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约定

自那以后，我的生活复归于平静。

大概。

总之就是，平常地水课，平常地吃饭，平常地睡觉。

那天早上见到一念时那句“早上好，司命哥”，和稍微提及昨天晚上事情的时候，“什么呀？我忘记了”这样的话语，告诉我——

装傻应该也没有关系。

不提也罢吧。

虽然我知道，这是属于我的被动与懦弱。

嘛......

平常的生活，就这么继续下去。

一天晚上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念小心翼翼地走到我的床前。清冷的月光，热烈的眼神。明明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却又怕吵醒我。

我刷得从床上坐起来。

她“啊”得惊叫出声。

一秒。

两秒。

三秒。

四秒。

五秒。

……

想象着我收获王一清的怒视和小月的——祝福，就顺理成章地表白吧。

“我喜欢你，一念。”

…….

然后得到她害羞且欣喜地答复。

本该如此。

这样平静的生活，实际上并没有持续许久。

从社团开始招新，到在同一间教室看到她的身影——

“叶子”。

我不是擅长和人谈话的类型。

所以......

我选择了无视她。

低头低头低头低头。

虽然以我的身高，在人群中被发现也是比较容易的事，可在社团活动教室里坐下来的时候，应当是，应当是看不到我的吧？

看不到我的吧？

据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残暴的剥削者王一清说——

当你想藏匿自己或掩盖自己的行为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最显眼的一个了。所以如果以后想被我少揍，就在偷看一念之后表现的正常点 这一法则……

我抬起头。

虽然很不想看她，拗不过心里总是胡思乱想。

书包放在身后。

栗色的短发一晃一晃的。

什、什么？不要随随便便转过身来找东西啊！

重新低下头。

十秒后。

抬头。

视线。

就这么看了我将近十秒吗！

微微歪着头，黑葡萄似的眼睛就这么盯着我。她的眼神稍微有些疑惑，想来她应该觉得不可思议吧？居然碰巧和认识的前辈在一个社团。

我尴尬地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我们的对视可以到此为止了。

你倒是转过去听课啊！

太尴尬了点。

她指了指头部。

什么意思？

“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这样的吗？

嗯……转念一想，在她的视角恐怕会认为我不舒服之类的吧？毕竟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躲着她。

纯黑的瞳色和周围的眼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深邃又神秘。

……

我忙摆了摆手，尽量自然地陪着笑，示意没有问题。

她这才转回身子。

我松了一口气。

算是……熬过去了？

还是趁着谁都不注意偷偷从后门溜走。

我收拾收拾东西。

她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又转头看了我一眼。

紧张——

我可和你没什么关系啊，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罢了。现在还在上课，你不要过来啊！

转回去了。什么嘛，是我多虑了么……

笔袋、水杯、手机……

刚刚放起来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消息提示——

“司命哥，你的联系方式可不可以外传呀？有人想认识一下你。”

认识一下我？

换句话说，就是对我感兴趣？

那不就是……

果然，这女孩在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前面，而是应在用余光看着我这边的动向。

她的耳朵一颤一颤的。

既然这样。

我给一念回复过去。

然后欣赏她变得沮丧的表情。

哈！果然是你！

嗯……

稍微显得有点变态？

没关系没关系。

总之我是不会跟你发生任何联系的……虽然和可爱的女孩子一起的话心情总会变好一点，不过同一种类型的不是已经有一念了吗？

......

喂喂。

不至于吧。

哭鼻子什么的，太耍赖了吧？

你别，你别，你别……

眼睁睁看见眼泪落了下来。

这……我有做这么过分的事么。

我在她心里究竟是一个什么地位。或者她到底是多么不正常……居然仅仅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现在走掉的话岂不是像一个渣男一样了？虽然我自认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别误会，我还是想用礼貌一点的方式去表示我与她之间的距离。

那么，就再麻烦一念一下？

话说，我才意识到，这女孩居然能真的要了一念的联系方式吗。

嗯，也不算是出乎意料的结果。

“我改变主意了，还是给他吧”

特意用了人称代词他，装作我还不知道是谁找我，仅仅是一时兴起的样子。

果然……

明明还在流着眼泪，却笑了起来。这个女孩。让我说什么好。

嘛……

昵称就是叶子。这倒是很真实。把真实的姓名放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这是我不太想做的事情。

通过了好友验证。

好了。果然是我还是想黑恶势力低头了啊。

那么，我就不先开口。

明明要了一念的联系方式，却不肯加我。是少了一个契机，还是说一念本人不太愿意呢？

这样看来，她应当是有想和我说的话。

十秒。

二十秒。

是在措辞么。

[又见面啦，学长！]

果然。

[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吃晚餐么？]

有点直接了吧！这！

可已经和一念约好了晚上要一起回去。

毕竟她找不到路……

[不太可以，因为你一念学姐路痴。]

这样回复了她。

[有什么事情，就这么聊天不可以么？]

因为总感觉“吗”的疑问语气太过沉重，用上“么”的话会有一种请示的感觉。她也是这么想的吧？

[那么中午呢？]

好嘛。我看出来了。前一个问题是为后一个做的铺垫啊。先问后来的时间，在我拒绝之后让我不好意思再次拒绝这样的手法……

[做不到哦，中午也约了一念。]

一念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虽然性格很好相处，人也很善良，但是不住校，自然也没什么熟悉的人。当人际关系成型之后，内向的一念……

自然是只有我和一清这两个能多说几句话的人了。

[.….. ]

她如是回复我。

从我这个视角看起来，只能看到她单薄的后背。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我知道的，一念学姐她，和我说了一点学长的事情]

[我不是她]

……

什么跟什么。

我……

哎。

我承认了，我承认了。

叶子已经死了。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对吧？

让过去的事情影响现在，可能真的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还会伤了另一个女孩的心。

我得更加平等地对待这些人吧？

……

那——

手指缓缓落在屏幕上。

[叶]

我看着输入框中的字母。

它们也在看着我。

短短的两个字啊。

感觉比我想象中要更加困难一点点。

[叶子]

打出来了……

也在恍惚中发了出去。

我觉得用这两个字称呼她，其实已经足够表明我的态度了。

应当放下的就要放下。

不想放下那就提起。

放不下提不起，那才是真正的两难啊。

不过……

我还是想，履行我和一位故人的小小约定。

[周末我有时间，一起去咖啡厅喝咖啡吧？]

如果你还有事情的话，那个时候再聊。

如果你还记得我这个人的话，那就一起喝上一杯吧。

收到了只有一个字的，肯定的答复。

唉。

好！

就这样吧。

和你共度，这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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