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往昔是非·与【世界】的最初相遇（三）

“半神吗…”

瑞格尔细细琢磨了一番【世界】句尾这个用词的含义，下意识想要将自己对这个词的深信不疑脱口而出，最后还是听出了对方话中显而易见的讽刺意味，低声呢喃了句就再没说什么了。

“不明白吗？”隔了一个空间的【世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根本不是什么半神，至少在我们那个时代下，并不是。而且，从我的本心出发，也并不想我当时所做的一切成为你们现在的执念。”

是啊，执念，原来他自己也知道啊！

那个遥远的第二纪元留给了他们这些后人太多的传说与念想，所以千年来才会有那么多人对那个时代下的辉煌心驰神往，才会有那么多人义无反顾地穷尽一生去追寻那个已然远去的时代，才会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地试图去撼动当年终焉之战的冰山一角。

而他这个当事人呢？

却是一句‘从本心出发他并不想’，就轻描淡写带过了千年下来那么多人甚至是堵上生命的付出？

如果一句‘从本心出发，我无意为之’可以解决一切的话，那么，从本心出发，他是不是也可以说乔斯琳她不该成为那个罪人！从本心出发，他是不是也可以挺直腰杆告诉那些水之北区的掌权者他们并不想这样！

可能吗？不可能！

连他这个不谙世事只管埋头钻研的底层学者都知道的事，他面前的这位大人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所以既然都明白其中的道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啊！

心底里见到偶像而产生的所有惊喜，那些积压已久的疑问，此时此刻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瑞格尔第一次认识到他所憧憬的人，所敬仰的人可以那么自私，那么无情。

………

“等等，打断一下！”听到这里，艾丽娜有些不乐意了，连喊暂停，在浅褐色头发男人些许不耐的目光注视下，迅速发表完自己的见解，“本质上来讲，不管是清除祸根，还是信息保密工作，老师他们那时候已经做的尽善尽美了。所以说到底，这是你们这些不安分的第二纪元研究者自己的问题吧。你这样把罪责推给老师，我可不认账哦！”

“我知道，所以后面想通之后，我也没怪过他了。”被质疑的瑞格尔也没有如同他回忆中的那般怒不可遏，轻轻点头一笔带过他曾经不成熟的狭隘，转移话题道，“但是我想不明白，同样都是在这片大陆上的人，您为什么能如此轻松地讲出这种话！明明您才是我们这个时代下离他最近的人，明明您才是最清楚【世界】大人真正风采的人，为什么在您身上，我看不到一丝半点的执着！”

瑞格尔重新自上而下好好打量了这个年纪似乎比他还要小一些的第十四届贤者辅佐人首领一番，同时按着太阳穴，绞尽脑汁地去思考这个困扰他已久的疑问，却始终找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

“因为，”艾丽娜顿了顿，从城堡台阶前站起，稍微舒展了一下自己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僵硬身体，也没揭穿眼前之人的那点小心思，言简意赅地回答着男人提出的疑问，“那是他的，不是我的。”

“我知道风采是他的，辉煌也是他的，但是，”发现金发女性似乎没有理解他那番话的意思，瑞格尔忍不住又问得直接了一些，“难道您就没有想过让自己更靠近当年的辉煌吗？”

“我说过了，那是只属于他的时代，不是我的时代。而且，就算我想靠近，想从他身上给这个世界带回一些第二纪元的风采，你觉得在我们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时代下，我做得到吗？”

艾丽娜再次重申了一遍刚才的回答，直接搬出最直接的理由堵上对方的嘴，根本无意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口舌。

“前面的这话是【世界】大人和您说的吗！”

瑞格尔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年纪轻轻的贤者辅佐人首领，欲言又止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不是，怎么了？”

猝不及防接受到身前这个男人的震惊情绪，艾丽娜反倒被弄得云里雾里，困惑的同时不免觉得眼前之人小题大做了。

“就在我说的312年前，您的老师【世界】大人也和我说过一样的话！”

“原话吗？”

察觉到男人眼中过于夸张的情绪，艾丽娜不免也被带起了些好奇心，用着那只紧握怀表的手托着腮，静待着男人的下文。

“不，不是原话。”瑞格尔摇了摇头，接着怕对方失望一般，赶忙补充道，“但和您的想法是一个意思！”

“那你继续讲吧。”

于是在金发女性的耐心目光注视之下，瑞格尔又继续回忆起了三百年前的那段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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