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还是如同先前的那般严肃表情，随之而来的上课铃声也更是加强了王然的底气。推了推厚重的黑色古板眼镜，算是在酝酿着自己面对学生们的情绪。

就算年龄大了，面子还是不能丢。

“好了好了，已经上课了。”

可能是久违的没听到那尖锐刺耳的机械铃声让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惊讶和不知所措，但仿佛又在情理之中，就像碰上了老朋友那般亲切友好。

当然不会做出犹如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那样充满稚气的举动，小手手摆摆好小身子坐坐好。可铃声给学生的魔力却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空气中少了一份喧闹，多了几分尊敬与聆听。

......

“好了，我要叮嘱大家事情也就这么多。”

“我只能跟大家说清楚，晚自习对于每个人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所以一定不要讲话，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

“好了，下课。”

当玉熙安闲的以为那聒噪的喋喋不休终于是结束了，睁眨着眼睛，想要再在梦中与敬爱的班主任举酒论英雄时，却恍恍惚惚的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开始也曾想抬起头再次询问一下被喊到的究竟是不是自己，可最后发现那实在是不要太费力了。早就开始萎靡不振的玉熙还是顺应了作为人的睡眠本能，只是这本能在他身上涌现的会比别人多那么一丢丢。

对玉熙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比睡觉还要更简单更舒服，什么都不用考虑也什么都不用去想，总感觉自己都已经到了站着都能够入睡的非凡境界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传入玉熙耳内的声响却是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让人有些受不了。

“mmp又怎么...”

一脸无辜的抬起头，句末的“了”字还没说出口，对上的却是某双很是耐人寻味的眼睛。其中可能不止蕴含着关切，更多的是夹杂着一股不动声色的怒气。

额...这眼神咋跟今天那老头有点像。

“老师好呀。”

不过瞬间就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明明今天才刚认识，此刻却敛容屏息的班主任了。看着对方脸上和蔼可亲的神情，玉熙也是立刻换上了作为一位好孩子好学生的笑脸。

“睡得挺香呐？”

嘲讽的语气任由谁都听得出来，不过玉熙却还是不以为然。

“也没啦，这桌子搁着疼。”

“给你脸还真要了是吧？”

王然抄起书作势就要往玉熙的脑袋上敲去，但这终究也只是装个样子罢了，书最后也只是在他的背上轻轻点了点。

“行了别闹了，赶紧去政教处，人家政教主任指名道姓的要你去。”

“啊？”

玉熙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完全没有这个什么政教主任的印象，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认识自己？你叫榜一榜二的人过去给他们喂鸡汤还可以理解，可像自己这种不知被什么神仙保佑才考上岭中的一个倒数生你叫过去是要作甚？跟我头上的神仙姐姐斗法么？莫非阁下就是武当派张三丰第一百二十八代传人...？

咳咳...

不过这终究只是玉熙心里不贫的小小抱怨，也起不了什么实质上的作用，所以也只好乖乖的听班主任的唠唠叨叨，好像是有关迟到什么的。

当然没有认真去听，从来都对这类事儿不感兴趣的玉熙倒也没起什么其他心思，毕竟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吧？

政教处离玉熙所在的班级并不算太远，所以就算是走三步停两步，也没花多少时间就站在了这同样很是庄严的大门面前。

又是熟悉的轻轻敲打，可这次听到的就不是先前那还算是亲切的“请进”了，冷声的“进来”让这个脸上面无表情的少年还是感到了害怕。

推门而入，载入眼前的画面还是让玉熙多多少少感到了些宽慰。

自己，不是一个人！

因为，已经有两个同班同学站在里面了，一个是下午带着自己出去玩的李焓，另一个是晚自习开始之前刚刚打过招呼的安晚。

虽然有点在意为什么晚自习那个老头还在BB，只不过面前这个胖胖的主任却吸引了自己的注意，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却记得不太清楚。

“你就是玉熙对吧？我记得你。”

“你记得我？”

“这怎么会记不得了呢，让老子，呸，让本主任站在那凌冽寒风里抱着热水袋苦等好久。”

要不是那个新上任的校长硬是要自己每天准时站在校门口，自己也不用一大早开个小电瓶从被窝里爬出来。

这倒好，老子六点就爬起来了，这里倒还有个快十点才来上学的。

更要命的是那热水袋还是自己家的那位小公主的，原本只是想借来一用。但偷热水袋的时候还是被孩子她妈撞见了，硬是顶着压力从唾沫星子下溜了出来。

不过想想这也就算了，可没把每个学生都登记完就不让自己回办公室到底是咋肥四鸭小老弟？我不说两句狠话搞点牌面你就飞天上去了吗？新上任的校长就给你能的了是吧？

虽然很不情愿。可这结果，还真是...

这些话，最好也只是出现在章扬的脑海里，这话要是传到那个什么校长那里，自己这个月的工资大概又是不保了。

怎么当个政教主任还这么卑微呢，唉...

难受啊！

不过依然站在原地的玉熙当然是体会不到章扬所散发出来的“我太难了”的恶臭味儿，满脑子还在想着...

热水袋...

“喔！”

玉熙如同回忆起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的若有所思，总归是想起了早上的小熊热水袋。

只是，他不应该是个保安吗？怎么就突然变成个主任了？算了不管了，还是那个热水袋比较有意思。

玉熙如此想到。

所以...

“老师，虽然我也知道九月份北岭就很冷了，可是你抱一个热水袋真的很奇怪哎。”

“你再提热水袋试试？”

章扬其实已经快憋不住了，这个叫玉熙的为什么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七点就该到校的，硬是让老子白等三小时。

“我不是让你过来提什么冷不冷的。”

“你，还有你们两个，赶紧解释为什么早上迟到？”

终于是开始展现出政教主任应有的气势磅礴，章扬的口气也不由得的严厉的起来。

虽然内心戏份充足，可这并不影响他在应该正经的时候使不上劲儿。

北岭的老师哪个不是妖魔鬼怪呢？

接下来可有你们这群小崽子好受的呢。

哼~

“对不起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导致昨天晚上没睡好，然后外加上这几天也没有怎么适应新学校的生活，所以早上才迟到的。”

三人中率先发声的是李焓。认错态度诚恳，言之还算是有理。

嗯，过了。

“好的，下次注意一下，你也知道我们岭中的校规校纪是很严格的，被记录多了可是要回家反省的。”

“回去吧。”

章扬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令他略显肥胖的身体有点好笑，可这时候终究没有人胆子大到笑出声来。

“谢谢老师。”

在章扬的点头致意后，李焓就退出了三人的队伍，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我也是因为一些个人的原因昨晚没休息好，下次不会了老师。”

其次说话的是那个名为安晚的女生，有一说一，章扬真的很少长得这么标致的女生，更何况对方认错态度同样很好，也没有什么再刁难的必要了。

“知道了，跟他一样注意一点。”

“好的老师。”

同样是如同前一位的点头致意，安晚也离开了政教处。

只剩下，孤单的玉熙在角落瑟瑟发抖。

...

对视的两人同样不言不语，只是就这样看着对方。

...

终于，玉熙还是忍受不了这奇怪的氛围，也或许是作为学生的本分，率先开口。

“老师你...”

“你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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