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鸡

“去地狱跟阎王说吧。”

千面鬼看向其余几人。

他们哪能不识好歹啊，虽都是训练有素、杀人如麻的百衣者，平日里风光无限、举手投足间便是黄金万两，但终归也是常人，逃脱不得求生欲这一本能的束缚。

见千面鬼一语不发地杀了两人，脸色变都没变，犹如捏死两只无关紧要的小鸡仔，此刻又以淡漠的眼神看向他们，这些百衣者便都明白了事理。顿时无论能动的不能动的便都磕头求饶，忙道不是。

开玩笑，千面鬼的实力，他们可是见过。即使这些黑影不但不出手，反倒来帮他们，也不一定能在千面鬼的手下成活。她可是亲手暗杀过蒙克赛尔城将军的人物啊，那是何等恐怖，光是耍的一手秘制暗器就能将他们戳成刺猬。

而千面鬼之所以还不动手，就是因为她还没有下定决心杀掉他们，而是在等待他们的表现！假若表现好了，便可以继续作为百衣者留下来，再不济也能做回平常人单干！

这道理几人都想到了。他们既然能生出造反的念头，就说明脑袋并不蠢，做百衣者又这么久，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

但千面鬼却并不这么想。

她并不说话，只是径直走过去，到那糙汉子身边。可怜这牛高马大三十多岁的人，生得一身虎背熊腰，即使放到守卫蒙克赛尔城的力士中也是一等一的水准，此刻却因为疼痛扭成了一团麻花，怎生看得。反倒是他身前那精瘦的少女占了上风了。

那汉子见千面鬼过来，又惊又喜，心道自己是得救了，便连忙磕头求饶。却只看见千面鬼猛然抽出腰间的长刀，顿时涕泗横流，直道：“妈妈，妈妈！”

叫了半天，千面鬼竟然真的被叫住了。

不过，于千面鬼而言，她却不是真的是这货的妈，而是另有话要说。只见她一刀挥下，刀锋恰好入肉，面色阴冷：“你们这些虫豸，在我手下做事不知收益了多少，我也将一身技术倾囊相授，全无保留。此等恩情不念也就算了，毕竟杀手一行，不能太多儿女情长。可你只因一次任务失败，拿不到钱财，便找我发难，这等无理之事让我如何原谅？！

我尚是教授你们吃饭本领的老大，又是线人，这‘百衣者’若没有我牵线搭桥，顶多就是街边流窜的混混等同罢了，你们还敢兴风作浪如此欺人！难道是觉得我平日里对你们太温和了吗？！嗯？！”

其他三人尚看不出来有何变化，刀锋下这糙汉子却是虎躯一震，一股酸意上涌，只道是泪水模糊了眼睛。想当年他父母为奸人所杀，是这千面鬼恰好路过，这才出手将他救下，从此抚养成人。他此时只听信了他人一席拱火之言，却对养育之母刀剑相向，助纣为虐，实在是称不得好汉。

思虑至此，糙汉子便先认了，叫道：“头儿管教的是。我等此事贪欲上头，却是以下犯上，不知好歹，捡了芝麻丢西瓜了！罪责勿论，我已自知，这就自裁谢罪，只望头儿息怒，继续带着兄弟们干下去！”

说罢便从裤裆里套出来一把小匕首，作势就要剜心窝，却被一阵刀锋忽然打飞。

看向千面鬼，糙汉子正欲说话，却和那少女对视了一下，当即便知道她心中意思了，也不再要死要活，只是心里暗暗下了决断。

却说另外几人，虽然没有糙汉子这般的因缘，但对于千面鬼平日里对他们的态度却是心知肚明，自知千面鬼作为他们的教头兼线人兼老大，统揽组织内大部分事物，确实是他们做的差了。此刻也心生悔意，纷纷磕了头真心谢罪。

千面鬼活了近百年，也是半个人精，此刻也从他们姿态里看出来他们是诚心悔过了，便也没再追究，只是淡淡扫了周围其他围过来的百衣者一眼。

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对视，不是心下有疚，便是不堪其威。

如此便好。杀人并非我意，何况是费尽心血培养出的手下。重整军心，然后才能克敌制胜。

把玩了下手里的戒指，千面鬼若有所思。这戒指内大半的魔力都在先前灰翼等几人的身上用了，虽然肉痛却也无可奈何。看来那是真的灰翼，否则不可能抵挡这些黑影如此之久。也不能怪这些人，却是我大意了。

但是···

灰翼，你既然与我为敌，不管你是否有意，这笔账，我等百衣者都记下了。来日，定当要你血债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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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文和灰翼一行又歇息下来的时候，天已半黑了。

这段时间内，他们又已前进近十里。若不是灰翼那几个钢铁骑士受伤严重，各个盔甲交接处的缝隙都渗出血来，有个甚至钢铁胸甲上都被打出了裂痕，治疗花了相当一段时间，他们还能走更远。

而拖着伤势也要前进的原因，据灰翼所说，并非是因为菲尔文对剑术的热情。

那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最重要的，是要及时摆脱那群黑影，防止他们趁着夜色再来。到时，众人都受着伤，又是暗杀者最喜欢的夜晚，可就真真没有先前打退那些黑影如此简单了。

菲尔文途中又问了些关于袭击者和艾弥撒尔的事。由于灰翼先前发动了类似于“狂暴”的技能，自损其身，又没有铁甲保护，此刻伤势比起其他几个钢铁骑士只重不轻，只能让菲尔文搀扶着才能前进。菲尔文也算是殷勤，忙前忙后没有半句怨言，即使对他的亲生妹妹也不见得有这么好，便颇为感动，菲尔文问话自然也是知无不言。

原来，那些“黑影”并非真是如名字这般装神弄鬼的东西，而是杀手扮成的。黑色的袍子主要是方便暗夜里行动，白日使用也有助于遮盖身形，或者增大气势恐吓对方。

看样子，最后一条他们是做得很好了。

菲尔文也释然。他先前看见那些黑影多半只用双持匕首，挂在腰间的长剑摆来摆去，却只遭冷落，平白失去了许多攻击机会。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要是那黑影专门用剑，菲尔文自忖此刻肯定自己已经魂归西天。用杀手身份解释就说得通了，毕竟这类人标志性的武器便是匕首，方便携带和使用。

而菲尔文当时也问了出来：“那莉艾会不会在那？”

他得到的回答理所应当是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莉艾虽然与灰翼有过一面之缘，却并未直接交谈过，灰翼不记得也是情理之中，菲尔文也只能苦笑。

但是，据灰翼所说，杀手组织一般不养闲人，这点和只要有钱什么都抢的山贼截然不同。莉艾要是真的被他们收了，那就一定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否则就是被杀了或者卖了。杀手组织信奉游击策略，从来不在一个地方长期停留，也不会携带粮草辎重，人质这种东西更是看都懒得看，只管是一刀便了事。

菲尔文听到这，心中的希望就陡然消失了大半，愧疚逐渐漫上心房。

那天，要是他早点醒来，或者早点察觉，或许就能叫醒莉艾一起走，实在不行也能让她独自逃离。若非是为了菲欧娜，他不必如此慌张···

但，菲欧娜是我的妹妹啊。他看向一旁牵着他手的菲欧娜，还有她那对扑腾扑腾的狐狸耳朵，心里只是无奈。

抱歉，莉艾。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救你。

这一路上，菲尔文和灰翼的交流也并非他们一行唯一的插曲。还有一个三百多斤却只有一百三十多厘米高的死胖子，围着走在队伍前边的艾银灵，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说这死胖子不像鸟吧，他又说个不停，且脏话满嘴，一副睥睨天下的轻慢态度，和高高在上的鸟儿有什么区别？即使走在队伍靠后的位置，隔着老远，菲尔文也觉得聒噪。说他像鸟吧，他可是重量级人物，天底下哪来这么胖的鸟？这种体型，光是轻放在电线上都会把电线压断好吗！除非是家养的···

哦！菲尔文灵光一闪，把他看做鸡不就行了！寻常鸡和麻雀之类的鸟比，也是个畸形胖子啊，恰好和这名字叫科尔的胖子相配！我真是太聪明了！（得了吧你只是讨厌那个胖子）

但他原本是以为，那胖子就只会找艾银灵的麻烦。只要不跟艾银灵呆在一起，他们师徒，加一个妹妹，三人，就能享受宁静的快/感。

可惜他错了。

菲尔文忽略了艾银灵本身还喜欢和他俩凑一起的这个要素，尤其是他。也不知道这艾银灵着了什么魔，居然缠着他要听他剿灭苟难女那群山贼的事，此刻便是后悔当时嘴快，也再也来不及了。

尤其是在他精心挑选的一处隐蔽营地被艾银灵找到以后。菲尔文犹如见了梦魇，看见艾银灵那笑脸甜蜜的模样就感觉碰了鬼。可惜这艾银灵还蒙在鼓里，自忖长相在菲尔文眼里不算什么，以为菲尔文觉得她哪里长得不好讨厌她了呢。

其实哪里是她长得不好啊。这姑娘挺标致，菲尔文承认，可是太烦人了，哪里有菲欧娜好。

又安静，又贴心，还懂得从小动作里理解他人的心思。那常日水波**的双眼，即使是神明看了都要陷落啊，何况还有对让人难以自拔的狐狸耳朵···

aw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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