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的归附（5）

亚沙环顾四周，似乎是一个魔法结界，萦绕着翠绿色与漆黑的光泽，好像宝石在黑水中流动。

醒来后一直抱着双膝，蜷缩为一只猫咪的样子。没有感觉到痛楚，没有感觉到束缚，这里应不该是阶下囚的待遇。亚沙抬头凝视着天，隐隐约约看到了神但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那无光的眼瞳，明显反映出所有精神值消失甚至是灵魂都被吓走。

想起之前那惨绝人寰的场面，鲜血、尸块、精灵、骑士......【你们得救了，但得救的条件是作为情报告知我们伟大的蕾吉儿大人】顺着脊背向上灌到头顶的恶寒，彰显在那漆黑颜色的铠甲下面。

所谓的冒险者，本来就是克服了所有恐惧的勇者般的存在，随行的魔法咏唱者也不虚其中。

暗夜下的森林她不畏惧，深不见底的怪物巢穴她也没有害怕过。

真正的战场，她可能还没有见过，但人类被野蛮怪物杀死的惨状，她亲眼见过，那也不过是恶心反胃，平复了一下慌乱然后对其进行祷告。

但是......

那位自称‘丽毓菲丝·德克士多德’的骑士，将属于这个世界最深处的恐惧，带给了她，让她看到，甚至落入了她的手中。

那是恶魔......不、或许称作魔神也不为过。

可能连神都没有办法。

自己作为俘虏在魔神的手中能有什么用——饲养？母胎？或者是食物？

【哈...哈、哈......】

嗤笑、嗤笑、绝望地嗤笑。

眼睛像是死鱼眼瞳一样，整个身体发着冷颤，而笑声，从小慢慢变大，再慢慢变小。

作为方斯汀王国的王女，所经历的是兄弟与妹妹们没有经历过的苦痛，被丢弃到下城区生活，被排挤到废物班学习，被愚弄到卖弄身体的地方，被戏耍到尸骨埋葬的区域。这些都是所谓哥哥弟弟想出来的玩笑，那样并不觉得生活怎么没有希望，可能过于乐观也不是一件好事。

就如同刚才——如果是特别阴冷的、被厚厚的雾霭所笼罩的城市，可能在刚开始，精神就会受到波动而产生连锁效应，从而就不会那么突兀。但真正的是在阳光下面、在光明下面，极为快速、令人无法反应的杀戮，鲜明的对比，更让人产生巨大的落差感，造就绝望。

这时候，亚沙才发现自己很迟钝，那结界的某处开了一道门都没有发现。

可是......

“亚沙黛尔·方斯汀王女殿下，请你准备好你所学过的礼节，迎接我们伟大的至高蕾吉儿大人。”

丽毓菲丝再次穿上了漆黑的铠甲，头盔下的眼瞳有没有盯着亚沙都不太清楚，但就是这样，她站在那里，即便是不动身子，亚沙都能感觉到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脖颈，喘不过气来。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这已经不重要了，魔神还有什么领域不能够达到的？

而魔神的至高——是魔神的魔神吗？

那无法想像。

亚沙双手勉强地撑着地，依靠自己还剩的意识不是力气，将无法挪动的脚扳倒，然后上身挣扎地挺立，跪在那里等待着宣判。

人影......漆黑骑士单膝跪下，亚沙急忙匍匐在地上。

可能已经没了知觉，额头重重地砸在地上都毫无感觉。

“起身吧。”

好听的声音，不同于漆黑骑士的不屑，带着亲近，比金丝雀的叫声还要美丽。

“为什么不起？”

“我、我......”

“下贱的人类！”

“够了。”

“是，请蕾吉儿大人原谅属下的过错。”

咦——亚沙没有力气抬头去看那位大人。

没有想象中的责备，反而是有些关心之类的，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丽毓菲丝，先下去吧，这里留我和蕾吉儿大人就够了。”

“——明白了。”

一道与之前毫无差别的温柔声音，缓和了有些紧张的气氛。

“蕾吉儿大人，是否允我使用【The life】（生命）？”

垂着脑袋的亚沙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这样词汇术语她从没听说过。

“同时使用【Spiritual protection】（精神加护），我不喜欢看到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女孩儿模样，虽然那的确具有诱惑力，但作为询问对象不是特别理想。”

“明白了。”

完全不能理解这两个专有的意思什么。

可能这才是神，无论是言语还是举止都处在不可到达的领域。

【Spiritual protection】——一种奇异的感觉，脑子里充斥着狂热的因子，好像是极具攻击性的士兵，将那些导致绝望的梦全部灭杀清除。

【The life】——一种奇妙的感觉，全身被柔和的泉水包裹，血液因为水流而加速，无尽的营养与力量透过血管，加入整个身体的流动。

让娜看着那被包覆在水圈里的人，眼底闪过片刻的惊讶。

这两类魔法在Heart of Death中完全没有现在这样的特别景致，不过已经习以为常，到不怎么觉得惊奇了。

“可以抬起你的头了么？”

极其严肃甚至带着点儿不悦的语气。

如果是平常的声音，萝丝可能会认为不具有任何威严，为了做个合格的至高者，让娜不得不改正了些自己所认为不好的层面。

“唔、唔......”

亚沙发出零零碎碎的呜咽，有些奇怪。

“萝丝，这是怎么了？”

“精神加护与生命两种魔法皆是第五位阶的光属性精神系魔法，可能是王女的等级受限，无法承受完全的魔法效果。因为这两类魔法是无法掌控的，所以请蕾吉儿大人原谅，让您看到了属下犯错的一面。”

萝丝弯着身子，深V性质的礼服裙将雪白的肌肤暴露在面前。

真是美好的光景啊。

但看着萝丝自咎的样子，让娜微蹙着眉目，心里衍生出诸多的解释想法，却不知道该用哪一种好。

“......那、那等一会儿补偿就好了。”

“补、补偿吗？遵命......我最最挚爱的蕾吉儿大人，即使您鞭挞我我也会抱着最愉悦的心情让您开心的！”

“诶......”

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

让娜一边这样考虑着一边看着萝丝害羞地扭动着身子，一股恶寒在背脊处隐隐发作。

对不起夏娅，我糟蹋了你的作品。

“对、对不起，蕾吉儿大......”

“不，称呼我让娜·阿卡丽·艾尔。萝丝，以后也是这样，不再蕾吉儿，而是让娜·阿卡丽·艾尔。”

让娜制止亚沙的说话，在此作出命令的下达。

蕾吉儿说到底只是一个游戏名字，怎么叫唤也不如自己名字来得亲切，至少习惯了，不会那么反感。

“是的，让娜大人。”

“让、让娜大人，不知道我有什么......价值可以被您利用？”

亚沙缓缓站起，惊恐地低着脑袋，是不是瞟上一眼然后赶紧回过去，虽然受到精神加护，但本质的畏惧根本抵消不了。

受到如此发自内心而夸张的询问，让娜有些惊讶。

这种意思当真是第一次，但一旦回想了丽毓菲丝在她面前轻而易举造成的炼狱，这一切就想得通了。她是在害怕，是在恐惧，是在想用自己的价值换取活下来的资本。不得不说，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话题，不过她还是喜欢委婉一点儿。

“你的名字。”

“亚、亚沙黛尔·方斯汀，方斯汀王国的第一王女，但上面还有着两名哥哥，下面有着四名弟弟以及一位妹妹。请让娜大人......不，神，不要伤害我的妹妹，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交换。”

亚沙激动的抬起头，直面着那张诡异的脸。

明明身体是女性的，声音也是女性的，但脸却是男性的，甚至戴上了犄角。身旁的也是一样，从未见过的衣服，可能在她开来过于暴露，但却将女性独有的身体魅力展现了出来，礼仪端庄，比起她以前见过的王族小姐贵族佳人都要优雅，只是那张脸，实在恭维不了。

“听起来王女殿下似乎和你的兄弟关系不是很好啊。”

亚沙贝齿咬着下唇，再次垂下头，凌乱的发丝掩盖了部分面容。

这‘伪装者’的技能还真是好用，不过可惜的是没有真正伪装者职业在场，不然权利篡夺后必然可以将自己弄成彻彻底底的大恶魔样子。不够这样男性女性无法弄清的样子，作为迷糊目的达到的效果却是不错。

久久没有说话，可能是勾起了她不愉快的回忆。让娜识趣地挑起另一个话题：

“我可以不伤害，但亚沙你必须提供足够的情报给我作为抵押。”

亚沙抬起眸子，那是一双湛蓝色的眼睛，这样的眼瞳，好像天空一样会让人心情莫名舒畅。

“请......问让娜大人，您想要知道什么？”

“整个世界。”

亚沙带着疑惑看着斜靠座椅上的人，那样美丽的身子带着一只那样妖艳的尾巴，纵使面目不符，但可人的人却说出了这么令人担扰的话。

“开个玩笑。”

让娜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如果是女性面庞，那定是极度诱惑，但男性面庞，难免有点儿其他意味。

“我想知道这个世界有什么。我、我们是自某个深渊中出来的还未见过这个世界，之前的深渊已经毁灭，我们已经无法再回去，所以想得到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情报，以作为可以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基础。当然，你的那些同伴不是有意，只是因为精灵一族与我们有着潜移默化的关系，所以丽毓菲丝·德克士多德、那位漆黑的骑士、我的部下才会屠戮了你的同伴，在这里先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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