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夏季的蝉鸣时不时也会出现在归元山内,似隐似现,那位歌唱家似乎并不想让人捕捉到它的踪迹,一阵歌喉佳音后,便静悄悄地隐匿起来,融入周围的环境中。
“干杯!”
一声清脆的声音蜻蜓点水一般荡漾在每个人的心里,微微带起浓浓的笑意,真有一种“如鸣佩环,心乐之”的错觉,平静无风下的坑洼,倒映出一个高挑的身影。
方才韩溟匆匆离开“桃花源”——不错,大家都这么叫,孤身一人来到此地,一方面不仅是因为疑心,还是有种呆不下去的感觉。
这里依然是桃花殿的后院,情景与刚才可谓大不相同,此处虽有空旷,却带着寂寥空虚的意味,显然是少有人踏足之地。
韩溟动了动胳膊,夏日的夜晚依旧会有些清冷,他环顾了四周一眼,确认无人在此后,反手抽出腰间的溟霜剑,目光随即落在上面。
溟霜一出,携带着锐利的锋芒,足足将他的一半脸照的发亮,随光如影,一张熟悉既陌生的脸映照在了剑身上,他眨了眨眼睛,从反射从中并未看出有什么表情,说好听点就是面色冷淡,说难听点就是死气沉沉。
韩溟微微动了动脸皮子,没有人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样子看上去很别扭,眉头高挑不变如初,嘴唇微抿,似笑非笑,看不出来所流露的情感。
明明是这么愉悦的一天,父亲来了,虽说是气氛比较冷了点,但总算是见上了一面,而方才众人齐聚的场面是多么的热闹,大家都乐得放声大笑,唯独他一人面不改色,寓情于景实在有点儿不符,坏气氛。
直白的说吧,就是他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不是心里的作用,因为他也尝试过很多次。
“不错,大胆,细心,比韩信那小子好多了。”
身后传来一个稳重男子的声音,毫无感情的语气中夹带着微微的笑意,起伏的掌声在他手里被拍响得有旋有律,可让韩溟听来就觉得特别刺耳。
来者何人?
韩溟大概猜出了几分,行云流水般收回溟霜剑后,似乎知道身后的人不会偷袭自己,悠悠然然地转过身,一双冰冷的眸子看向对方
果不其然,来人正是父亲韩墨。
“父亲?我……”
“哟,臭小子,总算想起你爹来啦?居然都不回家看一眼,有本事了就胳膊往外拐了?”
韩墨来到他身前,并在他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下一击,带着责备而又温柔的语气,隐藏笑意,继而道:“好久不见,我和你娘都想你们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后来才发现这都是他自己的错觉,韩墨原封不动地站在离他相距几米左右的地方,无动于衷,笑而不语。
他虽身有前世的记忆,可毕竟也是武王的孩子,总得需要父母的关心,就算再怎么样,他也早已把韩墨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幻想和现实终究只有差别,韩墨一句话被打破了他的美好错觉:“感觉如何,不入人群的滋味不好受吧?”
还是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吧,父亲要是真的会笑会对自己那么和蔼关心,那母猪都会上树或者在天空飞了。韩溟心中一直提醒着自己。
“父亲此言何意?还望指教。”
韩溟恭恭敬敬道,也许是因为那些幻想,刚才的话并没有立刻激怒自己,心情倒是平静了许多,用“父亲”二字作为前缀,表示着尊敬,若是对方继续语意刁难,那便为他的不是。
闻此,韩溟眼神中偶然间闪过一点儿惊异之色,很快便无影无踪,开口道:“你还真是变了许多。”
也许是因为数月不见,与小时候相比起来的确是变了许多吧,不仅相貌还是行为,不复如初。
“变得沉稳冷静,懂得看别人的脸色了。”韩墨不慌不慌地接下了后半句。
韩溟:“……”
好吧,他猜错了。
父亲的意思根本就不是这个,因为他一出生便带有前世的记忆,做起事来自然稳重,哪来的挑剔可言?
既然不是指小时候,那么言中意又是如何?
韩溟已经懒得再想这些,总觉得眼前的这个父亲似乎是藏了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越发的神秘,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有所了解。
“还是听不明白?”韩墨皱了皱眉,并不满意看到韩溟此刻沉默的状态,“你难道真的没有察觉到你不会笑?”
刚才还在担心的事情一下子被人给说破,韩溟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但表面上还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道:“我知道,不过这又有什么问题呢?我习惯了。”
笑得真勉强,看起来跟哭没什么区别。韩墨皱了皱眉,摆了摆手,意思是既然你笑不出来那还是别笑了吧,看着难受。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被人当做怪物看待的样子很好咯?”
韩墨轻描淡写地把话说了出来,可来到韩溟耳边却是满面的嘲讽之意,保持平静已久的心忽然生起了点点微澜。
原来在父亲眼里,他居然是这么的不堪。
他不理会别人怎么看待,就当做是高冷罢了,人看到了会避而远之,反正他也不需要别人的热情。但如果是连自己的父亲也这样想的话,他绝对忍不了。
亲情,为何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遥远?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他来到这个世上的意义本来就是为了一个人——他的弟弟韩信。
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愿回忆,韩溟眼神变了变,脸色及其难看道:“父亲若是嫌弃,大可与我断绝关系。”
他也学韩墨一样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样的话,仿佛与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啊,他不会笑,便学会了如何伪装自己。
“我耐心站在这儿跟你说了那么久,就被你三言两语换回了个断绝关系?”韩墨有点儿恼怒,一个纠结在心里疯狂打转,。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为好呢?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韩墨沉默半响,吸了一口气,道,“你是不是经常在梦里梦到过同一个人?”
“原来父亲也有说话拐弯抹角的时候,呵,是又如何?可这跟我笑与不笑有什么关系?”韩溟已经没了耐心,经过这么一出心情大大跌落。
“那是因为你以自己的笑容作为了代价!”韩墨吼道。
韩溟:“……”
“你什么意思?”韩溟懵懵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感觉事情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闻言,韩墨终于明白了。
他没有装,是真的不知道这一回事,也许是被人删了记忆,呵呵……那个老贼也真是狠心,居然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罢了,我若是再多说,也只是废话。”韩墨挥挥手离开。
他不记得了,也许是好事。
韩溟依旧在回味着父亲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并没有发觉,反应过来时,韩墨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喂……”韩溟伸了伸手,留在空中沉默了半响,怎么也不是,抓空气一样,只好收回。
所以你今夜要我前来此处所谓何意啊……话说一半就停下,还不如不要说。父亲你这是在关心我?还是真的只为了给我提个醒。我还没有问你,为何回来归元山……韩溟心里郁闷着,月黑风高,不一会儿他也消失在了夜晚中。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宴会已经结束,李白扛着喝得烂醉如泥的韩信回到了桃花殿——其实只喝了一小口。
“呼……累死本爷了。”李白一把把韩信拖进了卧房。谁知韩信喝多了以后一点也不老实,登徒子似的在他身上乱抓,李白被他缠得心浮气躁,有心想把他直接仍在床上,低头一看那只只铺了一层薄褥子的硬板床,忽然想起软垫子洗了忘记换一个新的铺上,到底没舍得。
李白心里麻麻地骂了一句,谁知韩信再一转身扣住了他胳膊肘上的麻筋,李白骤然挨了这么一下,手臂脱力,险些把韩信摔了下去,正要伸手接却忘了自己头重脚轻,一下被韩信带趴下了。
“扑通——”
韩信被他砸得呛出一口气,喘了半天,艰难抬起手拍着李白的后背胡言乱语道:“小白猪,你可砸死我了。”
此话一处,李白脑袋里如电击一般,震得发麻,感觉这个称呼有点儿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他伏在韩信身上,心里极力掩埋的种子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深处悄然冒出了一个头,暗暗生长,他紧紧地盯着韩信苍白的下巴,忽然低声问:“你在叫谁?”
韩信:“……”
韩信默不作声,李白感觉自己都要疯了——我这是在跟一个喝醉了的傻子聊天?
想着想着,李白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欺身上去,捏起韩信的下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重言,你刚才喊我什么?”
小白猪?这个名字若是让旁人听起来是那么的可笑,可在他的耳里一点也不觉得难堪,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重言”两个字似乎提醒了韩信什么,他含糊了一声,一个字都没有听出他在表达什么,李白啧了一声,从韩信身上起来。
“太白。”
一句软绵绵的话轻飘飘刮过李白的耳朵,他还以为是韩信醒酒了,本想叫他起来回离情殿去——他的卧房里只有一张床,如果韩信睡着的话那他就只能睡地板或沙发了。
结果他的手腕莫名其妙地被人扣住。
李白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人往后一拉,躺在了床上,原本此处应有人,可韩信转眼间出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喂……你……”
李白感觉不对劲,开口说了几个字,手上的动作比语言还要快,伸手便要把韩信从自己身上“拎”下来。
可韩信哪会给他这样一个机会,死死扣住了伸来的手,力气比他还要大多几倍,接着鬼迷心窍地俯下身,吻住了他。李白先是一愣,好半天,才迟钝地反应出一点滋味来,稀里糊涂地揪住了韩信的领子,蓦地将此人从上面掀下来。
李白躺在雪一般的硬床板上,顿时冷得清醒了过来,脸上血色褪尽,一时间脑袋冒出一个疑问:我在干什么?
韩信居然夺走了他的初吻。
李白吸溜一口气,回想起那天刚拜师的晚上,虽然说双方都袒露了自己的心意,可当时根本就没有亲上,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那天,不过就是一场戏,演给埋藏在黑暗中一直偷偷关注着他们的那个人,既然那个人这么想撮合他们,想必别有一番目的,那就将就一下,沿着这条河顺流而下,翻出真相。
当初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借着“情劫”这样东西,约定好要找出那个人,一切亲密的动作,不过是为了让那个人更加相信目的已经达到了。
只有放松紧惕,才能一举拿下。
可这次,周围没有任何人,在布满结界的卧房内,更不会有人能通过某种东西而窥测到。
这是因为他喝醉了才会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还是因为这才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李白不敢往下想,因为两个猜测根本没有区别——酒后吐真言,做出来的事都是发自内心的。
还没等李白思考完,韩信忽然笑了,那醉鬼根本不认人了,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迷迷糊糊地含着鼻音道:“乖。”
下一刻,韩信搂住浑身僵硬的李白,一本正经地顺着他的额头亲到了嘴唇,极尽温柔地舔开了他的唇缝,给了他一个漫长又缠绵的折磨,同时手也不闲着,竟然摸索着去解李白的衣襟。
“!!!”
李白被他吻的有点儿发晕,刚才他也喝了不少的酒,虽然说是不会醉,可也免不了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韩信这么碰他一下,立刻打了浑身的机灵。
他感觉自己快气炸了,一只手握住韩信的侧腰,手颤抖成一团,愣是忍着一点力气都没加,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他李白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却被一个醉鬼压在床上狂吻,他妈还是个男的!!!
一世英名都要毁于一旦了。
韩信不是从小就没有出过武王府吗?到底是从哪学来这么一些三流的东西?李白来不及思考,韩信却仿佛是感觉到了他在颤抖,此人在床上倒是颇有世家公子的翩翩风度,比之前的感觉还要更加强烈。
他一边摸到了李白的一带,一边还醉意盎然地笑了一下,温柔地哄道:“太白乖,别乱动。”
咦惹……
李白心里一阵发麻,将声音压成一条线,压声道:“重言,你疯了吧?”
韩信闻声愣了愣,原地思考起来,最后给出一个令他吐血的疑问句式答案:“嗯哼?”
言外之意就是:我就是疯了,你还能拿我怎样?
说着,韩信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来,奈何归元山的弟子服太过于复杂,他折腾了半天,居然被李白的衣带给缠住了,越缠越紧,最后活活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身子一歪,倒头就扑在李白身上睡着了。
李白:“……”
天啊,你睡觉也要从我身上下来是不是?李白心里怒吼着,三两下便把自己的衣带从韩信手上解开,重新绑好,接着就冒出了一个问题——
怎么把这人弄走?
刚才韩信那一漫长的吻弄的他浑身发麻,如今是一点儿推开那人的力气都没有,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扯了一把被子,将两人都盖住。
“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白轻声道了一句,韩信身上除了有着一股轻微的酒味,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清香,倒叫人觉得舒适和安心,不一会儿,他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晚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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