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孤独的狐狸

chapter7：孤独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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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将这荒诞残酷的游戏末世看做真实，并且为了拯救这里苟且挣扎的无辜之人而战的话，她一定也是一直这样跟这份蛮不讲理不断战斗的……一定……

“死了吗？！喂？！被爆掉了吧？！爆没爆出点好装备啊？！”

在这魔导末世online网游之中，虽然游戏运营系统方面不提倡PK行为，但是设定上又微妙地有点与之矛盾，不但游戏中有些地图或场所允许乃至鼓励PK，杀死玩家一样可以获得跟刷怪一样的战斗经验值。

而且，玩家身上一般储存到随身储物空间中的物品装备，也会随着玩家被杀而解除储存效果，PK战斗分出胜负的时候，就如怪物boss被刷掉、当场爆装备一般，被杀死的玩家携带的装备会全部从随身储物的空间中凭空掉出，而且不论装备贵贱、能兑换多少现金，都归PK玩家胜利者所有，等被杀玩家复活之后，也没法找PK抢物品玩家上诉追讨。

正是这个游戏世界莫名现实的弱肉强食规则，没人会给败者与弱者主持公道，以至于高级玩家之间，经常有玩家为了抢值钱装备而不惜PK红名，杀人抢劫都不是事，因为这是游戏。

那边，红毛男子找乐子杀NPC泄愤途中，被蕾娜乱入找茬，这下一雷芒光束大招横扫过去，至少期待能炸出点好装备，也不算白红一次名。

然而，红毛男子满是恶意的目光却不但没有看到那边残留雷芒翻腾的爆散烟尘之间掉出什么装备，还看到蕾娜覆盖着半透明球形魔力光罩的娇小身影一步步走出那雷暴烟尘，居然毫发无损。

“尼玛！那光罩技能防御力这么高？！难不成是防御系的独有技能？！”

那边，红毛男子愤愤然地举起大口径魔弹手枪，砰砰爆响地连续对蕾娜这边开火，一颗颗激射的扩散弹头杀伤魔弹却都火星四射地打在蕾娜周身覆盖的光罩上弹开了，完全打不出裂痕。

魔导末世online之中，不但玩家角色相貌性别种族乃至姓名都是系统自动随机产生的，而且有些玩家除了基础技能之外，还有着一个或多个独有技能，是其他玩家升级获得技能点也不能习得的，独有技能可以随着升级灌注技能点，向着不同方向发展成长为更强大的技能，甚至一开始，就如天赋般不公平地决定玩家的优劣。

蕾娜虽然在现实中厌烦于平凡的自己，想要非凡的人生体验，才喜欢玩VR网游的，没想到在这真实度最高的魔导末世online之中，自己角色的独有技能却意外的，只是这特殊的全方位防御轻便光罩，不但是肉盾乌龟型的感觉，还太过平凡普通不起眼，让蕾娜觉得很难喜欢起来，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防御力莫名高的特殊防御技能，很多时候也挺方便的，特别在于用来跟看不顺眼的货较劲的时候。

“是啊……这就是平平凡凡只擅长玩游戏的我，作为玩家毫不起眼的特技，但是用来对付你们这种货色，已经够了！”

走出雷暴烟尘的蕾娜保持着周身展开的球形防御光罩，小手伸入虚空中，抽出了自己随身储物空间中的另一件装备，也是一把表面有着集成电路般纹路结构的厚重机械刀，配合这可以跟重战士的魔力光盾一样有单向透过效果，却又能轻便移动的球形光罩，直冲向红毛男子他们那边，发起突袭。

蕾娜这魔力机械刀属于采取魔力助推强化斩击的近战装备，从内部透过球形结界伸出前半截刀身，刀刃附着上强化切割力的流转魔力锐光，厚重的刀背成排的细小喷射**发喷瀑顺势助推斩击的助推魔力流光，同时蕾娜身上机械轻铠背后的单兵推进部件也喷出助推魔力流光，以不平衡的双重助推促使整个身体带动光罩高速回旋起来，加上伸出光罩外的半截机械刀刃，几乎整体化为了一个急速飞旋斩切的锋刃陀螺。

“队长先生，她那技能好像有点麻烦啊！我们组合攻击灭了她吧？”

“法了个克的！不用出手！这个狂妄的小妞，由哥亲自干掉！”

那边，手持机械法杖的女玩家在空中展开多个魔法阵，凝聚出多个颜色各异的风雷冰火多重元素魔力攻击光球，却被这边暴躁恼怒的红毛男子倔强地大呵阻止。

这边，红毛男子也发动了他的独有技能，全身释放翻腾的雷芒，萦绕自身，化为一层仿佛有着实体般的雷电全身铠，手持凝聚更多雷电的铳炮类机械刀，脚下展开移动加速魔法阵，身影化为一道模糊疾驰的雷光极速猛冲出去，瞬间留下长长一连串电火花跃动的电光足迹，正面迎上蕾娜的锋刃光罩陀螺切割技能，铿锵爆响地猛劈对拼对撞。

飞旋斩切的大光球与飞窜疾驰的模糊电光铿锵冲突，同样急速旋斩平砍对抗，轰然激荡地相互弹开，又再次一下下回旋冲突对撞猛拼，就好像两个飞旋对撞的战斗陀螺，刀光雷芒你来我往，正是魔导世界特有的、完全超越了正常刀法概念常识的机械魔武技对抗。

“好硬！确实塔玛的太硬了！”

这边，满身雷芒护身的红毛男子电光来回地接连挥刀，裹挟着强化斩击力的雷芒猛劈，却真的难以击破蕾娜这高防御高难度操作的回天式防御特技，还被蕾娜这攻防一体的高速旋转刀锋旋球给切伤了身上几处，但是，相比之下，还是红毛男子的等级与能力数值更高得多。

“但是，也没硬到无法破防的程度！”

那边，红毛男子抓住一个机会，手中的雷电机械刀前端凝聚起贯穿爆射的雷光，猛地一刀刺向蕾娜飞旋的光球，要凭着急速突刺与刺中瞬间爆发的雷光射击强制破防。

而这一瞬，猛冲突刺过来的红毛男子却突然惊愕地看到飞旋的光球变小，或者说是变扁了，原来是光球中借着魔力助推飞旋移动的蕾娜突然蹲身下去，连带周身的光罩变形收缩，同时顺势如地堂刀法一般，下蹲旋身、一刀猛劈反击。

结果就是，红毛男子带着雷芒中段猛刺过来的机械刀完全落空，而突然切换下蹲旋转劈斩的蕾娜带着助推喷射流光的机械刀猛劈在红毛男子腿部关节薄弱处，鲜血四溅地一斩而过。

即便红毛男子等级比蕾娜高不少，身上还有雷电铠甲防御特技，但是这带着魔力助推的一刀实在砍得很实，还是鲜血四溅地切断了红名男子的一整条腿，在血肉撕裂、骨头崩碎的声响中，释放出带着热气与血腥喷洒的鲜血，那完全不像虚拟的真实与鲜红，跟NPC的血没有半点区别。

“啊啊啊？！哥的腿啊！你大爷个腿的啊啊啊啊啊啊！”

“都说了，反派死于话多。”

蕾娜一刀砍得红毛男子抱着断腿滚倒在地，然后起身收回机械刀，向那边有些傻眼了的魔法师女玩家投去一个威慑的小眼神。

“还要继续吗？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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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剩下那个女玩家还算识时务，赔笑承让地放弃战斗，而是给被炸伤的棕熊兽人队友与红毛队长打上无痛注射魔力道具针管中的恢复药水，帮他们止血，然后跟兽人玩家一同抬着断了一条腿、还在骂骂咧咧大怒不已的红毛男子外形玩家，匆忙逃离了现场。

在这魔导末世online之中，玩家缺胳膊少腿的时候，即便使用恢复药水，也不会让断肢再生出来，而是需要回到魔导之城中的魔导圣堂设施，接受肉体再造恢复治疗，就像是凭空培植出一截肢体，然后以生化魔法接到玩家身上一般。

当然，玩家也可以临时在断肢处接上代替肢体的机械魔导战斗义肢，有的玩家孩为了酷炫或便于战斗，专门接上机械肢体，变成半机械格斗家的。

总之，如这红毛男子这样，或之前多萝西那样肢体损伤的玩家，也不会留下什么残疾的问题，甚至玩家死了，据说都可以复活重来，但是非玩家之人就不一样了。

“那个谁……你没事吧？”

蕾娜在赶走了红毛男子他们三个不良玩家之后，回去查看差点被他们随手杀掉的NPC男子幸存者的情况。

当然，那个NPC男子没有如上次蕾娜看到的痛失父母村民少女一样，趴在父母尸体旁痛哭不走。

这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前来不知执行什么任务的NPC男子没有不顾死活地留在同来好友那惨不忍睹的尸体旁，冒着被卷入战斗而死的风险哀悼，而是面无人色地躲到了旁边之前被那三个玩家击杀的多爪机械巨虎庞大残骸后方的安全位置，却还神色呆滞地死死攥着手中一块染血的布片，似乎是好友那碎裂尸骸身上的衣服碎片。

“他是我的好兄弟……以前一直很照顾我，昨天我们还在城里一起喝酒，刚刚在来的路上，我们还在和平常一样苦中作乐地聊天说笑，刚刚他还强撑笑容地跟你们这些玩家道谢……为什么？！为什么他死了？！为什么要杀了他？！我们到底……有什么被随意杀来玩……的理由……”

蕾娜走过去的时候，木然坐在那里的NPC男子才如梦初醒般沙哑地低语着，低语着，渐渐泣不成声，泪痕未干的沧桑面庞上又流下了温热的泪水。

“……”

蕾娜虽然这样做傻事、搭救一个应该只是游戏中的NPC，也没指望他能道谢什么的，但是这样好像被情绪失控的他当成跟其他玩家一样的迁怒对象，好像还是有点过分了，明明是自己冒着危险救了他一命，但是人类的真实情感其实经常如此，脆弱易碎而经常陷入混乱，甚至经常毫无理智地迁怒于人。

“其实之前那三个混账那根本就不是碰巧搭救我们！我们本来是替系统来这森林中执行任务，如果不遇到玩家，机械怪们也都被设定成不会袭击我们的！因为那三个混账来了，而他们是玩家，需要触发剧情，所以那机械怪才来袭击我们，然后被他们打倒……我跟你说这些，你也完全不懂吧？！在你眼中，我也只是个可以随手杀掉的NPC……你们不是什么勇者，也不是救世主！这个残损的末世更不是为你们准备的杀人游乐园！”

那边，NPC男子神情扭曲地哭诉着，双手抱头，蜷缩起身体，悲伤得不能自已。

“在这无力弱者无依无靠的世界，我们都失去过亲人、流离失所……好不容易混到运营系统手下任职，相互依靠有个照应，能勉强混活，都偷着乐了……只是想平常地活着……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他说的那些话，蕾娜现在还基本都听不太懂，却能感觉到他的悲伤，确实不是虚拟模拟或表演伪装出来的，就像没法将一个残酷真实的末世伪装成荒诞的游戏，没法永远骗过迷失其中的每一个人一般。

而先一步看透残忍真相的那些人，众人皆醉她独醒的时候，也许除了孤单地独自面对之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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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娜在搭救了NPC男子之后，虽然离开那废墟城镇，没走多远就找到了一处传送点，却没有通过其返回魔导之城，而是直接前往了玻璃熔质山区地带，一路快步，前往了山地深处的超巨大魔导炮弹弹壳所在的地方。

啾噜啾噜……啾噜啾噜……

蕾娜来到那巨大魔导弹壳所在的空地的时候，看到克丽斯蒂那白乎乎的身影早已回到了那里，还在那将毛绒绒的白色狐爪凑到嘴边，悠闲地眯着眼睛啾噜啾噜舔毛，梳理毛绒狐爪。

“吾辈的盟友蕾娜，你果然来了？”

此时，克丽斯蒂那边俏脸之上，已经恢复了伪装掩藏自我棱角、神色一如往常的狡黠狐狸笑容，微笑着对蕾娜招爪欢迎，与其说是狐狸，倒更像招财猫。

“包括矮人孩在内，你那三个队友都平安离开森林，返回城里了哦。她们都没事，虽说之间的气氛有点差……”

“克丽姐，让我捏捏你的爪，me需要一点治愈……”

蕾娜这次虽然没给克丽斯蒂带罐头喂食，还是心情微妙地走过去，牵过克丽斯蒂覆盖着白色毛皮、有着粉嘟嘟软萌小爪垫的治愈狐爪，捏爪垫、捏爪垫、再捏爪垫，捏捏捏捏捏捏……然后总算觉得心绪平静一点了，果然还是这个最让人安心。

此时，克丽斯蒂应该也不难看出蕾娜的心情，却没有多嘴过问，一双深邃而漂亮的绿翡翠色眼瞳静静地注视着捏她爪垫的蕾娜，让蕾娜这边都莫名有点不好意思了。

然而，在蕾娜要放开她的爪，收手的时候，却反被她的爪握住了小手。

“蕾娜，吾等来跳舞吧？”

“诶？为什么要跳舞？”

“就是这样的心情，来跳舞吧？跳舞吧？”

蕾娜虽然不太明白怎么回事，就在被克丽斯蒂的毛绒绒的白色狐爪拉着双手的引导下，跟她一同在这灰色冰盖天穹之下，玻璃山脉环绕的灰暗末世背景之下，缓步慢行地跳起了颇有童话风格的英式双人舞，仿佛置身童话中闪闪发光的舞会现场，莫名地很有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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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的少女在那里遇到了狐狸，那是一只有着毛蓬蓬大尾巴的雪白狐狸，也是一直在黑暗中独自挣扎、因触犯了真相的禁忌，而被所有人疏离的孤独狐狸。

狐狸因为少女的到来非常开心，为了一同照亮黑暗，陪着少女歌唱、跳舞、一起玩耍、一同欢笑，雪白的毛皮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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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蕾娜与克丽斯蒂一时兴起、牵手共舞，舞步往来的时刻，不知不觉间，天空恰好飘落了阵阵不温不冷的奇异灰白色雪花，是这被冰盖覆盖的末世特有的气候，好似巨大厚重覆盖天空的冰盖穹顶之上脱落而下、纷纷扬扬覆盖世间的灰烬之雪，仿佛上天对这个罪孽深重的终焉之世降下最后的恩惠。

灰色的雪、玻璃山与巨大发光弹壳布景、迷路的少女与知道所有秘密的孤独白狐，共舞于这永劫荒废的大地，缓步来回、舞动转圈、翩然共舞，仿佛将这里当成了两人专属的舞池，轻盈舞蹈，轻缓地甩脱烦恼。

“克丽姐，能告诉我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吗？”

蕾娜感觉心情渐渐轻松地释然起来，顺势向克丽斯蒂吐露了自己心中隐藏的率直心声，却看到克丽斯蒂那边露出略显惊讶、又似欣喜、又似担忧的神情。

“蕾娜？你不是讨厌吾辈的中二言论吗？”

“也不是讨厌……话说在前，我还没有完全相信你那中二的虚实颠倒说法，只是对于这款不同寻常的游戏有些好奇而已，你说的那些话，姑且当中二设定，听一听也无妨。”

“蕾娜……谢谢，谢谢你选择跟吾辈一起面对，吾辈会慢慢都告诉你的……”

“喂？！有什么可道谢的呀？！我又没说要陪你一起犯中二，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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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并没有带领迷路少女走向回家的路，而是带着她向梦境的更深处沉沦。

因为狐狸太过孤独，不想跟少女分开，所以不会引领她回到原来那个喘不上气的虚伪安逸之世，而是想跟她一同迈向真相深渊的彼方，寻求救赎这个终焉世界的渺茫解答。

即便前方是残酷的荆棘之路，希望的花朵终将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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