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鬼迷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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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午夜的南城依旧繁华,斑驳陆离的光影倾斜过来,隐隐绰绰地映衬着男人的面容,晦暗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渲染,连些许星星的微光都没有。

徐暮时一眼便能认出他来,修得整齐的头发,眼神锐利得像一道光看起来很有魄力,像应了那句话似的,可遇不可求。

黑色的发丝乖张地贴在他额前,瞳眸似这南城的夜色般深邃,如墨漆黑。

胸口的沉闷感远大于伤口裂开的疼痛,徐暮时蜷缩着身子趴在冰凉的地板上,连同男人落在她的目光变得格外灼热,心脏也似乎随着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两拍。

男人侧过头看她,大概是灯光太强烈,让徐暮时一时睁不开眼,造成了误以为边伯贤朝自己方向看了一眼的错觉。

想到这种可能,从未有过的心慌。

-

“叮,任务完成度95%.”

“请宿主加快攻略进度!”

-

机械的系统声在耳边响起,随着声音的消逝,徐暮时不忍抽了抽嘴角,在心底将系统十九代祖宗问候了个遍!

这男人那么难搞,是嘴上说说攻略就能攻略下来的吗!?

边伯贤,这个世界唯一金手指大开得不能再开,当今社会权倾朝野阴狠嗜血,甚至能打破主角光环不说,还三番两次差点弄死男女主,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

要说这么一个大反派唯一不足的地方,那大概便是,他思想超前,太过变态,并且不举。

这倒不是说边伯贤某些方面有何隐疾,只是天生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秧子,再加上各种童年阴影从而造成了这变态的各种怪癖。

然而就这丫一灭世鬼才,最后却死在了最信任的人手上,也就是徐暮时。

徐暮时作为原剧情中一个大结局才出场的N路人,她本是边伯贤这黑心尖上唯一的白月光,却在最后伙同男女主下毒让大反派归了西,然后男女主happy ending,她也怀揣着那份喜欢男主的心领了盒饭。

而徐暮时的结局则是,被边伯贤亲手一刀刀地手刃,承受着剜心之痛活活凌迟致死。

恍然间,映入眼帘的皮靴,徐暮时心头微颤,自是知道面前为何人。

“阿九,到底是为何?”

“为何你到死都只愿站他那边?”

“为何要这般让我寒心?”

边伯贤的声音很冷,冷到徐暮时抬头看他,只能在那双漆黑的眸中捕捉到恨意,初见那时怎么也藏不住的满心欢喜,却再也寻不见。

徐暮时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良久手心覆上一片温热,边伯贤兀自牵起她的手,他满目寒光,像一点都没看到她衣裙上的血迹,微微弯腰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

边伯贤垂眸,将温热的唇覆盖在她的额间,吻去凉意,温柔而虔诚,像是亲吻世上最后的珍宝,又像在与她做最后的告别。

“听说凌迟过程中不会死,只能一点一点地承受着被剜肉的痛楚,直至最后鲜血流干,才会咽气。”

“徐暮时,怕吗?”

淅淅沥沥的雨落下,隔着蒙蒙雨雾徐暮时依旧能看清边伯贤骨节分明的双手,他低沉暗哑的嗓音此刻在苍穹之下显得格外动听,若无视去那残忍的话语,倒也显得几分异样温柔。

虽然早料到的结局,可徐暮时还是忍不住颤了身子,凌迟,她怕是不能熬过这痛楚。

徐暮时看着边伯贤,呼吸愈加发紧,忍着浑身痛意唇角微勾起一抹笑意,她轻笑出声,眼底晕开几分嘲讽:“边伯贤,我说我想安乐死,行吗?”

边伯贤垂眸未语,只是那微微下垂的唇角证明了他心情不好,徐暮时有些狼狈地收回目光,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

不知何时,雨开始越下越大,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一旁的石板路上,每一滴,都砸进了徐暮时的心底,落在脸上,很疼。

四散的雨雾模糊了身影,也模糊了过去。

边伯贤抱着她走上最后一个台阶后,也在这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所有的自尊被狠狠地摔落在地。

记忆载满了时光碎片,终究过得太久了吗?到这个时候了,爱意还是超越了恨。

她用他的软肋去刺伤她,而他却只能亲手将心底的爱一点一点地杀死。

迎着边伯贤的目光,徐暮时喃喃开口:“边伯贤,是我负了你,可如果我说我不想死,你会放过我吗?”

“那么你为了周遇臣下毒害我的时候,又曾有为我想过分毫吗?”

边伯贤看着她的眸在这晦暗的夜里微闪寒光,徐暮时拿出刚刚从地上捡起的短刀,锋利的刃首刺入边伯贤左肩,鲜红的血瞬间涌出,边伯贤躲闪不及,只是凭借本能僵硬地躲过原本朝心脏刺来的尖锐。

“你就这般想要我死?”

边伯贤语气中带着无法磨灭的恨意,徐暮时感受着指尖那片湿润温热的猩红,颤着唇开口:“是啊,我这辈子都想你死,从第一眼,第一面,我就恶心透你了。”

看着他,徐暮时又毫不犹豫地抽出匕首,猛地刺向边伯贤的胸膛。

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刺痛带来的窒息感层层包围,早已麻痹的疼痛压迫下,连同着脑内的最后那根神经似乎都在隐隐作痛。

徐暮时看不清边伯贤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满眼都是鲜红的血液覆盖,似乎连夜色都黑得不那么纯粹,当锋利刺进胸口呼吸都骤停的那刻,她才发现,自己好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边伯贤认同的侥幸,而她却一直在利用这侥幸。

残云卷着月色,空中飘起了稀碎的雨,雨水落在徐暮时的脸上,眼里。

在徐暮时将利刃刺向边伯贤的刹那,她扶着他的手,将尖刃反方向刺转来,一寸寸镶入自己的胸膛。

她赢了吧?她赢了,徐暮时这么想。

“徐暮时!”边伯贤回过神来是妄图阻止,可却已经来不及了。

-

“叮,剧情完成度98%.”

“叮,边伯贤好感度+20.”

-

边伯贤满眼惊恐地抱着她的身子,面上亦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徐暮时因为正中要害,鲜血迅速涌出,将边伯贤身下的雨水染成一片暗红,心头仿佛被眼前这猩红重重一击,“徐暮时你敢死一次试试?你死了我就把你尸体剁碎了喂狗!”

感受着男人颤抖的身子,徐暮时垂眸低低笑出声,莞尔想起边伯贤刚刚自嘲的问题,开口给了他答案:“我喜欢的从不是别人,从始至终我心中所想的人也都是你。”

边伯贤明显的怔愣却未开口,只是兀自将徐暮时抱起冲进一望无际的夜色中,“你敢死我就让周遇臣他们所有人给你陪葬!”

边伯贤指尖用力,在提到周遇臣时一双晦暗的眸陡然冰封,徐暮时仰头看他还是不断地笑着,可嘴角的鲜红却衬得这笑格外凄凉。

“我给你吃的不过是普通的维生素片,根本不是什么毒药,我从没有想过帮着周遇臣害你,而你以后也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事了。”

“从始至终都是你不信我,边伯贤。”

他神祗如天神,她溺毙于其中。

这本就是场意外,从徐暮时被莫名其妙绑定了系统后,她便被分配到了这个快穿世界,而她的任务便是,在不改变任何剧情的情况下,逆转每一个世界反派的命运。

在原剧情中徐暮时是导致反派be的关键,她要在不改变任何剧情的情况下让边伯贤不领盒饭,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这样铤而走险在边伯贤眼皮子底下耍小心思。

毕竟反派灭天灭地是基本,万一她一个剑走偏锋,任务失败不说,最后的凌迟根本躲不过。

在原世界里,徐暮时命中注定要死在他手上,她设计让边伯贤陷入囹圄,却在彼岸两端隔了扇门,当他转身离去不知门后人的沉声呜咽。

长椿街,梧桐巷,繁华尽头。

边伯贤搂着怀中人一寸寸冷下的身子,他蜷曲着身子,胸膛剧烈地颤抖着。

无端地,他莞尔想起初见她那时,徐暮时一袭白裙被园中繁盛花草遮挡着,那双清亮好看的眸子远远地望着边伯贤,心跳声兀自回荡在耳畔,他身边好似开出了朵和她一般好看的花儿。

那年她十五,他十七。

边伯贤忽然站起身子,视线落在远处的灯塔却是无措,天已经黑了,夜空中闪闪的星辰散发着微弱的银辉,像极了徐暮时眸中的光。

他轻声唤她,悄无声息地,风声回应的空寂让边伯贤认清,这个人已经彻彻底底消失了,在这个世界,在这片空间。

眼中的泪意汹涌,稀稀落落的难过如潮水朝边伯贤侵袭而来,仿佛再也承受不住一般,他微微弯下身子,终是闷声呜咽。

——什么时候是孤独?

——我在看他人之时,却无缘想起你。

岁月静长,它会赋予人化解心中的郁结,时光终会给人这种能力。

-

“叮,剧情完成度99%.”

“任务失败,请宿主重新进入界面。”

“叮,世界加载中……”

“叮,加载完毕,祝您任务成功。”

“…………”

似早便料到的结果,意识回归之际徐暮时便再次陷入时空隧道,眸中的光在此刻失去跳跃的节奏,深不见底,波澜不惊。

果然吗?她还是失败了。

颊边残余的潮湿被风轻云淡地略去。

这本一场不是结束的开始。

边伯贤,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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