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果然战斗什么的才是日常

往地铁站走的时候，星辰大海夏格没看见，龙潭虎穴倒是得闯好几次。

第一道关卡是楼下练太极的赵大爷，这老头的特点有二，其一眼睛贼尖，视力比夏格还好，跳广场舞的时候哪个老太太没来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二好管闲事，不论大事小情，只要身边人有一点风吹草动，这大爷就得横插一杠，比居委会刘大妈还热心。可惜赵大爷说话太絮叨，前几天在旁边指点王大爷下棋就给人家指点火了，俩老头差点当场上演全武行。

当夏格鬼鬼祟祟地路过小区花园时，赵大爷应该是正闲得发慌，而夏格那个与身材不成比例的大登山包一下子引起了他的警觉，远远就喊了一句，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

“小夏上班去啊！”

“啊……是啊，大爷又晨练呢，赵大妈没一块跟着啊？”

“嗨，她跟着你刘大妈去调解五号楼那小两口的家庭矛盾了，我想跟着去她还不让，非说我是去捣乱的，嘿你说这……哎小夏你这是公司组织团建啊，怎么背这么大个登山包？”

“……大爷您还知道团建呢？”

“嗨，这又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前两天我跟你大妈去爬山还碰上一帮小年轻团建，要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身体素质真得加强，一帮小伙子居然没爬过我个老头！”

“……大爷老当益壮啊，我这快迟到了，不能跟您聊了哈！”夏格感觉登山包里原音有点想探出头看看的意思，赶紧死死捂住包施展话遁之术，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嘿……臭小子鬼鬼祟祟的，跟包里藏着炸弹似的。”赵大爷无奈地望着夏格的背影，摇了摇头后继续用他那来回就几招的太极在空中画着西瓜。

出了小区门，夏格一路上就轻松了不少，毕竟来来往往的上班族都一心扑在手机上，也没闲工夫管他包里背了啥。

但望着眼前偌大的地铁站标牌，夏格心知这一劫还是逃不过，只能长叹一口气，把背包转到前边，悄悄拉开拉链道：“女侠你可三思啊，咱要是进去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原音眨巴着她那双明亮的小眼睛，瓮声道：“地铁带宠物大不了罚款呗，警察又不能抓你。”

“……你说这种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熟练。”

“放心放心，保证让你一路平安。”

夏格对她的担保将信将疑，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随人群一起走进了地铁站。

快到安检的时候，夏格揉了揉太阳穴，尽量装出一副“下楼随手扔垃圾”的样子，左手从容不迫地将登山包放到了安检机上，右手却已经开始翻钱包准备交罚款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包居然毫无滞碍地通过了检查，顺着传送带滑到了夏格眼前。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夏格重新把包背在前边，拉开拉链悄声问道。

“秘密！”

“别这么小气嘛！透露一点点！”

“你就当成一种隐形术好了，等你觉醒了能力，这个技能其实很好学啦。”

一听得觉醒超能力，夏格顿时不想问下去了，这臭猫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随着黑压压的人群一同涌入地铁时，摩肩擦踵的热浪一如往常地裹挟着身体。

夏格却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他过往的人生就像一颗沿凹槽滑行的弹珠，没有什么曲折，也没有什么波澜，只要按照既定的路线行进，就不必担心迷失方向。

直到“超能力者”这个沉甸甸的身份不讲道理地闯入他的世界，原本的航线被从地图上擦掉，只剩全凭想象力填充的空白。

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无法再以“普通人”身份生活的他需要忘记什么，再重新想起什么。

那感觉仿佛独自站在无垠的雪原上，既没有扑簌簌落在眉梢的雪花，也没有如刀般割裂肌肤的狂风，眼前只剩下漫无边际的白色，平静而空旷。

刺骨的冰冷逐渐从脚底蔓延开来。

为什么会这么冷？

夏格如有所感，猛然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景象变了。

车厢还是原来的车厢，但此时却空无一人。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惨白的灯光忽明忽暗，目力所及之处却都覆上了一层厚实的冰雪，结冰的地面光可鉴人。

地铁依旧在幽暗的隧道里疾驰着，但从夏格踏上来的那一刻起，这辆车的终点站就已经改变了。

这是一辆通往地狱的列车。

“是幻境。”

不知何时变回了人身的原音靠在夏格身旁，面色冰冷地提醒道。

“噩谜？”

“不一定，这次可能……”

话音未落，原音身形突如鬼魅般消失，转瞬间已出现在了几步远的位置，与此同时手上还变出了一柄与她身材极不相符的巨型斩马刀。这是一种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陆战用刀，形制略笨重，却威力巨大，据说其利可斩奔马，只是此刻握在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手里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原音神色冷峻地直视前方，目光锐利如鹰隼。

尽管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但从她不断调整的握刀动作却能看出这位身经百战的超能力者正处于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

她在等待一个机会。

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下一秒，夏格只觉眼前一花，原音的身体便如利箭射出，斩马刀携势不可挡的杀意向前挥去，只听“嗡”的一声，刀滞于半空，似是被同样质地的武器挡下，再难前进分毫。两股巨力碰撞后掀起的气浪将周围的积雪纷纷激起，遮挡住了原音的身影。

待漫天雪花散去，远远观望的夏格终于看清了场中局势。

接下了原音那一刀的是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他手持一把造型怪异的长镰刀，面容隐藏在兜帽之下，看上去像是收割人命的死神。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男人的声音听上去颇具磁性，却带着森冷的杀意。

“直觉。”

话音一落，原音便收刀疾退，与男人隔开了一段安全距离。

男人在原地静立片刻，忽道：“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遇到执行官。”

“纠正一下，见习执行官。”原音重新扬刀摆出了防守姿势，这个男人轻易便能接下她一刀，实力应该不容小觑。

男人似乎对原音蓄势待发的御势毫无反应，他如冰雕般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只有兜帽下不断呼吐着的白气能证明他还活着。

许久，男人突然开口道：“我杀不死你，你也伤不到我。当然如果你想赔上那个孩子的性命的话，可以来试一试。”

说罢，男人手上的镰刀一挥，方向直指一旁观战满脸懵逼的夏格。

“哈？”

如此严肃的气氛下突然被cue，夏格脑袋有点没转过弯。在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在说自己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打不过就打不过呗，指我干什么？

原音沉默片刻，缓缓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斩马刀，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迟早会知道的。”

话音刚落，男人的身影便在眨眼间凭空消失，只剩下他幽幽的声音还在车厢内不断回响：

“因为……游戏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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