。”他生气的捶了几下沙发靠背，我则苦笑着看他。

“额...您老这是突然怎么了？所有父母不都反对早恋吗？学校老师也是一样啊，多影响学习？”

“啥？你是这么想的？那你为什么要和雪下妍在一起？刚才你给老子说的那都是屁话吗？框老子也要有个限度啊！”他生气的怒吸了两口。

“...冤枉啊！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啊！要是真的反对，我就不会和雪下妍在一起了，小子认为还是从小培养起来的感情更胜一筹呢，美好的才应该是这样呢。”

“呼~~~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想想老子那个时代，结个婚都他奶奶的要批准！老子恋了六年的老相好被活活的拆散了，娘的，老子现在回想起来都心痛啊！”

我的天啊，原来是应为有这么一段美好的感情被活生生的改变，心里存下了痛苦的阴影。所以才说出之前那番话啊！看来凡叔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啊，是我错怪他了。

“唉...当时老子已经成年了，家里也穷，哪有啥发泄的地方？都是自己憋在心里晚上流泪，还生怕爹妈兄妹之类发现。哭都要等他们都睡了，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抹眼泪，娘的，那真是......”他说的动情了，声音也变了。

能被他铭记了一生的女人，一定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人吧！在那种旧社会下，连自由恋爱都是被禁止的，真正火热的感情被浇灭，遗留下来只是无尽的后悔了。

“......凡叔后悔吗？”

“后悔？我不后悔，就算真的后悔也要当成没有后悔，男人不能应为自己做的选择而后悔！你明白吗？”他嘴角肌肉抽动，像是笑起来一般的盯着我。

没错的，不能后悔！应为我有责任了！失去的不会再得到，只能让自己不断的变强，来改变曾经不能改变的事实。

突然有一股血，流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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