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山海跟徐碧城不知会不会暴露的情况下,陈深已经托着手臂上的枪伤来到了伊然的住所。伊然听到敲门声便立即把门打开,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眼眶一热,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扶着陈深到床上坐下也不说话,陈深也是闭口不言,脸色苍白得近乎虚脱。伊然担心伤口恶化,只得立刻动手脱去了陈深的外衣,这才发现他的一条手臂都被鲜血染红了。她吓得脸色大变,刚刚自己没仔细看没想到这么严重。
伊然:“我需要清创缝合。”
陈深:“没事儿,直接来吧”
陈深虚弱地睨了她一眼
伊然没答话,而是异常麻利地从抽屉里翻出剪刀,一面剪袖子一面说
伊然:“我就不该听你的乖乖待在家,就不该听你的什么都不管。”
陈深:“乖啦,我没事儿”
伊然拿起绷带,细心的替陈深把手臂包扎了一下,裹紧。陈深坐在床沿想了想,走到客厅拨了一个电话。
与此同时,徐碧城已经被刘二宝带进了会议室,让她和唐山海独处。徐碧城怔怔地看着唐山海,眼神蓄满破碎的绝望。
徐碧城:“你还回来干什么?”
窃听室里,毕忠良正戴着耳机听会议室里的对话声。
唐山海:“我不会丢下你的,再说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
会议室内,唐山海和徐碧城的对话仍在继续。令毕忠良没有想到的是,唐山海早已发现了安装在桌子底下的窃听器。他拉着徐碧城,伏低身子去看,吓得徐碧城慌忙捂住了嘴。唐山海伸指在徐碧城的掌心写下两个字:吵架。
徐碧城有些茫然。唐山海引导着徐碧城开始对话。他略有歉意
唐山海:“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你生气,不该跟你吵。这家里就不是个说理的地方。吵赢了,把你气哭了,我心里一点也不好受。我出了门,走在大街上,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唐山海又在徐碧城的掌心写下柳美娜的柳字。徐碧城会意,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
徐碧城:“我也不对,柳美娜人都死了,我还跟你算那些陈年旧账作什么!”
唐山海:“是我的错,你有资格跟我算。你越介意,就说明你对我的感情越深。要是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我心里才难过。”
毕忠良听到这里,脸上显出失望的神色。他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口黄酒,仍旧不肯放弃,凝神继续听着。
徐碧城:“要不是你还藏着她送你的领带,我本来也不想再提的。”
唐山海:“好了,是我的错,那条领带你想怎么处置都行。咱们不吵了,行吗?”
徐碧城轻轻地应了一声。唐山海又在徐碧城掌心写字:生子任务。徐碧城一下子红了脸
徐碧城:“那你说,你答应过咱妈,要完成什么任务的?”
唐山海:“三年抱俩。”
徐碧城有点儿害羞,因为这次自己已经跟他说清了自己的心意,不敢直视唐山海的眼睛,但也配合着埋怨道
徐碧城:“这都几年了,一个都还没抱上,你还在外面拈花惹草。”
唐山海痴痴地看着徐碧城,在他的眼中,此时害羞的徐碧城就像是一朵娇花,分外可爱。
唐山海:“好好好,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好好努力。你看,我还给你买了些药,调养调养,咱们争取今年先完成第一个任务。你说咱这第一胎,是儿子好还是女儿好?”
徐碧城的头埋得更低了,轻声说
徐碧城:“我喜欢女儿。”
唐山海:“行,”
唐山海看着娇羞的徐碧城
唐山海:“那就生女儿,生个像你一样聪明漂亮的女儿。”
唐山海看到徐碧城仍然湿着的头发,问道
唐山海:“我走了之后,你是不是也跑出门了?看你这头发,淋着雨了吧?你去哪了?”
徐碧城语带怒意地说
徐碧城:“说到这个我就生气。我一生气就跑去火车站,想买张火车票去南京看我姑姑,省得成天看见你就来气。结果我在车站碰上苏三省,不由分说把我带回来,说处里在查内奸。”
唐山海:“然后呢?”
徐碧城:“然后我就看到毕忠良站在楼下,说他在等我,说我是‘熟地黄’,简直是见鬼了。”
徐碧城:“我知道了,他是特意让影佐把他抓起来,故意演给那个内奸看的。”
徐碧城俨然一肚子怒气,愤愤不平地说
徐碧城:“我才不管他演给谁看,反正我说一切等舅舅回来了再说。”
唐山海不由得对徐碧城竖起了大拇指,徐碧城略感轻松地笑了一下。唐山海又在徐碧城掌心中写下“深”字,意思是问陈深的下落。徐碧城也在唐山海的掌中写下一个“安”字,意为陈深无恙。这一番毫无意义的家长里短的夫妻对话,无疑让监听室内的毕忠良皱紧了眉头。
刘二宝:“他们不会是发现了我们的窃听器吧?”
毕忠良暂时不想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吩咐他说
毕忠良:“派个人去秋风渡石库门一带,看看苏三省他们在现场搜查得怎么样了。还有,陈深要是从嘉定回来,马上让他来见我。”
屋外的雨已渐止,地面上有大摊的积水,不时被一些日本宪兵持枪在弄堂跑过时溅起一些水花。这里是秋风渡的弄堂,苏三省等人还在挨个儿搜查着民居。苏三省打着手电筒走在弄堂里,照向各个窗口。当手电筒的光线从唐山海发报的那个房间窗口划过之后,他好像看到了什么,随即再次将手电对准了这间民房窗口厚重的窗帘,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嘭的一声,门被人踢开了。苏三省打开屋内的灯,走进房间,一眼就望见了还来不及收好的发报机。苏三省看到地上有个铁皮畚箕,以及一些被烧毁的纸屑。苏三省不禁狂喜,对自己身后的阿强说,马上向处座汇报,发报现场已经找到。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刘二宝站在了毕忠良面前,
刘二宝:“苏三省派人回报,已经找到发报现场了,发报机还在,但暂时还没有新的证据。”
刘二宝说完之后,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刘二宝:“处座,其实这事摆明了是唐山海干的。‘归零计划’失窃那晚,唐山海家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今晚上他又不在家。还有他老婆徐碧城今天也不在家,肯定跟着掩护他去了。”
毕忠良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说
毕忠良:“这两人串供的本事一流,要是没有致命的证据,又有李默群撑腰,要动他们确实不易。”
刘二宝:“要不直接用刑得了,趁李默群回来前就动手。”
毕忠良:“影佐派了这么多宪兵给我,结果我却要靠动刑才能交差,李默群回来只怕会倒打一耙。但有了证据就不一样,不光可以向影佐交代,还能让李默群永远抬不起头来。”
两人正说着,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正是钱秘书与扁头的声音。扁头的嗓门本来就大,加之走廊空旷,声音越发显得洪亮
扁头:“就你一个假情报,害得我们那么多人跟你在乡下趴了一晚上,这边城里又出了事情。我都怀疑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故意调虎离山是不是?”
钱秘书:“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扁头不管他,继续阴阳怪气儿地挤兑他“
扁头:哦哟,心虚啦?讲中你心事啦?我有道理,我当然要讲的。”
毕忠良听了一会儿,敲了敲桌面,对刘二宝说
毕忠良:“去叫他们进来。”
钱秘书站住的位置正好背对着毕忠良的办公室,嘴里还在嚷嚷着
钱秘书:“你说谁调虎离山?这是李主任下的命令!”
扁头:“拿李主任来压我啊?我怕都怕死了!”
钱秘书:“你们队长陈深也同意行动的,我不过是执行命令。”
扁头:“你弄清楚,我们头儿现在是代处长,不只是分队长了。把处座的名字挂在嘴巴上,钱秘书你胆子真大!”
钱秘书被他挤兑得一肚子火,面露凶光地说
钱秘书:“什么代处长?抓不到‘麻雀’和‘熟地黄’,过不了几天,陈深就得去梅机关陪他那个难兄难弟吃牢饭。到时候你要还敢这么对我说话,我一定撕烂你的嘴!”
就在此时,毕忠良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扁头看到刘二宝站在门后,毕忠良泰然自若地坐在沙发上,如往常一般捧着搪瓷杯喝着花雕酒。扁头惊讶地望着毕忠良
扁头:“处……处座?”
钱秘书一愣,回头也看到了毕忠良,仿佛见鬼一般,身子都僵硬了。只是钱秘书脑子转得快,立时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尴尬地赔笑
钱秘书:“处座?你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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