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话 静养

“奇……只是……普……”

“至尊……怎……”

朦胧之间，少女的耳边似乎缠绕着某些人在讨论着什么。意识无法清晰起来，身体仿佛消失了一般，简直就像是整个人都漂浮在一片无重力的空间里。无法睁开眼睛，也不能发出声音，一切的一切都被迷雾笼罩着，而她就这样沉浸在这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的地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身体各处又开始向少女的意识反馈回真实的感觉，疼痛，除了疼痛还是疼痛。身体在先前的战斗中受到了过度的损耗，不仅是因为受到巨兽的攻击，同时也是因为少女没有节制的压榨自己的身躯与魔力，如此过度的使用，即便是从此以后变成再也无法拿起武器的废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是，能够感觉到疼痛，就说明她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一线希望。意识正在飞速的浮出黑暗，少女慢慢的睁开了双眼，试图掌握此刻的状况。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名金发女性，对方似乎正在用毛巾一点一点的为她湿润嘴唇。“别动，伤口可能会裂开。”

“谢谢。”听到劝告，少女选择了接纳对方的意见，毕竟从身体各处传来的持续钝痛并非错觉，那些是伤口尚未愈合的证据，同时也是她仍然活着的证明。“是你救我的么？”

“不，是尤丽尔大人救你的。”露西亚将毛巾拧干，然后站起来，“你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在你能够独立行动前，我们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谢谢。”酝酿了半天，少女嘴角蠕动许久也只能再度挤出这两个字，现在的她实在没有办法去回报对方的恩情，充其量也只能嘴上说声谢谢了。对于少女的道谢，露西亚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就在露西亚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从山洞外传来询问声，“露露，我听到声音了，那个受伤的女生醒过来了？”

听起来像是美女的声音，少女只能如此判断着，当然声音与长相完全相反这种事情，她也见过不少。山洞的洞口上挂着临时粗制的叶片帘子，一位有着银色长发的少女走了进来，粉红色的双眼和那头近乎透明的银发，不论哪一个都是相当罕见地体征，受伤的少女扫遍脑海也没有找到符合这种体征的贵族或名流之女。

“你已经醒了，看来之前用得药生效了。”尤丽尔的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你现在想吃点什么吗？毕竟你昏迷的这两天，只是用水和果酒给你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营养补充。”

“为什么……”

“嗯？”尤丽尔闻言微微歪了一下脑袋，似乎是在等待对方的下文。

“要对我这么好？”

“碰到受伤的人，如果不伸出援手的话，我可是会良心不安的。”尤丽尔轻轻一笑。

沉默了数秒后，少女吞了吞口水，“可以的话，能够给我一点干粮么？”

“好啊。”尤丽尔笑眯眯的点点头，随即转身走出了山洞。

片刻后，露西亚端着一碗热汤和一份已经稍微泡软的肉干回来了，尤丽尔紧跟着用树叶兜着几个水果一同进入山洞里。“这个果子是至尊他在周围发现的，我们尝了几个，味道还不错。”

少女看着摆在身旁的热汤和肉干，以及那些已经清洗干净的水果，内心隐隐有些触动，究竟有多久，她没有像现在这样接受别人的好意了呢？上一次和别人同桌共餐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她已经想不起来了，从她决心拿起剑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是独自生活了。“谢谢……”嘴角瞥了瞥，少女在露西亚的搀扶下，慢慢坐起来。默默地拿起肉干，低着头不声不响的吃了起来，她不敢抬头望向眼前的两人，因为她害怕泪水会忍不住从眼眶里滑出来。“好吃。”

“好吃是当然的，毕竟那家店可是因为卖肉干而出名的，不仅将美味封存在风干的肉块中，而且还能在热水软化后重新将鲜肉的那份柔嫩感觉再度还原一部分，实在是肉干中的极品。”洞口的帘子再度被撩开，夕无明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嘴里还咬着一条肉干。身为权帝的他自然是不需要的进食的，在这个环境中游离魔力浓度远大于地球的异界，他的体能随时处于巅峰状态。只不过，不用进食不代表不想进食，看到好吃的东西，想要稍微满足一下口腹之欲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至尊。”看到夕无明，尤丽尔微微低头。

对此，夕无明只是略一颔首，他并不在意这些礼节上的东西，但是尤丽尔在这方面却是意外的死板，饶是他费尽口舌，也只是让尤丽尔不再用那种酸死人的文绉绉的口吻说话了，但是至尊这个称呼似乎是她的底线，无论夕无明如何劝说也不愿意改掉。没有办法，夕无明也只能任由尤丽尔这个外表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人用尊称来称呼他了。

一边咬着肉干，一边打量了一下坐在毯子上的少女，夕无明点了点头，“嗯，魔力的流动线路没有异常，不过貌似之前战斗的时候用得太过火了，搞得魔力都快枯竭了一样。”再度咬了一口肉干后，夕无明重新开口道，“看样子没个三四天，你是爬不起来了。”

“抱歉。”

“你道歉干啥啊，我的意思是让你好好休息三四天，谁也不会丢下伤患在这种鬼地方自生自灭吧。”夕无明眉头一挑，显然是觉得自己之前的发言似乎有些歧异，于是连忙解释了一下。眼见少女正在认真进食，夕无明倒也识趣的离开了山洞，说起来他一直都是那种比较内向孤僻的人，虽然与人交流没有问题，但是他并不太擅长与人深交。

坐在石头上，夕无明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在遗迹里发现的盾牌，依然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坚硬的连他都无法徒手破坏以外，似乎再也没有其他的用处了。“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抬头看了一眼逐渐昏暗下来的暗红色天空，夕无明略微有些失神。他不止一次的思考过自己的真实身份，是被夕吹雪捡回来的失忆男生？是新一任寒星帝？是重生的凌夜？亦或是那个从古老世代存活至今的人造神明？他到底是谁？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夕无明感觉一阵恍惚。朦胧之中，他好像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无数的朝拜者，下一刻他又似乎身披黑袍独立于云端之上，但是转眼之间，他又好似坐在教室里听着那些让他难以理解的公式。

但是，现在他所在的地方是异界，他只是他。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知晓他的过去；在这里，他可以成为他想要成为的模样；在这个世界，他可以拥有属于他自己的起点。

天空中，三轮明月隐隐现出轮廓，天际渐渐沉入黑暗里。权帝独有的感知能力让夕无明得以用常人所无法企及的方式来探知这个世界，昆虫的鸣叫，树叶与微风相互交错所产生的轻微杂音，栖息在地下的小生命们所发出的微弱呼吸声，一切都尽入夕无明的脑海里。

“就这样生活下去，大概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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