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你有情我有意”,又有共同话题,一番话谈下来,宾主尽欢。
于是,冯治安很爽快的答应了学兵团入驻宛平军营的要求。临了,欧阳云在对方的咨询下,由那批作为见面礼的军火的来龙去脉说起,将伏击石友三部的事情说了出来。
冯治安正奇怪石友三部怎么没了消息呢,得知原来被学兵团打散了,心说这个年轻人胆子不小,三百多人敢去碰人家三千人的队伍,看他的眼神又多了些别样的内容。再听说有一个中队多的小鬼子掺杂其中,他不由怒形于色,担心的问:“日军可不比石友三的杂牌军,学兵团伤亡大不大?”
欧阳云把伤亡数据报了,然后咬牙切齿的说:“我们本来只想把石部打散就算了,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让日本人掺和此事,不是日本人,学兵团也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学兵们的血不会白流,这事总要石友三他们给个交代。”
冯治安听得惊讶不已,很不理解年轻人的逻辑,心说才阵亡七个,伤四个,全歼了两百多鬼子,这伤亡哪里大了,听他的语气,似乎要拿石友三开刀,这石友三毕竟是原西北军将领,和29军颇有渊源,29军中不少将领都是他的部下和朋友,如果真被杀了,那对学兵团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年轻人做事冲动,想问题不够透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对方,善意的说:“欧阳,石友三是原西北军的,我觉得还是把他交给军座来处理比较好。”
亡七人、伤四人,在冯治安这等见过大场面的老将面前确实不算什么,但欧阳云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土地山伏击战,学兵团在武器、天时地利人和等占尽一切优势的情况下,没有一点伤亡才是正常的。如果不是因为石友三勾结了日本人,他们也确实可以坐到这一点,这也是他分外痛恨石友三之流的原因。他说:“将军,我们原来的打算,确实是想将石友三等人交给军座处理的,但是,谁叫他堂而皇之的勾结日本人呢?他这是自己找死——如果我们不严厉处理这起事件,那些还处于观望中的势力会不会认为我们29军怕了日本人?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变相的鼓励其投敌当汉奸吗?”
冯治安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出于好心,他还是郑重的对欧阳云说:“我个人赞同你这样做,但希望你多考虑考虑其他同仁的想法,你在处置石友三之前,最好和军座沟通一下,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欧阳云微笑着谢了,嘴上应承下来,心中却想:看来必须尽快把石友三等人给毙了,以防夜长梦多。
5月13日,星期一,北平。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清风徐吹,衬得许多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中午时分,清华大学的学生们捧着书本鱼贯走出教室,许多人无意识的看了看四周,正想吆喝好友、室友待会一起吃饭,看见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忽然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氛。
军人们很年轻,一身笔挺的新军服、一杆刺刀闪着寒芒的步枪、睿智而坚毅的眼神,这些无不说明,他们来自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发生什么事了?”
“国军不是都撤出北平了吗?”
“咦,那不是某某班的楚天歌吗?”
“可不就是楚天歌吗?”有认识的立刻叫起来,然后细细打量这个不见了两个多星期的校友,只见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尉官军服,武装带上别着崭新的枪套,正在向身边的同学解释着什么。学生们纷纷带着疑惑围过去,渐渐明白发生了何事。
原来,楚天歌忽悠不见并不是家有急事,也不是身体有恙,而是参加了29军的学兵团。
有对29军这支“抗日先锋”部队较有研究的同学不禁问了:“学兵团?29军里有这个建制吗?”
刚刚从楚天歌口中得知一点皮毛的同学眉头一耸,斜了对方一眼,得意的卖弄起来:“不知道了吧,新近成立的,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华北自治’听说了吧?就是他们挫败的,连石友三都被他们抓住了,这不,要在我们学校的操场上进行公审呢。”
“哦?!”学生们的热情被调动起来,有不知情的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华北自治’是石友三等人搞的啊!这些汉奸真该杀!走,看看去!”
“看看去!”
学生们三三两两的集合起来,汇成人流往操场涌去。
操场上,水泥筑成的主席台上挂起了一条无大不大的横幅,上书:汉奸“石友三”等人公审大会,横幅下摆着几张桌椅,李铁书、陈师昌和一个白须老者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着话筒,横幅两边的竹竿上各架着一只大喇叭。十二个穿着崭新军服的学兵在他们身后一字排开,每两人中间,各站着一个双手被缚的囚犯。
主席台下面,当先坐着一排或长袍或中衫马褂的老者,大多须发皆白,看起来不是社会名流就是一方绅士。坐者后面,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大多数人是学生,却也不乏走夫贩卒之辈。
操场边上,站了一圈学兵,总数在五十人左右,个个荷枪实弹、目不斜视,显然是维持会场次序的。
陈师昌见学生们进入操场的速度有点慢,想起欧阳云强调的速战速决,站起来抓起话筒说:“同学们快点,公审石友三等汉奸的大会三分钟之后就开始啦!”
李铁书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石友三,再看看坐在身旁和下面的一众绅士名流,见大多数人都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想笑——他觉得欧阳云有些胡闹了——
清华大学校方根本不愿意出借这个场地、这些绅士名流也没一个是心甘情愿来的,不过,面对学兵们黑洞洞的枪口及**裸的威胁:谁不合作就是同情石贼,就是同情汉奸,有卖国嫌疑!这些名流们没一个能硬得起来。
李铁书开始以为过了,担心学兵团从此会落个滥用强权的名声,把这个担心说给欧阳云听,后者笑笑,不以为然的说:“强权怎么了?我就是要通过强权告诉那些墙头草们,学兵团对付汉奸绝不会心慈手软,迎接他们的永远只有铁拳!”
李铁书说不过他,只得听从命令,作为学兵团的“二把手”前来镇场子。
“二把手”这个名词自然是欧阳云嘴里冒出来的,李铁书不想来,他矜持的认为自己的年龄不适合陪着学兵们胡闹,结果,被欧阳云一个“二把手”就给弹压了:“不行,你必须去,石友三是西北军老人,如果我们不尽快将他正法,等宋军长一帮西北军老人过来,那就没机会了。师昌、天歌他们都太年轻,这么大的场合没你镇着我不放心,这是学兵团的统一行动,你作为学兵团的二把手怎么能够脱身事外?宋军长那里我来处理,恩,等中午你们那边开始的时候,我就给他打个电话,就说石友三已经被处置了,这叫做先斩后奏,哈哈!”
公审大会如期举行,欧阳云他们精心挑选出来作为典型的六个汉奸、流氓都是名声在外,随着楚天歌一一点名,操场上的人们开始发出阵阵惊呼:原来是某某啊,他也有今日?……
石友三作为“北平自治”的召集人,自然首当其冲的被点名。别看陈师昌年纪轻轻,又第一次从事法官工作,威势倒是十足,他首先请身边的老者宣布公审大会开始,然后将擒获石友三等人的先后经过略略叙述了,接着便厉声喝道:“带石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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