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时代（五）

这哪里是他不久前看到的那个古川市？这分明是人间的地狱！在灰烬的视线内，大量的建筑崩倒在地，柏油马路裂成了两半，原本埋藏在地下的水管断裂成两半，喷涌出一人高的水柱，整个城市像是经历了一场高烈度的地震一般。残损的尸体遍布在街道上，干涸了的血液呈现出恐怖的暗红色，皮包骨头的狗啃食着尸体，黑色的鸟在空中一边扯着嗓子叫唤着，一边在空中盘旋，想要分上一杯残羹。瘦的神销形毁的苍白游魂（Hollow）在街道上游荡，手中提着染着血液的生锈刀剑。

“这是怎么回事？”灰烬看向沙力万，脸上写着“信积拉奶”（难以置信），“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你沉睡的这三天里，古川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沙力万来到他的身旁，望着远方，“我们原本所属的时空正在和我们所处的这个属于人类的世界整合，而古川市，恰好就是整合的初始地点。若是仍由整合进行下去的话，这个世界将会彻底毁灭。”

“但是别担心。”沙力万扭头看向灰烬，笑了起来，“过去你是一位‘猎王者’，如今你依然肩负着使命。只是，这一次和你一起并肩作战的，还有我。”

“……我不懂。”

“就像过去做的那样。”沙力万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就是……‘猎王’！”

“‘猎王’……”灰烬喃喃着，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自机缘巧合地击败“灰烬审判者古达”，抵达传火祭祀场后，坐在王座上的“薪王”鲁道斯（鲁道斯，《黑暗之魂3》中唯一一位自愿坐在王座上燃烧自己的薪王，不过也有个说法是他被防火女打断了腿所以不能像其他薪王一样跑路……当然，笑笑就好，别当真。）就告诉了他身为灰烬的使命。身为灰烬，他成不了“薪”（按照魂3开头CG的台词而言确实如此），而薪王们不愿回到王位上传火，那么把“柴薪”拿回来就行。

于是，他举起了手中的剑，斩下了“噬神者埃尔德里奇”、“洛斯里克的圣王”、“深渊的监视者”和“巨人尤姆”的头颅，把他们的脑袋放在了传火祭祀场的四个王位上，并对那守护初火的古老神明挥下了手中的剑。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行为和使命，他被鲁道斯称为“出色的猎王者”。

“为什么是我？”灰烬问。

灰烬知道沙力万是个枭雄般的人物。在灰烬看来，沙力万是个为了握住权力甘愿弄脏自己双手的家伙，他的眼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绝非能够轻信的人。和沙力万相处的任何人，都理应做好被沙力万背叛的准备。

沙力万转身，走至桌旁，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然后操作了几下，打开了一个视频页面。他点开视频，转动电脑，把屏幕对准灰烬。

“目前古川市的异变仍在继续，对于本次突然出现的怪物，专家组暂时没有给出任何确定的结论，专家们众说纷坛。”视频上的新闻主持人正对着摄像机，脸绷的很紧，明显是在强装镇定，“请古川市的居民们近期尽量不要外出，锁死门窗，以防受到怪物的袭击，并镇定地等待救援……”

灰烬看着视频上的主持人，听着她巴拉巴拉地讲着，最后上前一步，把电脑合上了。

“她说的事情，不全是真的，对吧？”

“对。不会有救援的。”沙力万说，“在你昏睡的这三天里，整合的领域迅速扩张，距离古川市比较近的几个城市都已经出现了开始整合的迹象，他们无暇顾及这里，对于他们而言，能够活命，就是最好的情况了，更别提来援救古川市的居民了。”

“虽然这个世界的人类们科技相当发达，而且他们能够使用热兵器（也称为火器，如现代常用的枪械，与冷兵器相对）来击杀游魂和其他怪物，但由于营火的力量，每过一段时间，这些游魂就会‘复活’，并继续对他们展开攻势。仍由情况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坚持不住的。能够打破死局的，只有你。”

灰烬沉默了一会儿，扭过头，透过窗户向外望去。

“还是那句话。”良久，灰烬才开口，“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有你拥有着‘猎王’的经验，只有你拥有控制营火的能力。”沙力万说，“在找到防火女前，只有你一个人拥有着点燃营火并将营火的力量转化为你所用的力量的能力，也就是说，只有你能够‘破局’。这个死局，唯有你能够打破。”

灰烬垂下眼帘，没有说话。沙力万说的不错，灰烬是“猎王者”，而且拥有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营火的能力。只有他能够打破“死局”，可他已经不想再背负着这种和诅咒没什么两样的使命了。他也正是为了终结一切，结束那个辉煌却悲剧又黑暗的火之时代，才选择了熄灭初火。他本以为一切会就此结束，却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

“你是想保护他们的不是吗？”沙力万说，“否则你也不会拼了命的去保护那个女孩，还不顾重伤使用了‘原力’。要是我来晚一点的话，不管黑骑士有没有死，你肯定是死定了的。”

灰烬沉默着。沙力万又说对了。正因为经历过生死，经历过离别，灰烬才会如此地看重情感，才会如此地看重生命，才会不愿意他人亲身体验所谓的“生离死别”，尽管这一切不可避免。

空气像是凝固了，客厅里的气氛格外凝重。灰烬微微低着头，不说话，沙力万则凝视着他，也不说话。半晌后，灰烬抬起头，准备说些什么，房间里却忽然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沙力万皱了皱眉，看向房门口，刚迈开步子，灰烬却已经先他一步推开了门，大步走入了房间。

“姐姐……姐姐……”小顾闭着眼，一边啜泣着，一边伸手在空中虚抓，似乎是想要握住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孩的手。

可那个女孩已经死了，她再也没法抬起自己冰冷的手，去握住妹妹的小手，或者揉一揉她的脑袋，给予她些许的温暖。

“小孩子还真是麻烦……”沙力万扭过头，挠着脑袋抱怨了一句，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灰烬正单膝跪在床边，用自己满是剑茧的手握住小顾的小手，轻轻地揉着小顾的脑袋。沙力万没有出声，他默默地看着两人，听着她的啜泣声逐渐变小，最后完全消失了之后，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顾再度安睡了下去。灰烬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来，对沙力万说：“我会去‘猎王’，但你要保护好她。”

他的语气与之前截然不同，像是将军对自己手下的骑士下达命令。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沙力万笑了。

“那么，我具体该怎么做？”

“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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