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夜临帝

“哦，这么快就醒了啊。”夕无明笑眯眯的看向枕在自己肩膀上的少女。

“哎？”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上官凛突然间明白了什么，“难道刚才那些都是在做梦么！？”

“嗯？”

“呃，那个……”上官凛无语的看了看周围，公园里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夕阳垂死挣扎般的挂在天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坠落下去。

“话说你睡觉的时候嘴巴一直啪叽啪叽的，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了么？”夕无明看着少女那略微有些湿润的嘴角好奇的问道，正是因为上官凛睡觉时候嘴里总是发出奇怪的声音，害得他没少被周围的情侣们注视。

“咳，算……算是吧。”擦了擦嘴角，上官凛顿时觉得心情沉重了几分，话说到底从哪里开始睡着的？难道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做梦么！？

“我刚带你到这里坐下来，你就睡着了，因为你看起来似乎特别疲惫，所以我就没有叫醒你。”夕无明离开椅子，尽情的舒展了一下身体，“怎么你看起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没……没有不高兴。”上官凛有些赌气般的侧过脸，那个梦境实在是太过真实，甚至她现在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和少年接吻时的触感，“我已经饥渴到这种地步了么，看来我也太过松懈了。”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夕无明不解的看着长椅上的少女，他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一觉醒来反而开始生闷气了，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及时把她叫醒么？“那个，难道说你晚上有什么安排么？”

“没有啊。”少女同样被夕无明这突兀的问题搞得有些发懵。

“不，我看你这么不高兴……怎么了？”话未说完，夕无明突然发现上官凛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紧接着熟悉的魔力反应在身后突兀的出现；那种充满了不祥气息的魔力让他直接套上了权令武装，白色长袍瞬间取代了原本的便服。

“凌水月？”上官凛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黑衣少女，一模一样的容貌，只是少女的那双金瞳看起来分外刺眼。“好久不见啊，焚界帝。”穿着黑色婚纱的少女面带微笑的看着愣在原地的上官凛，只不过其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好友重逢的样子。

夕无明稍稍向四周瞥了一眼，由于他们处的位置比较偏僻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状，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接下来会不会发生战斗，权帝级别的战斗所造成的破坏对这附近的普通人来说可谓是灭顶之灾。“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夕无明此刻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黑衣少女身上。

“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而已，不要摆出这么可怕的脸孔嘛。”少女如同闲聊家常一般的轻笑道，胆敢背对权帝的人，想必找遍整个世界也不一定会有。“对了，有一件事稍微提醒一下你们这些权帝，审判的降临是规则的一部分，谁也不能阻止，即便是神也不行。”

“你在说什么？”黑衣少女的话实在是太过模棱两可，但是这种模糊不清的信息却反而更加让夕无明感到不安，审判这个词怎么想都更接近于某种灾难性的东西。

对于少年的质问，少女并未回答，只是侧过身子似笑非笑般的凝视着身后的权帝，夕阳的映射下，少女的身姿显得如此不真实。属于凌夜的那部分记忆隐隐开始翻腾起来，少女的音容笑貌宛若最深刻的诅咒一般不断地侵蚀着夕无明的身心，那无法忘却的身影，以及铭刻于心脏之上的名字都是痛苦的根源。

“呜……”胸口仿佛要被撕裂一般，彻骨的剧痛甚至让意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即便不想承认，但是夕无明与凌夜本是一人的事实永远不可能就此磨灭，属于凌夜的那份自我诅咒此时此刻正被夕无明承担着。后悔、憎恨、愤怒、绝望这一切情感都是从夜临帝亲手杀死至亲至爱之人那一刻开始填满了少年的内心。

“小夜，我说了，你永远都是我，谁也……无法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散发着黑色雾气的虚幻锁链从突兀的从空气里激射出来，因为黑衣少女的出现而惊讶过度的上官凛轻而易举的就被捆在了原地。

同样不详的魔力开始从夕无明的身体里扩散开来，黑色的雾气从少年的身体里向外倾泻，白色的长袍上隐隐出现少量的黑斑，权令武装作为权帝的一部分，本来是绝对不会轻易被使用者所破坏的。“小夜……”少女温柔的触摸着夕无明的脸颊，金色的兽瞳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老姐……”少年的脸庞因为痛苦而变得有些扭曲，但是其声音里却平静的让人感到恐惧，和夕无明一样的声音，但是却有着不同的韵味，上官凛惊讶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少年。

现在身处于这里的不再是寒星帝·夕无明，而是曾经拯救了世界的夜临帝·凌夜。“那个时候……死掉是我该多好。”平静如水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忏悔与自我厌恶，金色的符文不断地在少年的身躯上蔓延开来，冰之权被夜临帝这位‘神子’的威能压制到了几乎彻底沉寂的地步。“不会让你死掉的，因为你要永远陪在我的身边赎罪啊。”少女微笑着说出诅咒一样的话语，曾是彼此的至爱，此刻却成为了对方的罪人。

“赎罪还是算了吧。”黑色的雾气逐渐消退，寒星帝重新取代了夜临帝，“死人就要有死人的样子，既然决定要消失，那么就不要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啊混蛋夜临帝。”少年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狠狠道，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却近乎让他这位权帝透支了全部体力。

凌夜的记忆成为了重塑凌夜人格的关键，夕无明本以为凌夜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天真猜想。他是夕无明，但他同样也是凌夜，哪一个都是真正的他，哪一个却也都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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