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怎样祈祷,痛苦的冬天还是来了。
我向来畏寒,每天起床上学成了最大的挑战,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离开温暖的被窝。
哥哥比我强悍很多,他向来没有赖床的习惯,所以每天去得都比我早。
我们从不一起上学放学,在学校也从不接触,他和他的那一帮朋友在学校里都是风光无限的人物,初中部同高中部隔了有段距离都能经常听到他的大名。但他从来不会对别人讲他有个傻妹妹在初中部,而我也没那么爱现,告诉别人刘成蹊就是我的狂躁哥哥。所以身边除了嘉馨,没人知道我们是兄妹。
这一天早上我还在睡梦之中,骤然有铃声响起,正准备堵住耳朵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跳下床,翻出了手机。会打我手机的只有一个人,因为也只有那个恶魔哥哥一个人知道号码。
梁满月:“喂,哥哥。”
刘成蹊:“你猪啊你,就知道睡,半天不接电话。”
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大。
梁满月:“我……”
刘成蹊:“去我房里把书桌上的试卷整理好拿着,到学校了给我送来。”
他下达命令。
梁满月:“可是我一到学校就上课了。”
刘成蹊:“笨,那你下课了马上给我送来。”
不等我回应,就挂了电话。
我对着电话翻白眼,就你聪明,去得早有什么用,东西都不记得带。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套上外套走去他房间。桌子上果然有几本试卷摊在那儿,我瞪大了眼睛,竟然都是做过的化学和物理试卷!原来他也学习的啊!只是不学语文和英语而已。果然,天才只是大家对他的美好幻想而已,天生聪明是一部分,但后天不努力也不行啊。
没来由地心情大好。
下课的时候本来想找嘉馨陪我,毕竟我从来没去过高中部,但在她的教室门口晃了晃,就发现她的班主任正虎视眈眈地在后门监视呢,没办法,只好一个人去。
走到高中部那栋楼的楼下,我突然有点傻眼,于是只好去请问那边在外放风的师兄。
梁满月:“不好意思,师兄,我想请问下,高三年级在几楼啊?”
我向来胆小,虽然问问路没什么,但脸已经红到耳朵根了。
客串.:“喏,东西两边的四楼都是。”
他伸手指了下,
客串.:“那边三楼也有。”
我观察一下,这么多地方,真够找的,只好红着脸继续问:
梁满月:“那请问,你知不知道刘成蹊在哪个班啊?”
他看我的眼光突然有些怪异,表情变得似笑非笑:
客串.:“他啊,高三(5)班。那边四楼。”
梁满月:“那谢谢了!”
我冲他点点头,迅速往楼梯那边走去。隐约听见后面有女声同他交谈,其他的没听见,只听见了一句:“又是一个怀春少女,你地位不保啊!”
我差点跌倒,却也没那个勇气转回去辩解,不白之冤啊!
爬上四楼,哥哥正在走廊同人说笑,我松了一口气,要是他在教室里,我还要托人喊他,又得被冤枉。
我在这边悄悄招了好几下手他才注意到,闲闲地走了过来。
刘成蹊:“你真是动物界的奇葩,睡起来是猪,走起来就是乌龟。”
他接过试卷,同时也不忘打击我。
梁满月:“我回去了。”
我皱皱鼻子,没良心啊,我几乎是小跑过来的。算了,只当作没听见。
后面有人打趣;
“刘成蹊,那是谁啊,还有小妹妹前赴后继哪。”
我脸更红,愤愤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开。留下后面一阵笑声。
放学时我如同往常一样慢条斯理地整理书包,同班的周静突然在窗户外面喊我。
“梁满月,有人找你。”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哥哥,于是连忙放下书包跑了出去,却是两个身材高挑的女生,看起来不像是初中部的。
两人都面无表情,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你就是梁满月?”
梁满月:“是。”
我点头。
“上午你去高中部了?”
梁满月:“呃……是。”
“那你跟我们出去说话。”
梁满月:“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出去?”
我鼓起勇气问。
其中一个女生不耐烦地威胁我:“你要是不想在教室门口把事情闹大就跟我们出去。”
周围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好奇地看了过来,我咬咬牙,转头告诉周静:“周静,你能不能帮我跟(4)班的吴嘉馨说一声,今天我不跟她一起回家了。”
周静答应了之后,我跟那两个女生一起走了出去。
毕竟是重点中学,尽管学风还算轻松,但学生大多都努力听话,贪玩的有,却鲜少打架闹事,不良学生之类更多的只是在小说或电影中看到。我想不通,她们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学校侧边的巷子里,另外三个女生正等着我们。中间一个女生十分漂亮,看我的眼神却格外阴狠。另外两个并没有穿我们学校的校服,也愤愤地盯着我。我没有经历过这种事,脸色有些苍白,手脚愈发冰冷。
“梁满月?”
就在我点头的刹那,一个凌厉的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我脸上。我一下子被打退了两步,被后面的女生拦了一下,并没有跌倒。
眼泪顿时涌了出来,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们。
“现在初中的女生怎么这么不要脸,情书都送到别人班上去了。看你一副可怜相,骨子里怎么这么贱!抢别人男朋友。”旁边的女生开口。
我恍然大悟,却更加委屈:
梁满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是我哥哥。”
又一个巴掌甩了过来,我想躲开,却被拦住,脸上火辣辣地疼,泪水哗哗地往下流,终于哭出声来。
“你恶不恶心,见到个男的就认哥哥,要哥哥找你妈生去!”
“不知道为什么刘成蹊会理你这种贱货,不要脸。”
“他平时看都懒得看你这种女生,谁知道你耍了什么手段,小小年纪,连羞耻心都没有。”
……
我终于发现原来平日里哥哥讽刺我的那些话其实算不了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衣着光鲜的女生会对一个不认识的人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我试图解释,却被她们当成狡辩。她们根本不需要任何解释任何辩解,她们只是想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挣扎、哭泣,都阻止不了她们恶毒的话语和呼啸而来的巴掌。生平第一次我受到这种暴力对待,无力反抗,接近绝望。
嘉馨和哥哥终于在此时赶到,我一向有些看不起这种救世主在关键时候赶到的恶俗情节,此刻却衷心感谢。
哥哥愤怒地推开了两旁大惊失色的女生,嘉馨哭泣着抱住我。
刘成蹊:“杨茜,你他妈有毛病。”
他咬牙切齿,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刚才强悍的女生一下子都柔弱起来:“我们……我们只是想教训教训她……”
刘成蹊:“她哪得罪你们了?”
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女生鼓起了勇气:“你收了她的情书……茜茜很伤心。”
刘成蹊:“去他妈的!”
他抬了抬手,却又放了下来,
刘成蹊:“我告诉你们,我不想对女的动手,但我妹不管有事没事,我都不会放过你们!”
叫杨茜的女生一下子难以置信:“她……她真是你妹妹?”
刘成蹊:“滚!都给我滚!杨茜,以后你少让我看见你,见你一次我恶心一次!”
他转身从嘉馨手里将我抱起来,不再理身后的人,大步离开。
我找到了依靠,窝在哥哥的怀中,扯住他的衣服,哭泣得浑身颤抖。
他走了一会儿,停了停,低头看着我:
刘成蹊:“你能不能别哭了,把眼泪擦擦。”
我努力镇定下来,用手抹了抹眼泪,泪水却还是忍不住流下来。他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梁满月:“我恨你!”
刘成蹊:“我对不住你。”
梁满月:“我疼。”
刘成蹊:“带你去医院,”
梁满月:“我委屈。”
刘成蹊:“我知道。”
梁满月:“我恨她们!”
刘成蹊:“嗯。”
梁满月:“你去打她们一顿。”
刘成蹊:“行。”
梁满月:“你以后不准欺负我。”
刘成蹊:“嗯。”
梁满月:“你以后不能骂我。”
刘成蹊:“嗯。”
梁满月:“你今天叫我妹妹了。”
刘成蹊:“嗯。”
梁满月:“我以后不帮你写作业了。”
刘成蹊:“不行。”
梁满月:“你……”
刘成蹊:“梁满月你有完没完。”
梁满月:“我疼!”
刘成蹊:“行,你继续。”
……
我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
叔叔婶婶看到我脸上的掌印后震怒,哥哥没有对他们隐瞒,被婶婶好一顿教训后还停了零用钱,连姥爷都打了电话来把他招过去一顿好骂。
叔叔婶婶第二天就去了学校,找到校长,要求开除那几个女生。我不安,其实我根本不想把事情闹大,一是怕麻烦叔叔婶婶,二是怕学校里的同学会知道。虽然我是受害者,但做惯了角落里不起眼的平凡人,我害怕受到别人打量的眼光。
哥哥对我翻了翻白眼:
刘成蹊:“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其他的事不用管。”
他又恢复了从前对我的态度,那天答应我的话果然是敷衍。不过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期望,也就不会有失望。
嘉馨来家里看我,她告诉我说初中部几乎没人知道我被打,我们班的同学只以为我请假是家中有事。那个叫杨茜的女生家中有些势力,但叔叔婶婶坚持要求严惩,学校最后只好采取折中的办法,杨茜记了留校察看的处分,另两个女生是大过,公示榜出来在初中部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我终于稍稍安下心来。
嘉馨愤愤不平:
吴嘉馨:“那种狠毒的女人就应该全部开除她们!省得还留在学校里做害群之马!”
说完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的脸,
吴嘉馨:“还疼吗?”
脸上的掌印涂了药后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梁满月:“早就不疼了。”
怕她担心,我假装洒脱地说。
梁满月:“就是我婶婶和陈阿姨太紧张,非让我在家多休息几天。”
吴嘉馨:“都怪我,下课那么晚,要不然就能阻止她们把你拉走了,再不济还可以和你在一起。”
她内疚得不得了。
梁满月:“说这些干什么,要不是你,我还说不定有多惨呢,我谢你还来不及。”
吴嘉馨:“但是……”
梁满月:“但是什么啊。”
我打断她,
梁满月:“要是内疚的话就好好给我补习功课吧,我本来学习就不怎么样,这下好,还不一定掉到什么程度呢。”
吴嘉馨:“好好好,有我在,包你没问题,我是重点小天后啊。”
她连连点头。
我笑,重点小天后,亏她想得出来。
嘉馨的确厉害,敏锐得不得了,帮我补习专挑重点讲,只要我一走神就敲我的头,效率比在学校里还要高。
梁满月:“哎呀,我以后不要上学好了,吴老师给我讲就够了。”
吴嘉馨:“少来,天天给你这种走神学生补课,我杀死多少脑细胞啊,再说了……”
她突然神秘地笑起来,
吴嘉馨:“你们班罗维可跑来问我好几次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人家都想死你了。”
梁满月:“罗维?”
我有些吃惊,
梁满月:“他就是话唠一个,坐我后面,没有我跟他偶尔斗斗嘴,他当然寂寞了。”
吴嘉馨:“就是这样啊。”
梁满月:“喂,你少乱想好不好。”
我脸红,作势要打她,她反抗,两人最后闹成了一团。
我不想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自己有多单纯,但是年少的我,只是在努力地做一个老实听话的小孩,的确很少思考感情方面的事,那对我来说陌生而恐怖。那时我以为,再好的感情不过是结婚,而我的爸爸妈妈,他们结婚了,结局却那么糟糕。
我不相信嘉馨那隐隐的暗示,也不想多想。罗维?那个超级纨绔子弟加超级话唠,大概是嫌太长时间没人跟他斗嘴没人被他捉弄吧。
婶婶特地放下一天的工作在家开导我,她和叔叔都担心我从此会有些什么阴影。其实我没有那么娇气,顶多懊恼自己运气差,鄙视哥哥这个蓝颜祸水。
再三保证我没什么事后婶婶才相信。她叹了口气:
婶婶:“我和你叔叔就是怕你闷在心里不讲,只知道自己受委屈。那女生的爸爸是你姥爷的老下属,上门找你姥爷说情了,你姥爷虽然生气,却也不能不讲情面……”
梁满月:“我知道的,婶,真的没关系,这两天我都快忘了,你们别为我担心了。”
大人的世界太过于复杂,我虽然不太懂,但也知道叔叔婶婶为我的事很费心了。
婶婶美丽的眼睛看着我,目光有些复杂、有些欣慰、有些悲哀:
婶婶:“圆圆,其实你不用这么懂事,有时候我们都希望你能跟你哥哥一样,不听话也没关系,任性点也没关系。”
我鼻子有些酸酸的,但还是努力地笑笑:
梁满月:“那没办法呢,我性格就是这样。婶婶有不听话的小孩,也要有听话的小孩吧。”
婶婶微笑,摸了摸我的脸:
婶婶:“傻孩子。”
如果可以,我想做一辈子的傻孩子,有人关心有人爱护,没有别离没有抛弃。
陈阿姨看到我脸上的掌印后心疼坏了,直骂现在的小孩不像话。她在家里做保姆做很久了,哥哥小时候就是她带的,所以对哥哥也不客气:
陈阿姨:“成蹊啊,就算你不愿意听阿姨也要说说你了,你是哥哥,在学校里就应该照顾妹妹关心妹妹,怎么还连累妹妹被人欺负?亏你每次回家圆圆还给你端茶递水。”
刘成蹊:“是我不对。”
见哥哥这个平时倔强的孩子这么诚恳地承认错误,陈阿姨有些意外,倒也不好说什么了,我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
梁满月:“陈阿姨,你上次还说教我做饭的,正好我现在也不上课有时间,快带我去吧。”
陈阿姨:“小孩子学什么做饭,再让油给烫了。”
我撒娇:
梁满月:“你都答应过的,再说我学会了以后你做饭的时候不就可以帮你忙了,阿姨就不用那么累了嘛。”
阿姨看了哥哥一眼又叹口气:
陈阿姨:“唉,这么听话可爱的小姑娘,怎么有人会下得去手。”
第二天哥哥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梁满月:“哥哥,回来啦。”
我叫他一声,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电视上。
刘成蹊:“嗯。”
应了一声后他没像往常一样直接上楼,在后面站了好一会儿。
我觉得有些奇怪,刚一回头,一个Hellokitty的娃娃从天而降,吓了我一大跳。
梁满月:“啊!”
我连忙接住,惊讶地看着他,
梁满月:“给我的?”
他的脸似乎有些红,恼羞成怒:
刘成蹊:“你傻啊,这也能吓到。不是给你是给陈阿姨的。”
我傻眼,呆呆地问:
梁满月:“真的啊?”
他气急败坏,作势要拿走:
刘成蹊:“还我我扔了去。”
我连忙抱紧:
梁满月:“给我的给我的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刘成蹊:“白痴。”
他不再理我,径自上楼。
我看着Hellokitty可爱的大脸,喜欢得不得了。送礼物就送礼物呗,那么别扭干什么。
重新回去上课,心中有些忐忑,但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大家都热情地同我打招呼。
罗维大呼小叫:
罗维:“稀客啊稀客,这位女同学有些眼熟啊!”
梁满月:“这位不知是男是女的同学我没见过你啊。”
我有些无辜地回答。
周围一片笑声,罗维气得跳脚:
罗维:“梁满月,没看出来你这么毒啊!请这么长时间假招呼都不打一个,一回来就欺负男同学。”
梁满月:“我欺负哪个男同学啦,你问问大家,有人看见我欺负人了吗?”
“没有没有。”
“没看见啊。”
大家都附和我,王凯还在一边添油加醋:
王凯:“我只看见有恶霸欺负我们可怜的小梁同学,小姑娘与恶势力做斗争,多不容易啊。”
罗维一下子扑了过去,两人战斗成一团,有好事者在旁边观战不说还大声加油。
这样熟悉热闹的场面,这样可爱的同学,让我的嘴角不禁弯了起来,心情大好啊。
不过与其他同学的热情相比,我的同桌杨云开简直就是一座冰山,头不抬身不动,仿佛周围的事与他无关。我微笑着同他打了个招呼,他终于抬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声,又埋头苦学起来。
算了,我也没指望他有多热情,习惯了。
叔叔的生意已经过了起步阶段,不用再自己亲自飞过来飞过去,待在家中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婶婶经常抱怨他在家也是研究股票研究财经,无趣得很。
晚上,我在下面陪叔叔婶婶看电视,电话响起,我过去接,竟然是爸爸例行公事的电话。
爸爸的语言本就贫乏,打电话无非就是三句话:吃饭了没,最近学习怎么样,叔叔婶婶怎么样。我的回答千篇一律:吃了,还可以,挺好的。
有时候我想,他真的不必因为那点责任心打这种平淡如水的电话,一次次提醒我父女逐渐陌生的事实。
不过爸爸这次的电话有些不同,多了一个主题,他极力让我和叔叔婶婶过年时回家小住。
前两年爸爸都只是含混地提了提,叔叔推托一下他便不再邀请,今年却不同,他仔细嘱咐了我要好好同叔叔婶婶说,我不说话,喊了叔叔过来接电话。
叔叔对着电话先是推托了一下,说不想姥姥姥爷独自在家过年,但后来发现爸爸比往年热情诚恳得多,同婶婶交换了下眼色,便也不再拒绝,答应回去住三天。
我知道家里新买了房子,叔叔出了一大半的钱,爸爸想必是过意不去,邀我们回去,一是过年,二是让叔叔婶婶看下房子,毕竟房子有一半也算他们的。
我心中矛盾,想回去又不想。想念那个家,又害怕那个家。
我看着叔叔婶婶,知道他们答应回去,有一半是为了我。
婶婶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拉过我:
婶婶:“圆圆是不是有些害怕?”
我点点头。
叔叔哼了一声:
叔叔.:“有什么好怕的,有我们在,谁还能把你怎么样。”
梁满月:“要不……我们吃了饭就回来吧。”
我提议。
婶婶拉过我,替我捋了捋头发:
婶婶:“有些事情就算再逃避也总是要面对的,婶婶知道你想什么,但你也有两年没回家了,难道不想爷爷奶奶?”
我抿着嘴不说话,最终点了点头。
婶婶说得对,亲情是无论如何也逃避不了的羁绊,爸爸和继母,还有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我总是要回去面对他们的。何况他们又能对我做什么呢?爸爸的忽略,继母的刻薄,我都已经不在乎了。
婶婶同哥哥说了我们要回去过年的事,征求他的意见,看他是留下来陪姥姥姥爷过年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出乎意料地,他竟然答应一起去。这下真齐全了,叔叔、婶婶、我,还有一个从来没去过我家乡的哥哥。
我觉得自己仿佛面临着一场战役,整个人都进入了战斗状态,复习时简直投入百分之两百的精力,我不想回去的时候被人瞧不起,说我靠着叔叔的关系进了重点中学却还是不争气。多亏了嘉馨这个重点小天后,给我挑了好多重点出来复习,结果考试时竟然真的有一大半都考到了。去学校拿成绩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班上第七名,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成绩,我之前最好的成绩也都在二十名开外啊。
嘉馨扬扬得意,同学们对我也刮目相看,罗维更是拍了拍我的脑袋:
罗维:“你这是突然开的什么窍啊。”
我开心地对他扬了扬成绩单:
梁满月:“我这是内秀于心,这下终于看出来了吧。”
我的成绩虽然不错,跟哥哥比却差得远了,他的期末考也是模拟考,不仅数学和物理都接近满分,语文和英语竟也考了高分。我在心底大叫不公平,他可是从来不做语文和英语作业的啊!这样也可以?
婶婶自然又骄傲又开心,去姥爷家的时候,姥爷一向严肃的脸也露出了赞赏的笑容,哥哥上次因为我被打而降下来的地位终于上升回去,甚至隐隐有超越的趋势,羡慕啊羡慕。
就着置办过年新衣的理由,婶婶终于如愿以偿地带上了叔叔和哥哥一起逛街,她牵着我,挽着哥哥,叔叔有些无聊地走在旁边,一路上倒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婶婶美丽优雅,哥哥俊美硬挺,我和叔叔理所当然地沦为配角。我猜周围肯定有不少人猜测婶婶和哥哥的关系,不过他们应该想象不到,风姿绰约的婶婶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我们先直奔了××百货四楼男装,难得哥哥肯配合,婶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颇有气势地挑了五六套衣服塞给哥哥:
婶婶:“一套一套地试给妈妈看,去吧!”
说完领着我坐到了沙发上,叔叔在一旁同情地笑。
有人天生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哥哥除了眉眼精致,唇红齿白,还自有一股挺拔的气质。事实证明气质对一个人来说事关重大,否则又怎能各种风格的衣服穿起来都别有风味。难得他还耐着性子一件件地换,只是到了最后,一张脸不耐烦得连导购小姐看着都怕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哥哥在我心中已经定型成一个扭曲的狂躁形象了,突然转变得这么好看,让我有些目不转睛。
婶婶很是满意,微笑地看着导购小姐:
婶婶:“麻烦你帮我们把这些衣服全部包起来吧。”
说完看了叔叔一眼,叔叔马上自觉地跟着付账去了。
事实证明,叔叔这天的最大作用,就是付钱。
四个小时后,我们终于离开了步行街。
婶婶:“一家人逛街的感觉就是好啊!下次再来吧!”
婶婶满意地说。
刘成蹊:“不要!”
叔叔.:“不要!”
终于见识到了女人逛街时超强体力的叔叔和哥哥难得地异口同声。我笑得幸灾乐祸。
累不累?当然累!但是看到哥哥那种痛苦的、受折磨的表情,就算再逛四个小时我也心甘情愿了!何况我还收获了那么多漂亮的新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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