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温柔的一念

谁？

谁在那里？

顺着我的目光。恍然间竟是见了叶子。

不，不是。

站在门口的，是一念，是我可爱的青梅竹马。

松散的发丝，纯白的睡裙，小熊拖鞋，只披了一件外套在外面。

穿这么少......虽然离得很近，可也别受了风寒啊。

她怎么会在这？

她不应该在家里好好睡觉的么？

是小月给了她钥匙么？

一念慢慢走了进来，带上了门，而后缓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到了能隐约闻到她身上的香气的地步。

她的眼眶稍微还有点红。

“白天就发现司命哥不对劲。怎，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啊啊...真是个细腻的孩子啊。

所以一念，我没事，你快回去休息吧。

“司命哥，你不要说你没事你很好这样的话啊！怎，怎么可能会好......从来没见到那样假假的笑啊。”

不不不那只是......

“我，我都听到了。”

“......”

哎。

好吧。

果然瞒不住你啊。

所以我还是坦白好了。

“所以，司命哥，果然你......”

“对的，就像你想的那样。”

“果然那个女孩子......”

“是啊。是......我很内疚。”

“果然你没救下她......”

“嗯。”

“那个被跟踪的女孩子吧！”

......

呃。也差不多。

“......对。”

“她......”一念欲言又止。

“啊啊，死了啊。”

“......”

一念咬了咬嘴唇。

我也没想到。这句话如今居然如此平淡的被我说出口。

“那，司命哥，你......”

“如你听到的。总之，离世的叶子小姐曾说，如果心里还念着她，就接受她的遗物吧。可我不觉得我有这个资格接受它。”

沉默。

“......我不认同。”

“什么？”

“我，我说啊。”

一念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司命哥，我不认可你的看法啊！”

......

啊咧？

我有一丝丝恼怒。

“搞什么啊......明明我失败了啊！我也不知道我是否会一直想着她啊！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啊，过段时间我总会把她抛在脑后的。我不想接受她的遗物也有错么？”

“那司命哥你把它还到警察局啊！”

......呃。

“那，那当然是不可以的啊，人家都送过来了还要还回去么！”

一念的手紧紧握着。

然后，缓缓开口。

“司，司命哥。我，我刚刚有些激动了。抱歉。”

没关系......

其实我倒是很欣慰，一念啊，终于能够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了。

“不过，我还是想说啊。司命哥，你啊——

“还真是懦弱呢。”

什么啊......

“为什么就能这么简单的否定自己呢？”

没有......

“为什么又要否认掉此时此刻真真切切都快要溢出来的情感呢？”

我只是觉得，我确实没有资格，也不愿意亵渎叶子罢了。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怎么样。不过，司命哥，你既然怀着美好的意愿努力过了，又为什么要否认掉努力过的事实呢？”

......因为结果并不具有任何好意啊。

“你最喜欢的番剧，我们还一起看过的。大...大老师不是说过么，努力是不会背叛自己的，虽然愿想会背叛。 努力不一定能实现愿想，但是曾经努力过的事实却足以安慰自己。”

确实。可......

“所以，就这而说，足够了啊。”

......

我...我只是...

“司命哥，你只是不愿意面对这个结果吧。”

......

“明明可以带着前人的希望勇敢的走下去。明明可以笑着面对明天的。过去的事埋藏在心底也无可非议，可司命哥你...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呀。”

......

“这不就是说，她在你心里，比你想象的还要重要的多么。”

这......

我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苦笑着说：

“可这和我要不要她的遗物没什么关系......”

“只要你能看着前面走下去，怎么样我都不反对！那只是形式而已！我，我关心的只有，只有......”

......

昂。

“呐，司命哥，你，看着我啊。”

姣好的面容，精致的五官。一念就像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最惊艳的是，那双毫不躲闪直视我的琥珀色眸子，闪着淡淡的光。

“我说，如果再来一次，如果再次相遇的话。你是否会挣扎到自己的极限呢？”

如果有任何机会的话。

“如果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的话...我...我会。”

“那就足够了啊。”

那浸润了琥珀色的双瞳会欺骗我么？

它们的主人真温柔啊。

“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啊。

“可也不要抱着无形的回忆就这么倒下啊。

“如果司命哥不会知错犯错的话，那也没必要因为自己的失误而留下不甘和后悔。

“司命哥，你是个很温柔很温柔，很好的人呢。

“那不是你的责任，那不是你想要的结局。

“向着寄宿憧憬那边的尽头倒下去吧。

“我想，如果......叶子姐姐和我一样的话，她也会理解你的吧？”

......

“是，是这样没错......”

“不过，就在奋力挣扎的时候，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毕竟，毕竟我......我和小月，都在惦念着你。”

......

眼前的姑娘已经长大了啊。虽然还是迷迷糊糊的，也和以前一样温柔地鼓励我啊。

甚至我还被这个印象里的邻家小妹说服了。

接受就接受吧。毕竟，沉湎过去或是希望未来，唯一真实的就是当下的那一刻。

这一刻我的心里是千真万确的想着叶子的。

那就带着叶子的祝福走下去吧。

一念坐在床边，用细嫩的胳膊撑着床沿，双腿合拢斜放着。那外套仅仅是披在身上，白色的睡裙说不上长，只是浅浅地盖住了她那修长大腿的三分之二睡裙是吊带式的。坐下来后，左边的肩带便稍微滑落下来，精致的锁骨一览无余，甚至露出了胸口几分滑腻的肌肤。

雪白的肌肤，比起白裙子也不遑多让。

我的房间里不算凉。可只有一件外套和一身睡裙的她还是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否只是因为天渐凉。

沉默。

一会儿，传来了轻轻的问询。

“对她，动心了么？”

“什么？”

“那个...我是说——”

一念低着头，面颊微微发红。

“我是说，司命哥，你喜欢她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明明只是一面之缘的。果然啊，小月说的没错，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家伙。”一念小声嘀咕着。

以后真的不能把一念和小月放在一起了啊。

我不能出言否定。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

只是...一念她，难道——

也是喜欢我的么？

......

......

思索良久。

暂时放下叶子吧。

仅仅是因为一念对我的鼓励，因为一念和小月的真心——

我坐到一念的旁边。

她的身体一僵，把手拿开，整理了一下衣裙，脸色越来越红。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啦，我只是，只是不想随随便便把司命哥交出去而已。”

说起来，我以前真的没有注意过她吧？

一念这个姑娘。

她不似小月那样是我的亲妹妹。也有一个哥哥护着她，不需要我多么用心。

仔细想想，在塔里，我能够掌控一切的能力时，也没有关注过她，也没有像思念小月一样思念她。

我是不是过于忽视她了呢？

......

“呐，司命哥。”

一念的头越来越低。

“今天很抱歉......偷偷跑来了这里，也偷听了你说话。在你最脆弱的时候，也没办法在你身边安慰你。真的很抱歉......”

我的傻姑娘啊。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如说，我现在已经补充满了一念能量了。已经充满了勇气了啊！你说的没错，或许我真的应该对自己宽容一点了吧。”

可一念...真的很会抓重点呢。

“一念能量......什么的，好羞耻啊。”

出现了一念头上冒出蒸汽的幻觉呢。

“那个，我也想，补充一下，能量，司命哥的专属能量......”

嗯？？

细若蚊吟的声音，和着两个人的心跳，在静谧的夜晚。

“我们，我们能不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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