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香榭外的仙藤,叶子落了又长,黄了又绿。
杨戬从瑶仙台带了许多秋海棠给她,把流香榭外装饰的格外漂亮。
她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小七向来不是个伤春悲秋,多愁善感的人,但是杨戬说,海棠开的很好,总觉得不带些过来,便对不住那一片火红。
也许,他说的对吧。
她已经好久没见过除杨戬以外的人了,日子久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她问过杨戬,可是杨戬从来不告诉她。可当她问他估计自己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杨戬却信誓旦旦的说,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出来了。
她笑,他也笑。
要不了多久吗?
他信,可她不信。
不过就算会一直在这里呆下去,现在的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只是偶尔还是会想,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哮天犬最近都没过来,因为它对海棠的花粉过敏,一吸到鼻子里,便会止不住的打喷嚏,那模样让小七笑的前仰后合。
杨戬是想哮天犬来的,至少还可以看到她久违的笑容。但是她却不忍心看到它难受的样子,说什么都不让杨戬再带哮天犬过来,除非,等这些海棠凋谢。
天宫的夜晚是一段很漫长的时间,它远比人间的夜晚更让人觉得漫长。
天空也会有星星,月亮,但那番景象却是与众不同的。
天宫里不知因为何事,喧闹的紧,这在天宫是少有的景象。若是换做平时,小七早已经到处乱窜了,不过,现在,就连沾沾热闹的份都没了。
她靠在窗子上,听着远处的喧嚣声,心里猜测这次的热闹的缘由。
远远地,杨戬便看见她,不由得便靠了过来。
杨戬:西王母又炼制了不少仙药和宝贝,特意差人给天帝和王母送了几件过来,那边正在设宴……
小七没答话,眼睛依旧一动不动的望着前方。
杨戬见她没什么动静,怕她一个人在这边冷清,听到那边的热闹,一个人难受,便又道:
杨戬: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是天宫来了那么两三个生人……你知道的,他们一向喜欢大惊小怪……
小七:你说,父皇是不是已经忘了有我这个女儿了?
她扬起小脸看着他,问的真挚,但落在他的耳朵里,心里却也难受。
他每天都会经过她的窗前,这么久了,天帝一次也没来过,而这幽禁令一直在她身上试用着。
没忘吗?他不知道。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是威风八面的执法天神,这世上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让他害怕,此刻他才发现,面对她一个普通的问题,他竟然害怕的紧。
他想说什么来舒缓一下她的心情,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什么呢?
聪明如她,所有的假话都是自欺欺人,徒增伤悲罢了。
杨戬:莲池的冰莲应该快开了,前几天我还看到了许多花苞……
小七:其实,天宫里是没有人喜欢我的,对吗?
她目光黯淡,不知何时,已经看向天边几颗惨淡的星,她的眼睛原本那么明亮璀璨,可是现在看起来写满忧伤。
杨戬:怎么会……
小七:母后和姐姐们都没来看过我……
所有的话在一瞬间都噎在杨戬的喉咙里,还有什么比事实更有说服力的呢?
但是,这都不是事实啊,他在心里咆哮呐喊。
小七: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伤透了他们的心?所以他们再也不要我了?
她说着,声音很轻很浅,寂静的夜空下,夹杂着一丝凉凉的风钻进杨戬的耳朵里。
她没哭,没落泪,相反,她在笑。
嘴角微勾,眼睛笑起来像两个月牙儿一般。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却难受的厉害。
他亲眼见证了那个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所以现在更明白她此刻的心境。
小七:我以为父皇不会跟我计较的……就像以前我每次犯了错误,他都会原谅我一样……是我高估了父皇对我的宠爱……
她淡淡的说着,似乎在说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但事实上,那就是很久远的事情。
夜凉如水,他立在她的窗前,静静地听她说着,再没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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