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结

（2008年 地点纽约州UNSF渡鸦临海要塞）

新造舰的处女航，在驶离港口前永远都是最紧张的。当然空气中弥漫的一种兴奋的雀跃感即使只用鼻子都闻的出来。

UNSF军事联席会议第72号行政命令：

第3装甲强袭队“圣痛”编制恢复，从即日起人员构架开始，全部人员在接到书面调任命令后必须在十日内前往雷塞斯要塞赴任。重建完毕后第3装甲强袭队将会暂时划归UNSF参谋本部指挥。

命令优先度：B

UNSF军事联席会议议长：Leon·D·Swagger

于2008年4月20日

孟菲斯看完手边的命令书，抬头问正站在观景窗前的费恩：“亲生‘女儿’第一次登台亮相永远都是最紧张的时刻？”

“大概吧。”费恩将手中注满水的一次性纸杯放置在观景窗前的护栏上。

孟菲斯继续道：“威尔那边呢？”

“虽然还没有接到调任命令，但是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费恩准将···”舰内的公共广播响起，“‘Aigaion’全部检查完成，现在是否起航？”

听到尤里克这带着几分谦卑的声音，费恩差点没有想翻白眼，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对于一个刚从学院走出来就被委以重任的技术员来说，第一次航行难免会有些依赖上级的情况。

费恩按住墙壁上上的通讯器：“尤里克你应该做什么我相信你很清楚。你是这次测试的技术顾问，不必每个步骤都来问我。”

“了解，弗恩准将···”

“直接汇报结果即可，我不想在你嘴巴里听到过程的任何一个字。”不等尤里克回话，费恩就切断通讯。

就在费恩切断通讯转身的时候，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孟菲斯正拿着一包香烟，把里面的烟卷一根一根的码在与甲板固定的铝制桌上。

“我记得你不抽烟。”费恩站到桌子的另外一边。

“就没有抽烟的打算。我才不会把这种对身体没有半点好处还浪费钱的东西吸到肺里。”说着孟菲斯把桌上码好的香烟开始分类，首先他把一颗烟放到烟卷堆的左侧，“景天这个家伙除外，然后你···我···亚德里克···莱利···斯图尔特···以下省略。”除了那一枚代表景天的香烟放在一边，其他的烟卷被孟菲斯全部移到了右边的范围里。

看到这个设置费恩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你想说除了景天还在公开使用原名外，我们这么多年来却只使用化名吗？”

“确实···比起景天那个家伙。我们这些人的原名还是永远不要再出现来的比较好。而且名字这种东西原本就是一个没有太多意义的词组。”

就在说话的时候，费恩和孟菲斯几乎同时感觉到脚底传来的轻微震动和微微向上倾斜的舰身。

“现在高度1200M，全舰各处无异常，全部引擎运转正常，大气条件影响评估：低。”Aigaion一进入实验高度，航海舰桥的第一手资料传递至作战舰桥，舰长利普顿中校点点头表明自己已经听到汇报。稍作考虑便对这次的技术顾问尤里克问道：“差不多是时候让‘狐狸’进行测试了吧？”

“再多等一会儿比较好。”尤里克正在核对坐标，“现在离纽约的距离并不远，虽然经过劣化处理的KOJIMA粒子毒性微弱，但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况且今天来围观的群众和新闻媒体并不少。”说着尤里克把新闻频道的画面转接到舰长席左手旁的液晶触屏上，海岸边聚集的群众确实不在少数。

“看来空中战舰的魅力确实不小，而且我们这也没有办法像之前的‘西风克斯’舰那样秘密试航。”利普顿虽然话语中没有透露出比较明显的反感，不过刻意拖长的几个声调还是暴露了他的实际想法。

“这么多人在这里，即使是最微弱的风险也有可能造成致命后果。舰长也不想摊上一个人道主义灾难的帽子吧？”

“我还想领到退休金···我可不敢像SA，1年前直接在市区里3台NEXT混战。”说话的同时舰长拿起右手边的内线通讯电话接通机师值班室的频道，“哈米斯少尉，你10分钟后再出动。暂时进行待命。”

舰长挂上电话却看到尤里克已经离开席位，不等舰长开问尤里克便自行进行解释：“去动力室，反应堆那边不能马虎。”

“机体测试谁负责？”

“不用担心，哈米斯绝对不会出问题。”

“但愿如此。”

紧张？或许。

不过更多的却是兴奋，加速分泌的肾上腺素早已让手指开始有节奏的扣动着操作杆上被锁死的按钮。威尔·E·哈米斯少尉，重装NEXT“狐狸”的机师，就如同UNSF的其他的制式NEXT一样，用的是M-7骨架系统。虽然比起其他同样骨骼的轻型机“狐狸”在回旋半径上稍微差那么一些，但是重型机本身的高出力却可以让他迅速补充在高机动作战时损耗的势能和动能，虽然现有的剑型轨道步枪；3联装35MM格林机枪；肩部背部的垂直——近炸导弹联动系统已经可以应对大部分战局，但是“狐狸”结构强度和出力也可以让他在执行任务时可以携带更多的武器以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抬起手腕，精准的机械表上的时间已经是起航的10分钟之后。

“简报？”

听到利普顿的命令副手立刻把最新的速报上传至舰长的触控屏上。

利普顿花了几秒钟看完简报，最后一次确认时间后命令道：“时候到了。稳定航向和速度，叫‘狐狸’出动进行海战测试。‘狐狸’出动后我们继续爬升，还有其他项目需要进行。”

“命令下达了吗？”调度室刚刚接通威尔的通讯频道就听到威尔迫不及待的声音。

“A1，准备出发。这是第一次航行中起飞，别搞砸了哦。”

“了解，A1。系统检查开始。”随着操作系统的使用权限解锁，威尔即刻开始了出发前得例行检查。于此同时起飞引导员也将最新的气象资料传达给威尔：“现在高度6KM，航行方向东北，Aigaion速度为135节/H，风速为12M/S，注意别被卷进气流。”

“A1，了解。”系统排查完成，威尔松开操作杆活动手指后又立刻抓牢，“系统没有异常。”

“了解，A1：搬运至起飞甲板”随着传递区域的隔离壁启动，搬运甲板随着轨道缓缓上升至起降甲板的起飞区域。得益于脚部固定架的支撑，160节/H的相对风速并没有让“狐狸”失去平衡。

“A1，起飞准备完成。”深呼吸，将空气注满自己的肺。

“了解，A1，随时可以起飞。”随着空管人员的指令，弹射系统的控制权也转交到威尔的手中。

“A1了解。”脚底的电磁弹射器划出蔚蓝色的电弧，随即将“狐狸”的机身以升空速度推出甲板。

（于此同时近地轨道 “白鸟”）

“Aigaion讯号捕捉。”

虽然···一直以来都很希望，这艘“白鸟”会是一艘无暇的舰艇，完全脱离人类自古以来对暴力的迷信。

“舰长？”

以绝对干净，没有任何污秽的身姿翱翔在星海之中。向着广阔的星海展示着人类终于战胜自己的本能的那一刻···

“克里斯汀舰长？”

但是，现实总是和理想有违背，且先不说一直对“白鸟”心存觊觎的各国军部，光是处理勘察的任务，“白鸟”就需要这个世界上最高规格的各种雷达，通讯装备，传感器，防护手段。而毫无意外的，这些硬件设备唯一的取得方式只有军用品。而且···离现在人类彻底走向星海前，“白鸟”任务范围也仅仅只能限定于地球周边的宇域，对此也只能和UNSF合作确保自身的安全，而顺水推舟的也就是“白鸟”的OS，无论是单纯的通讯网络回路还是FCS，全部都是与UNSF相同的规格。因此“白鸟”的舰桥和UNSF其他轨道舰的舰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尽管如此···谁也明白，这艘没有武装的星船——“白鸟”的诞生原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奇迹。

“和平···终究还是离不开武器吗？”欧内斯特完全在考虑心事，完全没有听清楚刚才雷达操作人员的通报。

“舰长？”副手提醒道，“已经确认‘Aigaion’的讯号。”

“是吗···我知道了。”欧内斯特回过神，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语气，“按预定开始轨道投送试验，叫张翼准备好。”

“张翼准尉已经准备完毕。现在‘EVA’正在待命。”

“这样啊···那么等‘EVA’收纳伊波后就让他开始。”

每次穿上这种新款宇航服时，阿健都会觉得非常紧张。这种薄薄的材料所构成的服装真的可以在宇宙中保护脆弱的人体？当然如果不能的话，阿健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原本今天的试验并不需要他参与，但是如果要等下一次补给舰来为“白鸟”提供给养时随着补给舰返回地球那就是3周之后的事情，对于早已完成这次任务的阿健来说能够节约3周的时间这件事本身的诱惑还是不小的。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没用了啊······”想到这里阿健开始自我黑暗，“除了自己学会的那么一点课程，其余的工作完全不能上手：

动力室进入禁止。

观察甲板进入禁止。

舰桥进入禁止。

科研部门进入禁止。

整备班工作限制。

结果除了太空行走和工业WAP驾驶其余一切都办不到。”一团黑云笼罩在阿健的头上。结果还没来得及降雨就被某人拍散：“好了，好了。回家时间，保证让你安全抵达。”

面对这个外表粗线条的家伙，阿健也只有无言以对，恐怕问他会不会紧张，估计张翼肯定会回答说：“安啦，安啦。反正模拟演算过那么多次。肯定没有问题。”然后还没过10分钟他又会立刻去联系律师签一份巨额人寿保险和意外伤害保险，最后又因为不知道受益人上该写谁又宣告作罢。

“说起来你就这么不信任这种宇航服？”张翼对着飘行在自己身后的伊波健问道，“这种第四世代WAP机师服我们这些人可是想都想不来，而且你们负责行走作业的配发的还是强化版。”

“我倒是宁愿用这一件衣服去换一台第三世代的WAP。末期的我没有指望，给我一台标准规格的就够了。”

“哈哈···”张翼笑道，“从经济的角度上说绝对不可能。还是WAP的造价贵一些。”

两个人算好漂浮的角度，正好在“EVA”的面前站稳。

“‘Aigaion’，轨道同步，相对速度0，距离3KM。”

“正好是比外层大气稍微厚一点的高度。”欧内斯特联通格纳库的通讯线路，“张翼，还没准备好吗？以‘白鸟’现在的引擎出力，没有办法在近地轨道上维持太长时间。”

“了解，了解。马上就出发。需要有我转达的讯息吗？舰长。”

“你安安全全的把伊波交还到南科长手中就行了。”

“舰·舰长！！！”突然被提到自己的女友阿健自然会出声抗议，但是他的抗议反而刺激到其他人的笑觉神经，几秒钟之后哄笑声在舰桥中炸裂开。

“好了，玩笑到处为止。”欧内斯特拍拍手下令到，“轨道投送项目测试开始。投送目标：Aigaion.”

“EVA”被推送至舰艇底部的投送舱，固定臂锁住“EVA”的腰部，舱门开启。蓝色的水球立即呈现在“EVA”的显示屏中。

“看看这个片大地···”张翼看到这片景色后说道，“谁能从这角度想到这片大地却是被各个政权和民族给分裂成一块又一块。”

“······”半晌阿健才回答，“这话···之前燕也说过。”

“我们生活在一个贫瘠而又狭窄的星球上。却供养着永远不会停止膨胀的人口和与之相对应的贪欲。在大多数人认识到这件事之前，即使我们走向了星海也无法摆脱长久以来被束缚住的灵魂。”

“······”

“嘛···只希望在那之前这个星球不要被榨干就是了。”

“张翼。‘菲莉亚’空间站，轨道舰‘卡昂’已经进入观测位置。你觉得恰当的时候就开始降落吧。”

张翼按住通话键，回应欧内斯特：“‘EVA’了解。”

“抱歉，害你听了半天的牢骚。”张翼带好驾驶头盔，“抓稳了，进入大气层的时候别往下看比较好。”

“是，请开始吧。”阿健也将头盔在头上佩戴完毕。

“很好。干的不错尤里克。”费恩挂上通讯，继续回到和孟菲斯的话题中，“就像你所说，‘景天’这个名字，更多的是一种象征，也可以说是一种旗帜，因此这个名字也有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至于我们这群人···”

“我们的名字，永远不要再在这个世界上出现比较好。”孟菲斯转头看向桌子上的那一摞香烟。香烟依旧保持着堆砌时的形状，并没有因为起飞，战机弹射，爬升时所造成的震动而倒塌。而费恩的水杯中也没有一滴水滚落到水杯外面，“看来，稳定性也及格了。”

“马马虎虎吧。”费恩把桌上的香烟一股脑的抓起，悉数扔进垃圾桶中。

（北冰洋某处）

“滋~~~~~~~~”蓝色DUAL FACE脚部气垫组件喷射出的高压气流，高速掠过冰冷的海水。稍微侧过头就可以看待在他身后穷追不舍的数台民族军的M-5。

“······4台吗？”计算双方的距离和速度的同时，蓝色DUAL FACE的机师撇了一眼计时器，“两分钟。”

“麻烦······”咬紧牙关，罗亚操作着DUAL FACE突然停下来，没有预料到DUAL FACE这个行为的追机来不及减速，悉数冲进了刀战的距离。蓝色DUAL FACE左手淡黄色光剑闪过的同时将一台M-5从腰部斩断。剩余3台M-5借着DUAL FACE收刀的空挡。纷纷拉开距离，端起45MM步枪纷纷向着DUAL FACE展开压制火力。但是蓝色DUAL FACE非但没有避开子弹，而且迎着弹雨再次贴近到刀战距离。

“杂鱼吗？”罗亚根据对方枪法判断身手的同时依旧不忘挥刀将面前的敌机斩毁。这个时候另外2台M-5中的一台已经切到了罗亚控制的DUAL FACE的身后，挥刀欲将罗亚拦腰截断。但是罗亚却操作着DUAL FACE将右手的60MM格林调转枪口，零距离贴着身后M-5的核心就是一通狂扫。

“罗亚~~~现在忙吗？”通讯频道中传来奈绪声音的时候，罗亚的DUAL FACE正在把光剑从最后一台M-5的驾驶舱中拔出。虽然LINE ARK出于通讯通畅的考虑（要知道UNSF那种级别的通讯网LINE ARK可买不起）一般情况下都不会传递视频文件，但是罗亚依旧可以想象到奈绪此时愉快加调戏的表情。

“有话快说······”对着被刺穿核心的敌机补枪的同时不紧不慢回答奈绪地通讯。

“真无情呢···”语气一变，奈绪收起挑逗的口气，“头儿的命令：撤退。冰山要塞攻略任务交由‘尼伯龙根’的家伙们完成。”

“直接命令？”

“直接命令顺带这也是UNSF的要求。”

“······了解······DUAL FACE，RTB。”

（1小时后 UNSF·LINE ARK联合潜艇舰队 LINE ARK旗舰“古兰”）

“嗯，果然还是用自带的虎跑泉的水来泡纯正云南大红袍才合我的胃口啊。”老冯一边念叨一边满意地咂着嘴巴，完全无视站在自己旁边倒竖眉毛的正牌舰长，因为他那套考究的、出产于景德镇的茶俱正喧宾夺主地占满了整个舰长指挥台，这是老冯一个月以来第7次公然在舰桥上继承陆羽的精神进行茶道表演（准确来说是自我陶醉）。

“唉······”左四死扶着额对二脸说道，“头儿，我去格纳库看看。”

至于作为UNSF方面联络官的亚德尔•克里斯汀准将今天故意抬杠的兴致也正高，这是他本月第4次拆台：“去年不是南美的咖啡豆最高吗？”

“你记错了，咖啡那是前年，去年说的是二锅头（PS：北京产红星二锅头）最高——还有六五年前的特供茅台。”老冯将最后一瓢虎跑泉水从保温壶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冲入茶壶，回头纠正道。

当然如果景天现在在场，他会毫不犹豫地如数家珍，将老冯每年不断变化的口味一一列举出来，自从他俩认识的那天起景天算是领教了什么是朝三暮四，什么是喜新厌旧，什么是朝秦暮楚，什么是······（以下省略），这些词语在老冯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因为他的嗜好没有一年会是重复的。其中甚至还包括老冯在美国西部早期开荒阶段最喜欢的饮品竟然是凉白开，原因是土产威士忌总有一种让人作恶的土味。然后紧接着过一年（准确来说是11个月）好不容易各种后勤供应到位后大家纷纷抛弃土产威士忌之时，这个臭虫又开始在景天的酒吧里翻箱倒柜找土产威士忌，还美其名曰忆苦思甜土产威士忌中有着大自然的芬芳。

二脸暗地里叹气，算了，反正只要是老冯和旧友凑在一起就必然是这个德行。忽略比较好，淡定···淡定···。

相比较起来更令他在意的是尼伯龙根师7团的代理团长亚德里克那边的情况，想到这里二脸从通讯员那里接过控制权：“亚德里克，我知道你没关掉频道，快点回答。”

“······”短暂的沉默后，亚德里克按下通话键，“如果你想说支援的事情，我还是表示拒绝。”在通话的间隙有听到水声，看样子亚德里克已经在某一艘登陆艇上，即将登上民族军的冰山要塞亲自参与镇压行动。

“我只想问问进展。”二脸并没有不识趣到去妨碍亚德里克的行动。

“······第二梯队30秒内登陆。”

“明白了。”二脸切断通讯后才说道，“‘尼伯龙根’的骄傲······”

“尼伯龙根不会在墓碑前悼念逝者，也不会把逝者名字刻在纪念碑上借以寄托哀伤···”

“对于尼伯龙根而言一场献给逝者的胜利就是最高规格的哀悼仪式。”

“这是我们的骄傲也是我们的荣誉。”

“还真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无法遗忘的回忆，63年前的尼伯龙根最终以败亡宣告自身使命的结束，二脸下意识地敲打着控制面板空白的地方，借此把多余的记忆从自己的脑袋中赶出去，“罗亚的方位？”

听到二脸的问话，一旁的空管人员扫视一眼项目表的更新部分回答道：“刚刚返回‘大章鱼’和他一同归舰的还有卡莉阁下。”

“提到卡莉······”亚德尔说道，“好像昨天夜里的行动中，她碰到一蹴了。”

正在悠然品茶的老冯听到这句话嘴巴立刻变成了洒水车：“这么巧？没有上演亲子相残吧？”好在那些茶水都只一股脑的喷在亚德尔的身上，没有殃及其他人。

亚德尔连忙把外套脱下来白他一眼：“我们现在是友军啊，笨蛋······啊，不知道这种茶叶的茶渍洗不洗得掉。”

“嘛···反正又是罗亚那个方片疙瘩要遭殃。二脸我强烈怀疑你是故意把罗亚和卡莉安排在一起，好让卡莉时不时可以去找罗亚问一下一蹴的情况。虽然那都是1年前的事情。”

一年多以前，当罗亚还隶属于企业军也就是SA的时候，因为美杜莎计划曾经短暂的在浜咲高中二年级就读过一段时间借此伪装自己的身份。并且在此期间也和一蹴曾经有过短暂的接触。虽然美杜莎计划最终失败，并且间接地诱发了SA的分裂和暴乱，以至于发展到最终的毁灭。而LINE ARK和UNSF则因此坐收渔利，大量原SA的人员和技术装备被他们吞并。其中就包括叛逃至LINE ARK的罗亚和他的NEXT，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台第四代WAP验证机：Inferno。

“二脸，你绝对是故意的吧？”

在老冯的不懈追问之下，二脸只用一句话就把他打法了：“反正奈绪会处理，而且‘罗亚’只是那个家伙的化名而已。”

“嘛···反正比起‘皇甫孝弛’这个正式登记名，还是‘罗亚’叫的比较顺口。”

“那么，我是不是该叫你‘老臭虫’？”亚德尔带着报复性质地再次拆台。

“是啊，是啊。你个‘红毛’。”老冯毫不客气的回击。

“······”二脸扶额。

（另外一边 LINE ARK舰队所属水下母舰“大章鱼”）

“罗亚！”

一部分整备人员抬起头来向罗亚看去。

无视回荡在耳边的声音罗亚自顾自的向着机师值班室快步奔去。

“秋本罗亚！”

半数整备人员向罗亚投来怀疑的目光。

最近幻听真多······

“罗德利亚！！”

全部整备人员盯主罗亚，并且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耳障······（罗亚之心理活动：喂！乱说什么呢！我对大妈没有兴趣！！！）

“皇甫孝弛！！！”

卡莉抢先一步，堵住罗亚的去处。这下子罗亚可没有办法继续假装没有听到：“如果你想说一蹴的事情，我非常明确的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全部都是一年前的情况。在这个期间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要说的就这些！”

罗亚扭头向大章鱼的第二格纳库走去，并且下定决心不再去理会卡莉。

“咚！”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第二格纳库的铅制防化门被某人毫不客气的甩手关上。初间·亚洛克从整备电脑前抬起头来，正看见罗亚气呼呼的走到Inferno的固定荚前，一脚踹了上去：“没用的废物！！！”像是感觉还是不解气，一把将手中的驾驶头盔砸在地上。

“唉···小鬼脾气又犯了。”初间不得不关上自己的爱机NORMOL：voldemort的电脑，去给罗亚做安抚工作。嘛···没办法，毕竟罗亚是少年兵出身，有些时候脾气比起同年人要固执和情绪化的多（说简单点就是“中二”）。而且自从脱离SA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早已让罗亚原本就不是很安定的情绪变得更加不稳定，“又和谁闹矛盾了？”

“大妈···”罗亚吐出特定代词。

“因为一蹴？”而满足这种情况的条件也只有一个。

“还能因为什么？”罗亚开始大倒苦水，“我和她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我和一蹴一年前只有数面之缘。而且这还只是因为我恰好和一蹴的义妹鹭泽缘同班的缘故。”

“你也换完思考一下啦，卡莉作为一蹴的母亲可是连这个数面之缘都没有。”初间一针见血道，“稍微体谅一下母亲的心情。对了，这次又是因为一蹴的什么。”

罗亚把头盔拾起顺手放置在一盘的置物箱上：“卡莉发现一蹴参与到了对民族军的战事中······”

“一蹴吗？难道说······”初间很不想提到那个词。

罗亚叹气道：“一年前的一蹴没有任何战斗素养。虽然我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天赋并不低。但是很难想象一个人在一年的时间里可以一口气通过基本的体能训练，步兵适应性训练，WAP基础理论，WAP初级工程学，WAP驾驶，以及WAP作战适应性训练这些课程。只有唯一一种方法可以把一蹴短时间里变成和我们的同类。”

虽然很想逃避那个词但是有些时候也不得不将那个词说出：“果然是‘圣痛’吗···而且已经成功同化了。”

“哼···这个世界上又多出了一个人造LYNX（企业军对NEXT机师的称呼）。真不知道那群不能接受现实的RAVEN（企业军对Criterion和Normal机师的称呼）会是什么表情。现在LYNX的数量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杀完的了。”

“嘛···好在现在那群不受控制的RAVEN也学乖了不少，至少这些年没有对LYNX的家人出手的情况。”

“我可不觉得那群食腐动物会有这么乖巧。那群家伙只是因为前几年UNSF和SA的大规模清剿行动而暂时隐蔽。”罗亚拎起头盔，“差不多该走了，估计大妈现在也该回房间去了。”

“啊，好好休息。”初间把转过去半边的身体又转回来，“哦，对了······罗亚，感觉你还是早点退役比较好吧？对于你现在的身体来说，还是普通人的生活比较合适。”

“普通人的生活······”罗亚的脑中闪过自己那为数不多的可以称之为普通人生活的时光其中大部分的回忆是早已变得不那么真切的孩童时的岁月，“···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定要做到那一步吗？”

“······只有这件事情我不能放下。”

（不久之后 UNSF·LINE ARK联合潜艇舰队 UNSF旗舰西风克斯级4号舰“翔风”）

因为“翔风”接替返回“雷萨斯”进行定期检修的“无觉”成为了UNSF水下舰队的旗舰，景天这次北国之行的指挥部自然而然的也就安排在了“翔风”的舰桥里。

未等指挥部的全部人员到齐，景天就立即接通了“古兰”的通讯频道。

“二脸，客套话我就不说了······”还不等对面说话，景天非常确定二脸就在频道那边，“我们速度要加快，俄联邦军已经起疑心了。”景天忙里偷闲喝口茶继续解读刚刚截获还没有来得及破译的俄联邦军的密文通讯。

“被那群毛子发现了吗？”就像景天的判断频道的那一边果然是二脸。

“还没，只是这里异常的GPS和电磁干扰浓度让他们起了疑心。”将其中的关键词用铅笔勾勒出，“从截获的密文上看，我们一个小时之内必须把舰队拆开。毕竟4艘15万吨级的潜艇全部都在一个海域，确实比较容易被发现。”

“我明白了，亚德尔怎么办？”

“你们脱离后随便在北欧找个地方送他上岸就是，他知道之后如何联络我们。”

“了解。我这就下令改变航向。另外还有一件事，关于卡莉的。”

“······”景天心中一紧，虽然此刻他已经无颜面对故人，但是玲的事情他迟早要面对，“玲吗？”

“如果你有时间，在我们离开前你最好和玲谈一谈。”

“我明白···”

“那么，再会了······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要是敌人。”二脸推出频道。通讯里只剩下电波的杂音。

“尤崎？”

听到景天叫他的名字，尤崎把通讯耳机摘掉。

“当初第11步兵团的人···现在活着的还有哪些？”

尤崎思考片刻：“除了你之外，还有黑泽玲（既卡莉），六条平，还有元让。黑泽忧94年的时候在中东战死了。”

“······我回房间一躺，这里你接替。”

但是出乎景天意料的是，尤崎却跟了出来。等舰桥的门在身后关闭景天才说道：“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完成对忧还有玲的承诺。”

“不能这么说···”尤崎安慰景天道，“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一蹴的事情是联席会议的全体决定。”

“不管怎么说，一蹴也走上了玲和忧的老路，而我却没有制止这件事情······估计忧现在在下面也把我恨的牙痒痒的。”

“打算告诉一蹴他父母的事情吗？”

“······如果有恰当的时机就算我不说他也会知道，虽然我并不希望一蹴知道他原本的姓氏。你快点回舰桥吧，玲的事情我一个人就够了。”

（日本 千雨谷综合医院 住院部416 当地时间下午：16:00）

“2008年4月17日，住院的第6天······”

志雄从床上爬起时想到：“或者说是禁闭的第6天，虽然不知道这个紧闭要关到什么时候。不过看样子在雪见上校觉得我可以出院前是不会再放我出去了。”

拉下遮挡住阳光的百叶窗其中一片叶子可以看到温暖的阳光正朗照在医院的花园中。

“天气真好···”志雄自己都觉得现在说的话不是一般的无聊，但是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任何可以说的话。

经过雪见上校和海兰医生的努力，志雄在两天前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但是除此之外他的身体其他感官依旧还是瘫痪状态。

“不过这下子，至少其他人看不出来异常了。”看到太阳已经不会直射进房间。志雄终于拉开了百叶窗。

将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过家，没有去帮莉莉丝的奶奶也就文子婆婆的店里帮忙，当然也没有去过学校。这半个月几乎完全和外面的世界失去联系。外面的世界，那是父亲生活的世界，也是莉莉丝生活的世界，同时也是克罗艾学姐和那个女孩生活的世界。

“反正那个世界里···没有我可以容身的地方。”

早已变得不洁的双手，已经没有资格去握住表世界的任何温暖。彻底成为里世界成员的自己唯一能够为表世界的人所做的，只有用尽自己的全力让他们平静的生活不被打扰。

“我随便烂在哪个角落里就行了······只要他们不会受到伤害，我就算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作为UNSF的志雄，作为“阿萨辛”的志雄，作为里世界成员的志雄。表世界里的一切早已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还真是难得的假期呢。”把椅子从书桌前搬到窗户旁，虽然学校那边已经用急性肺病的名义请假。不过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恐怕自己早就已经背上处分。学生会助理半个月无故旷课，校长那个大叔恐怕现在这个时候正在那里找学生会的麻烦。

“噔·噔·噔···”短处的敲门声平息片刻后，病房的门被打开。换上标准的医师工作服的雪见上校出现在房间里。

“下午好，上校。”志雄礼貌性的问候道。

“下午好，今天感觉如何？”雪见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格，省去不必要的客套话直奔主题。

也许其他人病人会比较讨厌有这种性格的医师，但是对于志雄来说这反而比较轻松：“部分发音还是有一点困难。其余还是老样子。”

“部分发音？”雪见拿出消过毒的竹签，“张嘴说‘啊’。”

当然，志雄把那个小孩子似的发音无视了张嘴把舌头伸出就作罢。

用竹签压住志雄的舌头观察里面的肌肉情况。然后抽出竹签，把右手食指和中字压在志雄咽喉旁的颈部肌肉韧带上：“随便让口腔动一下，说话和嚼东西都可以。”

志雄最后的选择是嚼空气。

“你这个闷骚啊······”雪见意义不明的吐槽道，“大致原因就是你颈部韧带活动太少还有一点点僵，简单的说就是要你现在多说点话。”

“······知道了。”虽然志雄的打是平时算做点发音练习就行。

“你刚才是在想‘平时做一点发音练习就行’对吧？”哪知道雪见竟然看穿了他的心里活动。

“······”

“算了···反正猜到你就会是这样。”雪见摊手道，“反正待会会有人来探视你想不说话都不行。”

“景天将军还是约书亚上校？”

“克罗艾啦。”

“······”

“还有我！”莉莉丝的声音在在病房门口响起，只见莉莉丝依旧是活力满载的像风一样冲到志雄旁边上下打量。

结果就是志雄被她看的浑身上下直起毛：“干，干嘛？”

“放心了，放心了。”莉莉丝满意的点点头。

“所以说，请解释一下你究竟在干什么。”志雄抗议。

“帮学姐做前期侦查啦。”莉莉丝坏坏的笑道，“之前学姐自己来了好几次都被护理师挡在外面。这次虽然允许探望，但是如果情况还是不太好的话就算了。现在看你除了瘦了一圈外倒也没什么大碍这下子学姐就不用白跑一趟喽。”说着莉莉丝拿出手机，开始调电话号码。看来是打算像克罗艾学姐汇报情况。

“学姐，一切OK你可以上来了。”简单的对话后莉莉丝就挂上手机。

“······”志雄转头看向雪见，表情上写着“绝对是你安排的”。

雪见无视他的表情还故意对莉莉丝说道：“病人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探望时间别太长。”

“了解。”莉莉丝玩笑般的回答道，很明显这是熟人之间才会有的语气。

等雪见走出去之后志雄才问道：“之前认识？”

“嗯，毕竟这一段时间每次来医院都是碰到她。”莉莉丝叹气道，“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天天来？”志雄试探性的问道。

“怎么可能。”莉莉丝大拍志雄的肩膀，“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也还没有到每天都会来的地步。”好在志雄现在其他感官都还是瘫痪的，要不然按早平日里莉莉丝下手的力度现在绝对惨叫起来，不过以防万一过后还是让上校检查一道。

“不过你所仰慕的学姐可是每天都会来看看哦。”正正经经的还没有10句话莉莉丝立刻又开始拿志雄开涮。

“哦。”但是志雄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冷淡。

“还真冷淡呢···你不是一直对学姐朝思暮想吗？”莉莉丝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志雄平日在学校里的活动一切都是以学生会的工作为重，有些时候甚至给人感觉已经不是“有责任心”而是在“玩命”的地步，因此学校中也有一部分人在风传学生会助理一年级的塚本志雄对克罗艾会长倾慕已久的流言。

志雄把被莉莉丝拍皱的衣服拉平：“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信这些鬼话？”

“难道不是吗？”

“确实，我不否认对学姐有好感。但是并不是那群家伙传言的那种。”志雄停顿片刻整理自己的心情，没想到在“阿萨辛”里学习的控制自己心情的技巧在这种地方都用的上，“只是尊敬，对学姐的尊敬，并且想帮助学姐。仅此而已。”

永远都可以让自己心如止水的去说任何话，去做任何事，即使是最虚假的谎言也可以说的如同这个世界上最真挚的肺腑之言。可是令志雄想不到的是，到如今现在自己已经可以毫不迟疑的对着自己的青梅竹马用上这种技巧，对于长期以来都没有父母在身边的他而言，莉莉丝是比父母更接近自己的人，也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真正的家人。

半响之后莉莉丝才又说道：“志雄······果然一直以来一个人很寂寞吧？”

“······也还好。”志雄模棱两可道，“毕竟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看来是我多虑了。”莉莉丝故作开朗道，“你这个木瓜脑袋怎么可能那么多愁善感。”

志雄苦笑着想：“木瓜脑袋···或许那个样子对于自己的身份更好些也说不定。”

“话说回来学姐的动作还真慢。我去帮你看看好了。顺道我今天也回去好了。不妨碍你和学姐。”

“所以说，我刚才才说过。”

“谈公事啦。”同志雄道别后莉莉丝转身向病房外面走去。但是她并不知道其实早在早在她和志雄刚刚开始说克罗艾的事情的时候，克罗艾就已经站在了门外。

另外，从一开始志雄就知道克罗艾就在外面。

那些话虽然确实是说给莉莉丝听也是说给克罗艾听，但是更多的是说给自己。

（当日深夜 克罗艾家中）

“······”自从回到自己的房间，克罗艾就觉得自己的全部力气像是被抽干似的，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心情不好？才不是···准确来说她反而希望现在这个状态是心情不好的原因。但是恰恰相反的是，此刻她的心情却异常的平静，如同一张苍白未经任何涂鸦的白字一般空白。而这种空白带来的却是无力感。仿佛一切都已经消失的无力感。

如果不是突然想起的手机铃声，恐怕克罗艾就这样一直躺倒睡觉也说不定。来电显示上是“果凛”的名字。

“果凛姐······有什么事吗？”沙哑的声音克罗艾差点没有认出这是自己的声音。

自然电话那边的果凛也被吓了一跳：“呜哇···还真是有气无力的声音呢。”

“抱歉······”

“原本还在想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像是有什么心事···看这个样子看来是事实了。”

“也不是什么心事，只是有些累了而已。”好在前几年曾经时兴过一段时间的可视电话技术最后并没有真正流行起来。要不然被果凛看到她现在的表情绝对会看出克罗艾是在说谎。“果然这种无意识的善意得谎言已经成为自己的本能了呢。”克罗艾暗想，就像是刚才还在志雄的病房自己所说的那些谎言一样，虽然目的是为了可以让志雄放宽心安心养病。

“绝对不可能只是累了而已······”当然果凛也不是三岁小孩，职业特性和出身背景决定了果凛在察言观色上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果然骗不过你呢。果凛姐。”克罗艾愣住片刻并没有继续装蒜的打算。

“那么，可以说说实际情况吗？”

“可能······”

“可能?”

“可能···真的是我理解错了也说不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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