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山顶（2）

“啪嗒——”

几个清脆的声响过后，黑色的盖子微微弹起。

老唐皱着眉头手捂住鼻子。

扑面而来的金属绣味钻进鼻子，强烈的刺激直冲天灵盖。

“该死的这破盒子密封性这么好的么？”老唐被呛得说不出话，转身从黑寡妇后箱里拿出防毒面罩带上。

他在面罩里呼出一口气，把黑铁的盖子拿开。

一瞬间他有种错觉，自己正站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能看到远处有一间小小的民居，从那里方向传来一阵轻轻的呼唤声。“哥哥。”

孩子般的声音又响起来，清晰可辨，像是从民居里推开门走了出来。

老唐觉得自己心里不那么烦躁了。脑海里有像是叶落归根一般的归属感。这感觉在他每次走进养育他长大的孤儿院的时候都会出现，但今天尤为强烈。心跳声越来越快，刚劲得像是鼓点。

他的喘息声带着振奋。好像有重要的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这件事他期待了很久很久，久到潮汐升平，星河坠落。

什么啊。原本以为自己最期待的事就是在干了这一票后从这一行退休，随便坐上一趟灰狗去到哪算哪，逛完一个地方再坐下一趟灰狗。在老得走不动的时候就坐在某个湖岸边看着夕阳，而后安静地死去。

洒脱绝尘。就像在杂志上偶然看到的一些诗一样，“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又或者是“我从地狱去往天堂，路过人间。”二不兮兮的。

因为他自觉自己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家伙啊。从小到大，小孩见到他只会哇哇大哭，小动物看到他就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他没有家人亲戚，来往的朋友也只关乎利益。他觉得好像有堵墙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开了。

不希冀，不期盼。他也早已经习惯了。

原来自己还有这般期待的事。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像是潮水一般地向他涌来，铺天盖地。

“嘀嘀嘀——”手机提示音把老唐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请拿出事先交给你的试管，把里面的灰色液体倒在盒子里的物品上。”手机里的女声说。

老唐愣了愣，从衣袋里摸出一瓶试管。

他看向盒子里边。

盒子里是一个直径不到半米的类似金属蛋一样的东西，青铜质地，表面布满暗绿色的铜锈，隐约可以看到阴刻的，古印度曼陀罗风格的花纹，双蛇守护着一株巨树。

“看起来是个挺贵重的文物……话说怎么那么像个鸡蛋？味还挺大。”老唐嘀咕。

太古老的东西就会带点邪气。那小孩的声音也许就是这青铜蛋里传出来的。

好在老唐并不在乎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他在电视上看过一些科教节目，据说在一些特定磁场的运作下，几千年前发出的声音在某特定的时刻会在同个地方再次响起。

这时他注意到青铜蛋侧面有个缺口。他有些好奇地走到正对着缺口的方位，往里面看。

黑漆漆的缺口，像是一眼时光的井。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野，再次竖起战旗，回到家乡。死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们仍会醒来。”

“哥哥……竖起战旗，吞噬世界的时候，你会吃掉我么？”

“会的，那样你就将和我一起，君临世界。”

“见鬼怎么声音还越来越多了？”老唐退后几步，摇头晃脑，“md尽是些二流舞台剧一样的台词……这蛋里面不会放着台录音机吧？”

……

卡塞尔学院，英灵殿。

凯撒坐在橡木长椅上闭目养神。他穿着白色的正装，一头灿烂如金子一般的长发，手里按着一柄漆黑的猎刀，旁边搁着两柄银色的“沙漠之鹰”。那是两柄定制手枪，握柄处是雕花的乌木镶嵌象牙，纯银的家徽位于握柄的正中。

他突然睁开眼睛，抬头，对着奥丁雕像微笑。

“我们这一届颁发学位的那一天，我会是第一个走上讲台的么？”

“要是按名字首音节排序的话大概不是会长你吧……”一旁的学生会成员喃喃着回答。

“是么……”凯撒叹口气，转向身前侧，“朋友，停下吧。前面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听到凯撒的话，周围的学生会成员们警觉起来。“咔咔咔”，一瞬间数不清的子弹被压入弹仓。他们顺着凯撒的视线看去，却只看到一根大理石的柱子。

下一瞬间，十一柄枪发射的声音如同一响。

言灵·冥照解除。

十一道黑色的身影自空气中突然闪现而出。B组学生会的成员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枚子弹已经射向了他们。

每个黑影们都精准地打出了两个三连发，一共66枚子弹离膛。

每个三连发都向着不同方位的三个学生会成员射去。这对于普通人而言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事！

仅仅一秒之间，英灵殿里66名学生瘫倒了下去，人数的形势瞬间被逆转。

黑影们各自散开，隐蔽在了各个角落。

在他们开枪的一瞬间，凯撒也动了。

言灵·镰鼬。入侵者12人，12个心跳声，位置锁定。

他跃上了桌面，双手持枪，眼帘低垂。在他跃起的瞬间，两枚子弹已经呼啸着向着两个目标飞掠而去。

十支枪同时转向他开火，周围桌椅木屑飞扬。

……

教堂，门外响起敲门声。

有人推开了门，又合上了门。脚步声在教堂里回荡，稳定地堪称乏味。来人最后停下教堂的正中央，楚子航打开忏悔室的门。

楚子航穿着校服，解开扣子，提着村雨，漆黑的长发垂下。来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色作战服里，包括头脸。能看出来是个女孩，身高大概1米6，却称得上是凹凸有致。

两人沉默着打量对方，看起来似乎都没有动手的想法。

“三无少女？”楚子航打破了沉默。

“嗯。”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目的。”

“你们用的也是弗里嘉子弹。”

“嗯。”

“没打算造成伤亡？是准备来取什么东西么？”

“刚说了没有目的。”

两人又沉默了。

三无少女凝视楚子航的脸，风撩起他的长发，露出那双令人惊悚的黄金瞳，“因为不想让人看到这样，所以才独自留下来么？”

“是。”

“要动手么？”

“当然。你们是入侵者。”

“好。”

言灵·君焰。

楚子航低沉的吟唱开始，节奏越来越快，演化为高亢的颂唱。他周围的火能量暴动起来，聚集着像是红色的帷幕。

言灵·君焰。

和楚子航完全一样的吟唱声从少女口中传出，渐渐地追上楚子航的唱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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