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鸡冠山鸡头镇

在乡间小道上，皮肤黝黑的汉子正忙里偷闲，靠坐在树上承荫纳凉，他家中母老虎凶悍的要命，经常拿同村的另外一位汉子说道什么怎么不上进啊尽是偷懒啊，他不敢在家里无事可做，怕被那妇人瞧见少不了一番念叨，所以他躲在了这田边的树边避避毒辣的太阳，心里如何诋毁那个兢兢业业的勤恳汉子，又说着，要不是看你个妇人床上功夫了得，我肯定休了。

休了是不会休的，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只是想想而已，他又没啥钱，哪里还能再找个年轻漂亮的？所以还是和那个妇人过活算了。

嘴里叼着那根泛黄的狗尾巴草，远远望去居然看见了两个人，看着像是个老头子，后边是个小孩，背着两个行囊，缓缓而来，汉子纳闷，怎么还有来这儿的外乡人啊？当那两人近了之后他便心中了然了。

来人是位穿了道袍的老家伙，带着个鱼尾冠，颇有先风道骨的模样。

汉子站起来憨厚的笑道。

“老仙长，鸡头镇在往那边走，过了小山就到了，有条道的，直走就是。”

老道人楞了楞，那小道童瞪大眼睛盯着这个农家汉子，一副俗不可耐的模样，傻里傻气的，咋就看出了他和师傅要去鸡头镇的？

在小道童疑惑之际，老道人虽然也奇怪却也没说什么，带着徒弟继续往汉子指的反向走，汉子目送了这两人离去后长叹了一口气又躺下了。

老人和孩童走的慢，过了许久才到了鸡冠山山腰下，老人说要进山走夜路，希望能快点到那座镇子，这样也好歇歇脚，这荒郊野岭的其实哪里都不安全的。

小道童不是很愿意，可师傅说了，他也没办法，只能跟着。

“师傅，路上会不会有鬼啊？”

“有的。”

“师傅，女鬼好不好看？”

“有些好看，有些就丑了。”

“师傅，那有狐狸精没有啊？”

“狐狸精是妖怪。”

“哦，师傅……”

“闭嘴。”

“哦，师傅……哎呦。”小道童挨了敲打之后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可天越来越黑了，他可怕鬼了啊，便下意识的就靠着老道人，紧紧的攥住了老道人的衣服。

老道人看着这个徒弟无可奈何，从袖口里拿出一只铜铃，缓缓摇动，为得就是让夜路走的顺，日落之后阴气重，这驱鬼的铜铃能散去一些湿冷的鬼气，一些小鬼听到铜铃声也会自然退去。

两人走着走着便发现前边有着一道小小的火光，老道人准备上前查看，可小道童不肯，觉得那是鬼在烤人吃，去不得。

老道人气笑道。

“我一副没肉的老骨头，你一个不够塞牙缝的小屁孩，说不定那鬼还懒得吃呢。”老道人说完拉着不情不愿的小道童靠近了，小道童只得不断念叨着师傅常念的那句，鬼邪退散。

靠近了后发现是三个年轻人，一个小姑娘站在最前边，拿着把剑，后边的一位姑娘正偷偷看过来，还有个年轻公子也正看着这边。

老人一愣，然后开口道。

“几位可是去鸡头镇？”

“去丰州，恰好要走这条路而已。”

小道童伸头看了眼那个漂亮姐姐，害怕又好奇的问道。

“姐姐你是狐狸精吗？”

苏木脸一黑。

老道人汗颜，赶忙挽救道。

“这小兔崽子没啥见识，不知是听了哪个说书先生说的狐狸精长的好看，便以为好看的姑娘是狐狸精，其实我徒弟只是想说姑娘生的好看，没别的意思，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

苏木脸更黑了，只是剑还是收入了鞘中。

见鬼怪退去了，宋归清了清嗓子，上前接待。

“老道长客气了。”

经过几番交谈，各自都透露了一些彼此的消息，交底之后都准备在此歇息了，那小道童躲在老道人的背后，时不时望向苏木和秀秀，小脸儿上充满了好奇。

老道人在四周的五颗树上分别贴了几张符，说这是阳气符，可辟邪驱鬼，一般邪魔不敢靠近，秀秀见过之前老道人铜铃声驱鬼，这下算是能安心睡了。

苏木没有睡，而是坐在高处望着天上朦胧模糊的月光。

宋归来到她的身边不远处坐了下来。

“怎么不睡？”苏木问了他。

“睡不着，怎么可能睡的着啊。”

宋归笑的惨然，望着上天长长叹了口气。

“你猜，这次的渡船损毁会是什么样的原因？”

“得是什么？江湖魔道门派为了争夺名门正派的秘宝悍然出手，导致渡船损毁，然后大周会借势整顿江湖追杀魔道中人，你猜，会死多少人？很多很多。”他继续自问自答道。

“那些侥幸活下来，没死也要被所谓的魔道中人杀人灭口，然后大周发下抚恤金，安抚这些人的家眷，然后在各个港口戒严，将追杀到的魔道中人在各个港口示众，挽回运河的收入。”

“啧啧。”

苏木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听着这个家伙的自言自语，他说着。

若是他死了，如何如何又如何，能少死多少人，那他就该去死吗？小时候他先生教他该仰慕那些愿意为国捐躯的武将，抬棺死谏的骨鲠忠臣，长大些说他该学那些功成身退留名青史的人，他们都并非没有做一件坏事恶事，后来先生说，若是有一天你的死可以换很多人活，你其实没有义务，只要你不愿意，大可不为别人而死，你这么做没关系，但你不能这么想，你该想的是如何不让别人为你而死才是，才好。

说着说着，宋归便抹了抹眼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苏木往着他，有些谈不上感触的感触，武夫一怒，血溅四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仙人一怒，山河崩碎，茫茫大的一方世界有多少人？

就说苏木所在的这方大千世界，光一个东域就将近百万万人，何况数倍于东域的中域州，人数更是可怕，再加上以大千世界为地基存在的近千小世界。

虽然记忆残缺，知道的不多，但也不算少，所以苏木才有感触，感触这种世界，人命太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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