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沈杳

这位看上去大学刚毕业不久的女孩子名叫沈杳，这家便利店是她妈妈开的，毕业后她放弃了工资待遇更高的白领选择来帮妈妈看店。

她是母亲一手拉扯大的，她父亲在生下她后杳无音信，所以取名为沈杳。

述言是从初二开始，了解并出入这家便利店，因为附近没什么便利店的缘故这成了他长久的补给箱，久而久之也就相识了。

他习惯叫她沈杳姐，因为她的年纪比他大五岁，作为一个跳级上大学还少读一年毕业的神仙，述言对她都充满尊敬。

两人之后越来越相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经常一起去河边吹风喝酒，述言也将自己家里的事说给她听过。

她以前也经常对他抱怨，在大学的追求者太多，大部分都是些馋她身子的渣男，烦死了。

述言对此也是抱以苦笑默不作声，他连林希初的事都还没解决呢，真要说或许自己也是个渣男？

表白人家被拒绝现在人家倒贴却不情不愿，每天敬而远之，这能逃就逃的样子让整个初中部都认识了他。

“好啦好啦沈杳姐，别抱我了，有点难受，想喝点酒。”

沈杳笑着松开了他，从收银台下面拿出两瓶啤酒。

“怎么啦？难道被小女朋友绿了？”

“您可别打我的趣了，哪有什么女朋友啊。”

“哼哼~？那位林小姐不是老喜欢你了吗，怎么？不打算骗到手？”

述言苦笑着，搬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疲惫的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用此生最懒散的语气说道。

“骗啥呀，不都说了被拒了吗，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女人缘呢。唉，家里出了点事……很烦……”

述言说着低下了头，平静的眼神望着地面发呆。

沈杳摸摸他的头。“好啦，姐姐陪你喝几杯还不行吗，你也别像以前一样总是憋着，人家是酒后吐真言，你是酒过三巡话无言。”

“也就只有沈杳姐你能陪我说说话了，说给姐姐听，不丢人。”

述言笑笑，随手从柜台上拿起一包pocky，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喂喂喂，记得付钱哦。”

沈杳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继续看起了她的店。

“还有多久才下班啊……啊~~我要困死了……”

述言叼着pocky，美滋滋的伸了个懒腰，懒懒的说道。

“今天要看到十一点半，你先睡一会儿吧。”

沈杳从他手里抽出一根pocky，看着他昏昏欲睡的样子绘心的笑了笑。

述言靠着墙闭上了眼，身体并不劳累，但精神却是十分疲惫，从小就缺少关爱的述言虽然不会像别人一样哭泣崩溃，但起码的难受还是有的。

他还记得以前被不喜欢他的同学关在黑屋子里度过了整整一晚的日子，饥饿、口渴、恐惧、渴望。

第二天才被别人发现，担惊受怕的父母闻言而来，抱着泪痕已尽的述言，也许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不爱讲话了。

述言一直以来都是很听话的孩子，但是述语风和梁晓章却未曾将目光锁向他。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考了班级第一拿着试卷回到家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父母的夸奖时，被泼了一场冷水。

他一次觉得他的努力似乎是毫无意义的，拼命争取到的成绩没有得到他们的重视，他们连看都不想看一眼那张优秀的成绩单。

他们只是争吵……争吵……然后归于平静，把他的事忘了。

沈杳看着旁边已经熟睡的述言，心疼的皱了皱眉。

少年就像一只抱着玫瑰入睡的刺猬，胸口被刺伤，几乎要溃烂，却仍然保持对外界最大的警惕，还倔强的拒绝放手，宁愿承受钻心的疼痛也不愿接受他人的施舍，将哀伤永远埋葬在心底，如果不是她或许少年可能会永远无言下去，将所有苦水吞咽到肚子里去。

沈杳看着述言，不知不觉的发着呆。

进来两位明水二高的学生，穿着校服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不时发出铃铛般的笑声。

“啊，欢迎光临。”

两位女孩看到了睡觉的述言，谈话也停止了，捂着嘴相互小声的说着什么，嘴角带着害羞的微笑，然后责怪的啊了一声，轻轻的捶打了旁边友伴的肩膀，跑去买东西了。

时不时地用余光瞟向述言，脸微红微红的。

“还说没女人缘……骗子。”

沈杳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将两位少女买的东西结账，找零。

她是什么时候和他相遇的呢，沈杳不自觉的回想起当年偶遇时的场景，也许是落寂的少年引起了她的注意？或者那次买完东西两人的只言片语。

反正无论如何，他们最终成为了这样的朋友。

他少年老成的样子总是免不了她的嘲笑，笑他故作成熟的样子很丧。

他也说她背地里肯定是个不折不扣的渣女，这才让这么多人敬而远之。

他们一起聊天，一起喝酒，一起开怀大笑，会在对方谈到黑历史时狠狠地嘲讽一波，又会在玩笑开过头后赔礼道歉。

述言开着玩笑说他们上辈子一定是一对死党，是勾肩搭背的兄弟。

她翻了个白眼，反驳道为什么不是姐妹，你要是成为女孩子一定很好看，追的人一定超级多。

他笑着说她太爷们了，平时一副温柔可亲的大姐姐跟他在一起时却像个泼妇一样不知礼数。

“我要是死了，你会来陪我吗？”

她严肃的对他说道。

他愣了愣，严肃的气息瞬间被打破，两人笑的前仰后合。

“不会真的以为我想死吧？”

她抹去笑出来的眼泪，挑衅的说道。

他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说道。

“你还是快去吧，省的污染空气，地球少了个你也会照样转的。”

她掐着他的腰逼迫他收回这句话，他苦笑着陪她玩这个幼稚的游戏。

她想起了那年满身血迹的他，倒在路边，在她的怀里，他逞强的说着不用，她仍然送他到自己家照顾了好久，之后更是禁止他进行一切危险活动，用自己没什么威慑力的小拳头逼迫他答应，他也答应她以后再也不会了。

……呀，十一点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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