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她走了，他走了（三更）

王彤神色悲戚地看着被大家用枪指着的月夜，心中无限悲凉。

作为人，月夜已经把他和队友们归于一类了；作为半龙血统，基本也没有龙看得起他。他似乎没有任何机会挽回这一段友情了。

“是的呢，你们没有猜错，都是我干的呢，张延是我害的，你们的幻觉是我为了玩弄你们，那个巨龙是为了找我而来的。可是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呢？我为团队付出又能得到什么呢？到头来，你们拿着用我的兑换点兑换出来的装备对着我就是正义凛然了是吗？呵呵，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团～队～精～神]是吗？”月夜故意拉长了团队精神这四个字。

王彤抿了抿嘴，月夜的话却先一步刺入他的心中：“那你们就当以前的我死了好了，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怪物。”

他都懂，月夜为什么这么说，她心中的悲哀，他都懂。但是因为某些该死的误会，他也就只限于懂，而不能再做什么。

他的心中升起了遮天蔽日的阴霾，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那种感觉就像月夜中枪时，他以为月夜会死。他在犹豫。

然而，王彤没有思考的时间。

“那你就去死吧…”

“砰——”的巨响让所有人纷纷回头，王倩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可是，子弹在空中突然定住，似乎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

“这就是你们的真实嘴脸吗？我这几天可是真实领教到了呢。可是现在，你们根本不配站在这里拿枪对着我！”伴随着地面的抖动和开枪的声音，一面冰墙将月夜和众人分割了开来。

现在的王彤，已经彻底失去了曾经开朗的表情，沉默着靠在树旁，安静如雕塑。

“快跑！有怪物！”苏林突然喊道。旋即众人看到了左边的树上，地上爬满了大得像狗一样的蜘蛛。王倩发出了耸人的尖叫，惊慌失措地朝着反方向跑。

王彤猛然回过神来，拔出长刀，挥舞着刀向队友喊：“这边走！不要乱跑！队伍别被冲散了！”

众人竭力奔跑，谁也不去想什么保存体力了，野营用品都被丢掉了。但是蛛群依旧紧追不舍，而且渐有把他们包围之势。

“这边也有！”

“换个方向，这边走！”苏林吼道。

“不行，右面还有一群！”杜盛杰向右一看，发现右边的路也是死的。

“该死，哪里来的这么多？”赵志华气急败坏地喊着。

“完了，这次要死在这里了……”王倩腿一软，几乎要坐倒在地。

“不要放弃希望！”苏林突然兑换了一个燃烧瓶，用魔法剑点燃后扔了出去。这种粗制滥造的燃烧瓶曾在二战的苏联战场让德军的坦克手惊慌失措，但在蛛群的面前，太不够看了。

“这里蜘蛛比较少，从这里杀出去！”苏林扔的燃烧瓶虽然杀伤力有限，但是却使蛛群退却了。看来这些巨型蜘蛛有些怕火。但也只是有些，在鲜活的猎物面前，总有无畏的猎手敢于穿越烈火。

无畏的猎手遭到了冲锋枪子弹的洗礼，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又被王彤补了一刀，当场去世。

“从这里冲出去！”王彤右手握着长刀，左手捏着苏林给的一颗手榴弹，不知怎么的让人有一种中国抗日大刀队的错觉。“它们过来了！开火！快开火！队伍别被打散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众人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蛛群却仍是紧追不舍，而且数量似乎不减反增。

”还有燃烧瓶吗？“刘海梦看了一眼逐渐逼近的蜘蛛，虽然令他有些头皮发麻但是他也必须作出行动。

“有！”苏林将燃烧瓶递了过来，给了他一个眼神。

“咱们还有多少点数。”刘海梦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几个人现在简直狼狈不堪。

“1000多点，基本全兑换燃烧瓶了。”苏林手中的枪喷射出火光。

“没办法，这些东西太多了！攻击性还这么强！不知道是怎么招惹他们了。”王彤一刀砍进一只蜘蛛的头部，都没来得及确定有没有砍死就迅速后跳，刚刚他站的位置已经被更多的蜘蛛占满了。偶尔有蜘蛛快咬到王彤时，都被幻灵扭曲空间而规避了。在这种情况下，也没人会去想为什么王彤冲在最前面会毫发无伤。

“不会是月夜那个恶魔召唤来的吧……”赵志华说了这么一句，虽然是略带猜测性的话语却是直接代表着月夜在团队的成员中的看法。

“估计是了。她刚走我们就遇到这些东西的纠缠，不是报复是什么……”朱超在一边附和一边将手里的枪瞄准着从树上跳击过来的蜘蛛，结果却不小心打空了。

“救命啊！”伴随着与地面的撞击声，朱超被蜘蛛摁倒在了地上，蜘蛛正准备冲着朱超发出致命的一击。

枪声从一旁响起，绿色的血液溅了朱超一脸，一旁的杜盛杰眼疾手快的开了枪，救了他一命。

“该死的！”虽然救人救成功了，但是他们还是被围成了一个圈，14个人的四周全是和巨型犬一样大小的蜘蛛在伺机而动。

“所以，现在该怎么做？”王彤擦掉了额头的汗珠，看着四周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东西，虽然他有幻灵的保护可以安然无恙，但是其他人幻灵就管不了了。

其实幻灵提出可以直接带王彤传送到其他的地方暂时躲避，但是王彤没有同意。

“我……我不想死啊！我不要死在这些怪物的手下！月夜，你就是个混蛋！”王倩瘫倒在地上，哪怕是在死亡面前，她还是把所有的罪责推给了月夜。

眼前的险境和周围队员的吵闹声让苏林一下子有些乱了阵脚，他手中的燃烧瓶被他握的紧紧的，这是他们剩下的最后几个燃烧瓶之一。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击杀奖励……”奖励点已经见了底，却是没有丝毫的击杀奖励出现。苏林的眼里充满了绝望。

苏林看着前面在寻找着机会的蜘蛛。心情如同死灰一般。前面被蒙上了厚厚的一层蜘蛛网，他们已经成为了餐桌上煮熟的鸭子，插翅难飞。

“能和大家成为队友，成为你们的队长，很幸运。”苏林突然这样说。

右手燃烧瓶向着离自己不远的地面砸去，试图阻拦不断逼近的蜘蛛们。

“今天，能和大家走到这一步，是我的失误也是我的荣幸，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苏林手里的枪慢慢的抵向了自己的下巴，一副不想活了的模样，好像他与其死的痛快一点也不愿被蜘蛛啃食而死。

“苏林，你理智一点！”一旁的朱悦见了苏林的动作，直接拦住了苏林。

“你这样真的配做团队领袖吗？”朱悦将苏林的手从下巴下拉开，一副气愤的样子。

“已经没有机会了。”苏林看着眼前蜘蛛站在火焰的另一边吱吱的叫着，好像在讨论着怎么进食他们一样。

话音未落，树林的深处，巨大的响声伴随着巨大的冲击波传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和蜘蛛的注意。

从被冲击波吹开的树干中的缝隙可以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和蜘蛛一样的节肢还在那里抽搐着。

刺耳的声音从那个巨大的黑影那里传来，周围的蜘蛛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迅速的冲着那个发出不明声音的巨大黑影奔去。

“真的烦死人了！一波一波的，你根本就是找揍！”手上的青色鳞片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月夜一手抓着眼前巨大的身体，提起就向着另一边摔去。

“轰——！”又一声巨大的声响，带着蜘蛛凄惨的叫声从树林中响起，听的月夜眉头一紧。

“你说你长的丑，还叫这么难听！怪不得不讨人喜欢！所以趁早死了算了。”身旁亮起了蓝色的诡异魔法符文，一把冰枪划破空气带着咻咻的声音将眼前的巨大蜘蛛洞穿，与此同时，在蜘蛛的身体里面爆出了无数的冰凌将这个有着十几米长的巨大身体撕的粉碎。

“还有你们烦死人的小东西！”月夜盯着疯狂向她冲过来的小蜘蛛们，眼睛里充满了杀意，前世最害怕蜘蛛的她现在巴不得把这些东西清理的一干二净。

几个蓝色的水刃在空气中穿梭，无声的收割着眼前几百只蜘蛛的生命，转眼间，围着月夜五十米开外的一个圈，遍布着蜘蛛们的尸体，堪称蜘蛛的屠宰场。

“还真是甩不开的一帮家伙。”月夜轻声的说着，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她似乎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月夜？”刘慧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孤独娇小的身影，在这一刻，她的心中突然绞痛了一下，她好像意识到她再次做错了一些事情。

“是我。”火光照在月夜的俏脸上，几个淡青色的鳞片顺着反光显现了出来，给她更添了一丝妖媚的感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已经一切都想明白了的刘慧莹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但是她怎么都不能接受月夜变成现在的模样。

王彤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个事实摆在面前，月夜救了他们。

“没错，那条龙把我变成了你们嘴里的‘怪物’呢。”月夜的话带着些许邪气也带着嘲讽的意味，看着眼前似乎吃惊而又害怕的众人，她不由觉得她这一次的选择又是一次错误的选择。

“不过，既然事情都到这样了，就希望咱们真的后会无期了。”月夜好像失去了继续逗留的欲望，转过了身子，向着面向众人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完全没有给众人说话的机会。

“就此别过，希望，再也不见了。”月夜声音越来越小，能听的出话语里的凄凉。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如同一个幽灵一般，带着数不尽的忧伤。

“等等！”刘慧莹试图叫住月夜，但是那里的身影犹如幻觉一般已经消失不见。

“我错了！我错了！”泪水不受控制的留了出来，月夜消失前那一刻不带任何表情的脸庞，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王彤的内心有一种冲动，他想追上去，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就算他把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月夜会相信吗？

她已离去。一切都无法挽回，月夜被巨龙激活了血统，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月夜她……”

那一声对不起，终究没能说出。

“她已经不是月夜了，从我们抛下她开始..”朱悦木讷地说道，她现在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

“有些事情做了就回不去了。”杜盛杰望着远方出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事情。

“对不起，对不起……”刘慧莹的泪水一下子奔涌了出来，想通了一切的她现在心中一切关于月夜的记忆都在刺激着她的良心。

“刘慧莹，你别这样……”苏林安慰道，声音很是颤抖，他刚刚亲手驱逐了一个自己的队友。

刘慧莹并没有理会苏林，沉默了半响，抬头对苏林说道：“苏林……我觉得我不适合这个团队，对不起。”说完，刘慧莹就头也不回的冲着月夜消失的方向走去。眼睛中的雾气让她连路都有些看不清，但是她却真的不想在这个没有信任的团队中待下去。

“提示，队员刘慧莹离队。”系统的声音宛如刺耳的警报在苏林的耳边炸响，将苏林一下拉进了地狱。

“提示，队员朱悦离队。”

“提示，队员王彤离队。”

“提示，队员杜盛杰离队。”接连不断的退队声，让他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几人。

“你们？”苏林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多人的退队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抱歉，苏林。你是领导者，你可以选择照顾大局。但我们知道谁对谁错......”王彤收起刀，独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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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彤离开队伍，是因为他决定拥抱自己的身份。那毕竟是父母留给他的东西。而原队伍中还有杜盛杰这个好兄弟，他怕自己会像今天的月夜一样被排斥，也不希望杜盛杰会像今天的他一样后悔。所以他决定自己离开。

他坐在一处山崖上，静静地等待着喝下去的血发挥作用。

已经没有了旁人，幻灵也就显现出了人形。璀璨星空下，身材纤细的绝美少女耀眼夺目，紫色的长发在空中漂浮。她匀称秀丽的五官足以使雕塑家们赞叹不已，那充满灵性的紫色眼眸无疑会令诗人沉醉其中。她穿着一件粉紫色的礼服长裙，裙裾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却在小腿处戛然而止，裙子勾勒出少女姣好的曲线。光洁雪白的腿仿佛美玉雕琢的一般，露出的锁骨让人忍不住想去依偎一下。她赤足点于空中，似乎是运用了空间的能力。

“我已经，不算人类了吧。”

幻灵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王彤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在原来的世界，我看过一部叫哪吒之魔童降世的电影。哪吒说过这样一句话：‘是人是妖，我自己说了才算。’那我是什么，是不是也只有我说了才算。”

幻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过了好一会，才说：“半龙人是不会呈现出龙族的外貌特征的，虽然这样一来你不能飞，也没有强悍的身体素质，但是你还是可以作为人类去活着。”

“是么。但是我有预感......继续呆在那个已经神经过敏的团队，我的秘密早晚要暴露。”

“......你其实还在乎那个龙族女孩对吧？”

“那不是龙族女孩，那是我兄弟。”王彤一字一句地强调，“我和我兄弟到此为止了。”

“后悔吗？”

“不后悔。那时没有回头，所有人都没有死，月夜也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归宿，只不过我永远失去了一个兄弟。”

“只要还活着，就有无限可能。生命，很珍贵。”

“只不过，有一点点难受罢了。人生如此，没有什么完美的选择。”王彤说着很豁达很有哲理的话。

但是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这一路上，无论怎样恐惧，怎样茫然，他都没有真正哭出来，甚至张延死时他也把眼泪憋了回去。

而月夜永远离去的这个夜晚，王彤流下了难以抑制的泪水。

幻灵轻轻抱住了他，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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