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库洛

随着汽笛的一声长鸣，红色铁皮车厢缓缓驶入极北之城的火车站里。列车一停稳，库洛就第一个逃脱了拥挤而充满异味的车厢。就在他下车前还跟那个肥胖的女乘务员起了口角之争，原因竟然是她在拥挤的三等车厢里推销葡萄酒而挡住了他下车的路。

由于室外的温度过于寒冷，在列车附近，大理石铺就的车站地板上布满了水汽。库洛紧了紧黑风衣，丝毫没有理会这湿滑的地面，仍旧低着头，以一种竞走的速度在人流中穿出车站。鸭舌帽的前沿挡住了他的视线，前面的行人看到这个奇怪的人都急忙躲开。

“喂，再着急也别不看路啊……”

“真是的，急着投胎去么……”

库洛没有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他当然有要紧的事。而且非常要紧，没有比这更要紧的事情了。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路人都是这般仁慈，他还是一头撞到了一个好事之徒的身上。那是一个长着长鼻子、身穿皮夹克的家伙，手里攥着一把硬币——从旁边的老乞丐碗中抢走的。

库洛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又马上低下头朝前走。可是正要迈步，却被那长鼻子一只手搭在肩上。

“喂，你是不是眼睛瞎了？是不是瞎了？！”

“抱歉。”库洛小声地道一声歉，甩掉了搭在肩上的手。可是紧接着脸上却挨了狠狠的一拳。

“信不信老子打的你妈都不认识！”

长鼻子又补了一脚，库洛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就在长鼻子准备踩第二脚时，他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看见从库洛的袖管里伸出一只手，一只金属做成的仿真人手，后面连着一根可弯曲的水管粗细的弹簧管。管子不断伸长，很快就在他的腿上绕了好几圈。

弹簧管子还在不断从袖口伸长，那只金属手抓住了长鼻子的脚踝，把他从地面上抓起来，举到了空中。库洛从地上爬起来，他看到长鼻子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

“你，你想干嘛！这里人这么多，你逃不了的！”

“我没时间跟你打架，别动我了。”

库洛把小混混放下来，继续前行。可是没走两步，后领子就又被他的手抓住了。

“王八蛋…”

长鼻子还没骂完，话语便被从腿上传来的一阵剧痛所攫住。那只机械手不知什么时候又缠在了他的右腿上。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只手的握力。他感觉到腿部的肌肉开始变形，一种触及到骨头的外力使他感到痛苦，生理性的眼泪立刻从眼角流出。他立刻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次他没能再站起来。

十分钟后，围观群众和车站督察以长鼻子和那只被扔掉的机械手为圆心围满了这个月台，而那个穿黑风衣的年轻人，正在急忙赶向城东贫民窟那个矮小的女孩的屋中。冷风把他的脸刮得通红，在这座飞雪之城里，库洛又一次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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