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狂躁咖啡因 其四

天可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凉的木长椅上，额头上似乎盖着什么东西，他随手摘下来，发现是一条还温热着的毛巾。

“啊，可渡，你醒啦！”正巧在这时端着一盆水走进休息站的莫城囧，见他睁开了眼睛，立刻就放下盆迎了上来。

被莫城囧小心翼翼地扶起来的天可渡，坐着愣了一会儿，等脑袋稍微恢复运转，逐渐想起自己在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后，看向莫城囧，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战况如何？”天可渡首先简短地问道，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的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当下的状况。

醒来瞬间就问问题，或许有些不近人情，也会显得有些唐突和不礼貌，但他知道莫城囧不是需要防备的人，因此才作出了这个最有益于他们胜利的决定。

“欸？”莫城囧现先是愣了下，显然是没反应过来，然后便咬着手指思考起来，接着便说道：“汲沫赢了，我们三人的比赛也赢了，可渡也没错过任何比赛，只是……我输了。”

“嗯，了解了，”天可渡笑了，看着莫城囧有些难过的表情，摸着他的脑袋，温柔地安慰道，“没关系，我们的个人积分只要有一个人拔尖就好，你只要在之后的团队战里加把劲就好了。”

“啊，但总感觉我还是会拖大家后腿啊。”莫城囧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可渡，好像是想说点什么，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有哦，囧兄你一直都是很有用的人，”天可渡拿起那张毛巾说道，“这毛巾还是温的，你应该帮我换了不少次吧，谢谢你。”

“呃，”莫城囧愣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给可渡敷的是冷毛巾来着。”

“欸？”

“可渡你的脑袋刚才像是散热不良一样，一只在发烫，我拿的冷毛巾在上面放一会就热了……还有就是……”

莫城囧低着头，一脸愧疚地说道：

“然后，刚才，还有志愿者拿可渡的脑袋来热了下面包，人太多我就没拦得住……”

这是烧得多烫才会被一群人当炉子用啊！而且这群人，这么烫不叫救护车在这里搞烧烤？这是心有大多啊！

天可渡对此没有做出评价，只是暗暗地在心里想到，下一次需要他脑力全开的时候，他一定要找一个有雪的地方，再把脑袋给塞进去，拿脑袋融化的水来淹死这群孙子。

“那个，可渡，”终于，在沉默了一阵后，莫城囧还是问出了那个他一只想要问的问题，“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强者。”

“强者？”

“嗯，”莫城囧抿着嘴，点了点头，“还有就是，一个人，应该如何来变强……”

他一直很好奇，像天可渡这样含着金钥匙出声，生来就是天才，看上去不曾被任何事情所难倒的人，对于强者，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定义。

“强者吗。”天可渡心里有自己的答案，但他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闭上眼睛，开始默默地思考起来。

从那次在贫民窟小水道中的偶遇开始，天可渡就已经了解到了莫城囧渴望变强的愿望，所以才会带他去自家开的健身房，并配了评价最好的一位教练，就是为了在帮助这个傻孩子变强的同时，也能够尽最大程度的保护他的安全，他原本以为这样的安排是很完美的。

但今天，他突然意识到，他至少忽略了其中两个重要的问题，他只知道莫城囧想要变强，却不知道他为什么想变强，也不知道他想变成什么样的强大。

“囧兄，想成为强者吗？”天可渡问道。

莫城囧点了点头，眼里的目光十分诚挚。

“为什么？”

“因为，”莫城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我不想，再让小璃这么操心了。”

天可渡耐心地听着。

“小璃她为我做了太多，我也想，成为她的保护伞，成为她的依靠，而不是，一个拴住她，让她无法自由地过自己的生活……”

“所以，你是为了他人，才想成为强者的吗。”

“算是……吧……”

“嗯，”天可渡点了点头，“就我看法来说，一个人不管自身有多么强大，都不能够仅仅因此就被称之为强者。”

“因为，不管多么强大，一个人强大，终归是有极限的，”他凝视着莫城囧的双眼，用洪亮的声音说道，“真正的强者，不是逞匹夫之勇，而是能够激发，并凝聚起他人的力量的人。”

天可渡的周身，似乎正散发着一种宏如寰宇，吞天食地的气场。

“再英明的帝王，不能凝聚他的人民，便是废物；再善战的将军，不能凝集起他士兵，便仅仅只是个匹夫，真正的强者，是能够指引他人，给他人以目标，给他人以勇气，给他人以力量的存在！他虽是一人，却能让万人舍生忘死的追随，对我来说，这，就是真正的强者，唯有此，他的力量才无穷无尽，唯有此，他才能颠覆一人所不能颠覆，改写一人所不能改写，创造一人所不能创造。”

天可渡指向莫城囧，语气坚定地说道：

“就这点来说，囧兄，你绝对可以称之为强者， 你拥有让周围人愿意为你而战的力量！”

“可是……”莫城囧并没有因为天可渡的称赞而感到一丝欣喜。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莫城囧的声音细若蚊鸣。

天可渡的手僵了空中，他想过自己的话可能没有什么效果，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会让莫城囧的眼神变得更加悲伤。

“我才不想，让大家来保护我，我只是……”莫城囧在心里说道，“我只是，想要保护小璃而已……”

空气，久久地陷入了沉寂之中，心被悲伤与痛苦所淹没的莫城囧，已经将比赛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即便知道他们的下一场比赛已经临近，依旧无法让僵硬的身体行动起来。

直到广播里，传来一阵让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噩耗。

“同学们注意，现在插播一条紧急通告，”从广播里传来的，不是校播音部的同学们充满活力的稚嫩声音，而是一个低沉，冷酷，而又严厉的中年男子的嗓音，“初中部B班的莫城璃同学，经校医务室的检验，已经被查出使用了兴奋剂，将接受严厉的触发，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不要因为我们是校运动会不查这个就保佑侥幸心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怎么可能……”天可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没等他反应过来，莫城囧已经朝着休息室的外面冲了出去。

“等等，囧兄！”

“小璃……这不可能，小璃怎么可能……”莫城囧被悲伤淹没的心，再遭一阵雷击，已然濒临崩溃，“小璃！”

几秒前还是欢声笑语的操场上，已经在广播传来的噩耗中悄然沉默，人们放下手中的运动器材，停止了彼此间的争斗，只是看着那个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的较小身影，无助地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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