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祖母

空气中飘来一股轻淡的蔷薇花香，阳光在地板洒下一抹稀疏的色彩。

跃入瑟雷斯眼帘的是一张小圆木桌。那上面铺着精致的蕾丝桌布，还有一个棕色木制镜框，以及一堆用小盒子装起来的水晶碎片。

被破坏的房间已经恢复如初——除了那一套被打碎的酒具。

尽管房间里没有人，但瑟雷斯还是以尽可能轻的步调来行走。

他来到桌前坐了下来，然后看向镜框。里面放着一张初代圣皇的素描肖像画。

瑟雷斯叹了口气，接着把手放在那堆水晶碎片上。

随着浮现而出的猩红光芒，碎片重组成一套完整的水晶酒具。

瑟雷斯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迅速起身走到了窗边。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从攀附在墙上的紫藤枝干上摘了五片叶子。

其实，依照彼欧西斯的气候，是无法种植紫藤的。

但是，瑟雷斯的二祖母实在是非常喜欢这种来自“索兰度帝国”的藤曼植物。所以，为了满足心爱的妻子的要求，初代圣皇就直接用“虚无之力”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把窗户关好之后，瑟雷斯将五片叶子攥在掌心，随着再度涌现的猩红光芒，五朵盛放的粉红蔷薇花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

瑟雷斯记得很清楚，露可莉是蔷薇花为数不多的喜欢粉色蔷薇的人。他之所以用『万物拟化』的能力来直接转化蔷薇花，也是考虑到，『万物拟化』可以帮助露可莉更真切的缅怀先皇。

瑟雷斯把粉红蔷薇插在镜子旁的花瓶中，然后悄声退了出去。

他要先去洗个澡。因为他身上的血腥气太重了，黎安娜很讨厌这种气味。

……

“女仆长，蔷薇花到底有多大……”柯琳娜发出无力的叹息。

从早上开始，直到正午，柯琳娜就没停下过脚步。

“你需要更多的训练，柯琳娜。”

同样是走了一上午，但尤耶的步调却依旧轻盈，平稳。

“而且，绝大多数女仆都没有参观蔷薇花的机会，”尤耶继续说，“尤其还是在我的带领下。”

“我是否应该心存感激？”柯琳娜试探的说。

“那样最好不过。”尤耶简短地回答。“今天就暂时到这里，我们明天继续。”

“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去吃午餐了？”柯琳娜摸着饿扁的肚子，满脸期待地说。

今天这一上午，柯琳娜请教了无数的问题，尤耶也尽可能的为她做了解答。思维的长时间活跃，再加之不停地走动，以及早餐的“缺席”，使得她饥肠辘辘，精疲力竭。

虽说她个人非常喜欢探究问题的答案，但她也同样明白一个道理：吃饱饭，才是最大的哲学！

“午餐？”尤耶露出疑惑的神情，“柯琳娜小姐，请你正视自己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柯琳娜眨了眨眼睛，茫然地说。

“但凡得幸跟在主人身边的女仆，饮食和起居规律要全部与主人一致。”

“您的意思是……主人不吃不睡，我也必须跟着不吃不睡？！”柯琳娜抱住脑袋，神色惊恐。

“对。”尤耶点头。

事实上，蔷薇花根本没有这项规定，而这也同样不属于欺负新人的传统。

但是，对作为女仆长的尤耶来说，借机刁难柯琳娜反而是她应尽的义务。

因为她需要不断地给柯琳娜施压，不断地试探柯琳娜的底线，以此来评估柯琳娜所具有的风险系数。

如果系数偏高，尤耶会提前予以清除；介于中间值，则继续观察；偏低，则放松观察。

虽然没人能伤害瑟雷斯，但尤耶仍然需要提前排除任何可能的风险。

当然，这种施压式评估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

特莉塔·菲雅便是其一。

“不吃就不吃吧，”柯琳娜轻叹一声，“这和我以前经历的那些礼仪考验相比，还不算过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柯琳娜的肚子已经开始不争气的咕噜作响了。

柯琳娜的忍耐让尤耶的脸色稍微缓和一点，“我记得，高阶血族即使是数个月不进食，也不会感到饥饿。”

“那个啊……”柯琳娜又叹了口气，“所有血族其实都可以数月，甚至是数年不进食。但这需要吸食鲜血。如果不吸血，而是吃和人类一样的食物的话，那我们就需要天天进食了。”

“你喜欢吸血，还是吃普通食物？”尤耶又提出一道“送命”题。

“有些氏族还是以吸血为主，但我们乔凡尼早在两千年前就改变饮食规律了。”柯琳娜说，“因为祖辈们发现，鲜血虽然供给的能量很多，但它们——”

“我知道了。”尤耶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她可没兴趣听柯琳娜卖弄学识……

“女仆长，我们怎么又回来了？”柯琳娜忽然发现，她们又回到了刚开始的那条拱廊。

“我们去看看小姐。”尤耶说。

到达四楼之后，尤耶带着柯琳娜，沿走廊前进。走廊很长，左侧是房门，右侧是一面面彩绘玻璃窗。

看着满目的房门，柯琳娜下意识地问道：“这些是客房吗？”

“不。客人不得在此留宿。它们全是四奶奶的卧房。这是为了让四奶奶能够随时换房，免得她觉得受困于同一间卧房太久。毕竟，永生之人对相同事物的忍耐程度总是要比常人更低一些。”

她们在一扇跟其他房门没什么两样的门前停下。

尤耶向前敲门，并轻声说：“四奶奶，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我的孩子。”

得到许可，尤耶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房间内的装饰很简约，一张圆木桌、两张木椅、一张床、一只壁炉，壁炉上方的墙壁挂着一幅巨大的肖像画——毫无疑问的是初代圣皇的画像。

柯琳娜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名坐在桌前的女人的脸上。

女人眉眼如画，温婉迷人，美艳不可方物。尤其是那双眸子，就好似星河汇聚一般璀璨夺目！即使是一直对容貌颇为自信的柯琳娜，也在这个时候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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