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面子

“柔雨仙子你听说过没？”穆涵揉甩着自己还半湿的头发，表情嫌弃，但与陆佳凛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碧苍阁有名的天才，自然听过。”陆佳凛说道，“怎么，你碰到她了？”

“算是吧，不过是听到的。”穆涵说道，突然一愣，“她是碧苍阁的人？”

“是，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穆涵笑了笑，说道，“不过她可是快要到天借境界了，你什么感觉？”

“恭喜。”

“然后呢？”

“她的事关我何事？”

穆涵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难道就没有被打脸的感觉？”

陆佳凛低头看着穆涵，半湿的秀发贴在脸上，再配合那个无法相信的表情，莫名的多了一丝可爱的感觉。

“那你说说，什么叫打脸？”

“就是……你有没有感到很尴尬？”穆涵说道，“毕竟你一直都认为自己很强，结果人家境界高了你那么多。”

“人的强弱与炼气境界无关。”陆佳凛摇头道，“我相信她战胜不了我。”

穆涵撇嘴，她想起了地球的一句名言。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

如此说来，那陆佳凛岂不就是那白发苍苍的老头了吗？想到这里，穆涵不由噗呲笑了一声，让陆佳凛又看了她一眼。

“为何发笑？”

“没什么，就是想到你满头白发的样子，应该很倔。”

陆佳凛没有像平常一样皱眉，反而好像淡笑了一下，但是很快，穆涵并没有看清。

“等我满头白发，那时你不也一样吗？”

穆涵一愣，自己满头白发应该是什么样子，同样是个倔老头，还是该是个老太太。

一想到这点她便不再说话，到底是死亡更可怕还是衰老更可怕呢？这个问题似乎都不需要怎么去想，只是老对于现在的穆涵来说可怕的程度可能同死亡一样。

“二位，既然都出来了，那便回驻地吧。”被两人遗忘的卫良终于出声证明了他的存在，“相信钱师叔应该已经准备好晚宴了。”

“晚宴？”这次陆佳凛是真的在皱眉。

“是。”卫良恭敬的说道，“自从得知师叔到来以后，钱师叔就开始了筹备。”

“是不是太过正式了点？”陆佳凛的眉头并没有松开，反而皱的更紧，他不喜欢这种排场，更不喜欢故意为他而弄出的这种排场。

每个人受到他人尊敬都是有原因的，他比钱中言小了很多，炼气境界也差了不少，可钱中言一直对他平辈而论。

不是他有多好，而是他的师傅有多好。

这排场，要迎的是自己的人，想赢的是杨通之的情。

虽说这点小恩小惠并不能代表什么，可就像陆佳凛之前说过的一样，终究是一些口舌，话柄。

“佳凛师叔乃是通之长老的弟子，如此排场理所应当。”卫良继续在一旁恭敬道。

“可否不去？”

卫良露出为难的神情：“毕竟是钱长老的一番心意……”

“我知道了。”陆佳凛点了点头，又看向穆涵，“饿了吗？”

还在用手甩头发的穆涵听到这话感受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有点。”

“那便去参加这宴会吧。”

这次是回去，并不是参观游览，三人便走的快了些，但因为天色已晚，等到时也差不多是日落西山的时候。

通天教驻地内，灯火通明，内里的大院子中摆起很多矮桌，各色特殊的瓜果和一些奇珍都一一列在其上。

中间有一烤架，整只烤着一不知名的东西。

“你们回来了。”钱中言站在门前，笑呵呵的说道，“快进来吧，东西都做差不多了。”

三人走进了门，便看到之前所说的一幕，更有人里里外外的忙碌着，干些端盘子的事。

“这些有的是我通天教弟子，有的是接受了通天教庇护在这里生存种药的人。”卫良在一旁解释道，然后恭敬的摆了个请的姿势，“师叔，请入座吧。”

陆佳凛淡淡的看了一眼忙碌的人们，然后点了点头，坐在了卫良所说的地方。

穆涵也看了一眼，直接坐到了陆佳凛身旁。

钱中言就跟在他们后面，在他们坐下后他也走了几步，坐到了最中间的位子。

“大家伙都停一停了啊。”钱中言拍了拍手，说道，“这场宴会的主角，我的师弟，杨通之长老的亲传弟子陆佳凛已经入座，大家欢迎！”

“佳凛师叔好！”

一干人很是整齐朝着钱中言双手所示方向，恭敬地鞠躬，且说道。

陆佳凛的眉头果然又皱了起来。

“如此，是不是有些不妥？”

“师弟哪里的话，你比他们高上一辈，自然受的起这一鞠躬。”钱中言好似不在意一般，同他说道。

“便是我辈分高些也不应受如此排场。”陆佳凛还是皱眉道。

“没有问题，这都是弟子自愿而为，没人会说什么的。”钱中言笑呵呵的说道。

陆佳凛表情没变，倒是穆涵低着头，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来。

就冲这好像排练过一样，鬼才信他们是自愿。

“这样的事，以后还是不要做了。”陆佳凛在一旁淡淡的说道，“毫无意义。”

钱中言眯起了眼睛，停顿几秒，然后才又继续呵呵笑道：“日后你再来，我怕是已经回了教内，想再弄这排场也是有心而无力啊。”

“那便不要有这个心，如此也省些力气。”陆佳凛毫不留情的说道，听着很是坚决。

钱中言不为所动，依旧说道：“说是如此罢了，可人总会有所私欲，况且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宴会罢了，师弟不要多想。”

“宴会是小是大无所谓，它只有有同无的区别。而且人是都有私欲，可有些人会控制私欲。”

钱中言点了两下桌子，没有回话，低头似乎去沉思了一下。

等再抬起头时便又是满脸的微笑。

“闲话咱们就不说了，我的问题也不是今日焦点，这晚宴还是早点开始吧。”

然后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些来往的人也都坐在了矮桌后，整个宴会便正式召开。

“师弟你可知前方烤的是何物？”钱中言问道。

陆佳凛看了一眼然后摇头。

“那是在落天山脉上抓到的灵獾，吃了它的肉可以防百病。”

“哪里会有那么神奇。”陆佳凛表示不信。

“师弟你还是年轻了些。”钱中言笑道，“普通的獾便有入药的价值，更何况是落天山脉上生长的灵獾，比起一些天材地宝药物都不遑多让。”

“既然如此珍贵，那师兄还是收起来较好。”

“既然已经烤了，现收岂不是浪费？”钱中言说道，“师弟就当卖师兄一个面子。”

吃个饭都算是卖面子，穆涵实在是不理解这个钱中言为什么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如此之低，难道陆佳凛的师傅影响力大到如此程度了吗？

“吃饭罢了怎能说面子。”陆佳凛可没穆涵的疑惑，他心里对自己师傅的影响力有多大那是清楚的很，于是摇头道，“可这东西还是算了吧。”

穆涵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接下来却是注意到了他俩一直说着的，那个中间烤着的东西，才知道了那是什么，同时也想起了一些小时候听过，也不知真假的事。

那獾子，不会是吃死人长大的吧？

想到这个，穆涵不由打了个寒颤，立马与陆佳凛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坚决抵制起了那獾肉。

钱中言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最后才苦笑道：“师弟可真是油盐不进，如此这宴会岂不白开？”

“虽说可能会扰了师兄雅兴，可陆某只能说，这宴会确实毫无必要。”

“原来如此。”钱中言点了点头，“那这些瓜果师弟总是可以尝尝吧？”

陆佳凛看着桌子上的瓜果，想起了外面卖的东西，也有这些，便点了点头。

“这些倒是无妨。”

钱中言嗯了一声，手一挥，指着中间那獾说道：“把这东西撤了吧。”

刚说完，便有两名非通天教弟子，像是杂役起身便将架子带獾全都搬出了院中。

陆佳凛态度坚决，酒也不喝几口，钱中言无奈，于是这场宴会便草草的结束掉了。

唯一有些不一般的地方，大概便是那些弟子的态度，虽不说都如卫良一般谦恭，可也差不上太多，不止让陆佳凛难受，就连穆涵都尴尬了起来。

“既然你已经让钱中言帮你做了些事，那后面这些你又为什么要拒绝？”宴会散后，穆涵和陆佳凛并肩走向院子深处，卫良不在一旁。

“他之前做的那些是他的责任，而后面那些便是多余。”陆佳凛说道，“换什么人都该给我准备上山的东西，但换什么人也不该为了我而举办这样一场宴会。”

穆涵沉默许久，笑道：“如今你可算是有些自知之明。”

陆佳凛看了她一眼，说道：“我的强只有我自己知道，别人不知，所以他们不该。”

穆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还是在自恋，不由摇了摇头。

“这一点小人情需要在乎吗？”

“需要。”陆佳凛说的很是肯定，“凡是可以留下话柄的，到时候都可能会惹上麻烦，我已经很忙了，不想再忙。”

忙？穆涵看了陆佳凛几眼，没有看出哪里有忙的样子，成天板着脸沉默，心里除了找天道找剑也没有其它想法。这能忙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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