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若虎

东风至，春光十里。春光十里，你未在。春光好，无人与共。

王爷见我在庆功宴并未有悦色，有些不高兴。在桌子底下用筷子敲了我的大腿。辕夏固则是偷着笑。

“嘶……”

不过他看我的眸子时，竟有些柔情。席外诸色琳琅，水袖纷扬。一众将领吃酒喝辣，好不快活。众将分坐三桌，我与王爷两人单桌。

琵琶作响，笙箫鸣起。虽说是夜晚，但烛光却比白昼都敞亮。

“怎么，我的大将军是怀乡了还是思人了？”

“思人，王爷知道的。”

“没劲，干嘛这么干脆。”王爷反倒是又喝起了闷酒，“可惜，可惜……那丫头看上的是你。”

摇头，“王爷，她只言报恩并未言他。何有姻缘之说？”

“唉…呀！反正书中都是这样说的，狐妖一般都以身相许。”

王爷把酒杯放下了。

我想了想，“余记得回答是不一样的，若恩公才高八斗，气宇轩昂，报恩者自是以身相许。若恩公恶名在外，穷酸模样，报恩者则是说上一句：‘来世做牛做马’…”

“有那味儿了。”王爷愁眉一舒。“所以……”

“不要抱有任何期待。”我答。

“哈哈，够惨。”

雷才贯这时开了口，“王爷，大将军，答应小人一会儿莺儿姑娘来的时候帮衬帮衬。”

“本王……也好久没纳妾了。暂且观望观望，不过大将军在这……怕是你小子的福气了。”

本王拍着我的肩，示意我与这些将军打好关系。

这一刻，水袖退场。一佳人着缀玉配华裳，清纯可人间不失大家之风。一切都恰到好处，秀眉勾月，衣袂轻扬，细腰肥臀。

一人独舞，悠扬。一人独舞，彷徨。若苍松独生于天地，如明月圆缺于光阴。

“好！好！好！”

“好！”

………

叫好声连绵不绝，众人停杯投箸（箸：筷子）。可谓霓裳羽衣若天之仙子。不过这些赞扬的话是给雷才贯留的，因为我不想说也不能说什么，干脆低头吃很少有的牛肉吧。

王爷看到这点了点头，“本王有疾，本王好色。”

“弄玉人皆好，好人皆英豪。”（弄玉：美女）

“大将军甚得吾心，这莺儿姑娘，我当是谁。原来是我认识的那个。莺儿姑娘名叫秦璇莺。并不是什么青绾儿，而是本王母系的一支。想你差不多猜到了……”王爷鼓掌叫好。

见一舞将停，雷才贯立刻上来向我讨要赞美之词。王爷倒是改了念头，“这妾本王是娶不成了，不过雷小子你最好把她当正妻……不然……”

雷才贯这方才一愣，连忙赔罪，“王爷，我一定去把休书带到。”

“嘭！！”

王爷猛得一砸酒器，这时秦璇莺还能悠然独舞，丝毫不为所动。

“混称东西！！滚！！正妻是说休就休的吗？”

“王爷，息怒！”

“王爷……“王爷……”“王爷……”“王爷……”

众将被震的那是一个醉意全无，纷纷起身相劝。

………

“王爷，今日仍是庆功之日。不可大动胆火。”

我赔着笑。

王爷立刻消了火，我这才意识到刚刚不仅仅是真情流露，还有就是阴谋其中等我上钩。

一曲大雅渐歇，我本该想到作为王爷两大势力，他一定是要给我们制造矛盾，否则他如何权衡？如今这庆功宴就是为了此意而安排的。那么上次王爷把卢徽赵派给我就是为了均衡势力。

王爷要拉拢我，不然他不能压制下面的世家子弟。而我作为他的得力干将，他在大业未成之际不会对我赶尽杀绝。

“秦璇莺是本王妻妹。今日是大将军的庆功日，本王就不计较了。雷才贯还不谢过大将军！”

“谢过大将军！”

雷才贯向我鞠了一躬。之后，一路上秦璇莺从辕夏固一直到雷才贯都是饱受赞美。

我倒是笑了，“原来是雁姐姐的妹妹。霓裳羽衣若神人也，不敢相认，不敢相认。”

“没满想到以谋略而著称的竟是梓宰哥哥。少年老成，未取字却连夺三分江山。小女子才是不敢。”秦璇莺向我一揖。

“客套话就免了。小姐是即兴过来的，但这舞是为了一个人练了很久了吧。”我问，“熟生能巧，而小姐的‘巧’太多了，想必是练久了。”

秦璇莺点点头，惊讶地看着我。“本以将军尽是些虚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是没想到您会说破。不过将军说小女子的舞美为何却只顾酌饮。”

“臻至完美，婀娜优雅，毫无缺憾。以至于天衣无缝，白丁不能赏。”

秦璇莺点点头，轻步过来，小声诉说：“将军心儿尖有了个人吧，怕把她忘了，故意不去看我。听闻您至今未娶，与丘三小姐若君子之情。不假呢……”

“王爷，姐姐近来安好？”

王爷点点头，空樽对月，“她说一切都心，又不知道在哪受苦了……”

“话已经说完了。改日再见了，诸位将军。”

………望着她渐渐离去的身影，我忽而明白同样是关中大族秦家的庶女，王爷选了姐姐。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太聪明了。可那个女人估计更聪明吧，毕竟真正的聪明是从不表现的。这就是“大智若愚”吧……我不由寒毛倒竖。

不知为何，待她走了，王爷顿时来了心情，“众将，有何人尚未婚娶？”

“禀王爷，末将未婚。”辕夏固立刻上前供手。

“禀王爷，末将未婚。”

………

“王爷，末将未婚。何事？”我见他们不抬头，都看着我。我这才明白。

王爷一杯清酒入口，“后日，本王的妻妹要抛绣球。绣球必须在你们手上，这是命令！！”

“哐！！！”

铜爵打在地上，王爷由几扶着回了营帐。这一刻，我忽而明白了。王爷要我和他绑在一条绳上……而他这几日的悲伤并不是为接下来的军事战争发愁。而是为了我的忠心发愁。

我已经是功绩突出了，王爷并不会担心我功高盖主。因为这些将军都与我为敌，而他担心的是我不站在他那一边。

因为天上反董势力渐渐崭露头角，他要确定的是我不是为了大义而协助他，而是利益。哪怕哪天我自己独立了，也会帮他。

绝杀！我已经把董氏得罪透了。父亲早已被斩首了，如今我要回青丘就必须一城一城的打过去。可这天下辽阔，王爷必须让我迂回曲折。

那么我必须赢，不然我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大将军，王爷找你有话说。”

我去了……

“明天，无论谁抢到绣球都先给我。我自有决断……”

“是！！”

按他的话的意思是去……他已经有妻室……原来如此。

虾仁猪心，王爷王爷，您真是个枭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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