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 冰冻魔法

理智不管用，魔鬼来帮忙。

——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

……

“呃啊……有东西……有东西从我的肉里渗出来了……痛啊……”

“我保证不说出去，放了我们吧！！”

我正尝试把魔药用水稀释，让人体以不同方式吸收它们。

不同的剂量、不同的注入点、注入的持续性、产生的症状……我仿佛再次回到了过去在实验室的日子，枯燥但非凡，因为总有惊喜在等着我。我越是继续下去，我的触觉和听觉便越麻木，我的良知、道德感和同理心正在以我本人能感受到的速度衰落下去，这绝不是过去的我会有的状态，因为我正在丧失人性，我已经听不到实验台上实验品的哀嚎了。

这应该不是我的问题，没有人可以在一夜之间变成冷血无情的心理变态，我的理智给出的解释是我的意识正在受这具身体的影响。因为这具身体本质上是个梦魔，魔族的一个分支，我的体内可能缺乏一些必要的化学物质分泌，比如近日我可以明显感觉到睾酮的缺失让我的性情淡漠不少，头脑始终不能如为人时那般温热起来，就像刚手冲完气定神闲那种状态在我身上永久地持续。

我正在失去人性，喜爱、厌恶、焦虑、羞愧、共情，这些情感似乎已经在生理层面无法产生，反倒是看见睡着的人总有股莫名的兴奋感，我推测可能梦魔并没有人类通常有的情感，却又有某些人类不具备的本能，换言之，我的内心正在异化，我看着自己一点点异变，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我甚至压根不排斥它。

我麻利地割开了实验品的腹腔观察内脏的变化情况，就在几天前我还会为产生杀人的想法而恐慌，现在我已经波澜不惊了。

……

“找我有事？”

我被金发小哥带到他们面前，他们三个蹲在一个小水池旁，周围的鹅卵石在他们屁股下面咯嗒、咯嗒地响，我的头脑不知何时已经习惯了飞速冷静地思考，仅一瞬间我就想到了一个对付他们四人的对策，刚好我还可以试验一下我最近刚学会的新魔法。

“小妹妹，有没有兴趣陪叔叔去……”

“走开，先问正事。”

一瘦高个别开同伴垂涎欲滴的手，凝重的神情我都吃了一惊，就感觉他跟身边三个画风压根不一样。

“自我介绍，雷格米亚，人称铁腕雷格，因为全厄尼尔找不出比我腕力更大的人。我开门见山，国庆日游行那天围观队伍被一个面具人冲撞，马匹受惊踩死一人，受伤九人，当时我也在场，据我观察你的身高、发色、身材都和当时的面具人很像，和我们走一趟，我们得审审你。”

如果这是在本子或者小黄油里，一定又是女主犯罪被抓、被四人轮番调教惩罚的经典重现……妈的我怎么老是联想到本子。

“审我？你们有资格吗？”

我没有挑衅的意思，我是真觉得几个街头混混什么时候还能管公共事件了？铁腕雷格？我在卡芬那里也被特别叮嘱过一些必须避讳的人物，她可没提到过厄尼尔还有这号人物，如果只是不知名小人物的话，就算弄死应该也问题不大。

不……杀人还是算了，我还是没准备好做这种事，退一万步讲他们现在也是我的实验目标，可不能死。

“资格？”其中一男的直接插着手站起来，瞪着铜钱般的圆眼像发怒的恶狼一样露出眼白，呲着牙，弯腰把脸凑到我脸侧，“你有资格质疑我们吗？”

“我当然有。”

之前在魔界时我熬夜背下了那几本魔法书上的所有咒语，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实践，这几天我才终于可以安下心练习其上的咒语，目前我除了火球术，还学会了冰冻术、迷幻魔法和防御魔法：

冰冻魔法可以迅速把我的手掌接触到的物质降至零摄氏度以下，以现在我面前的这个小水池为例，只需四秒便可在其上覆盖一层薄冰；

迷幻魔法能影响他人视觉，使其产生幻视，我还没对活人用过所以不知道实际效果，我只记得这一魔法完全施展开可以制造以假乱真的虚拟实境，我目前的话……能持续施法一秒；

防御魔法最简单，基本和火球术一样简单，这个魔法的要诀在于压缩你身前的空气制造一个空气墙，可以一定程度削减物理伤害，以我的水准还只限于“能放出来”的程度，其实格挡不了任何东西，相当于你用一坨海绵去拦下迎面飞来的足球。

在脑海里过一遍几个魔法的使用诀窍后，我二话不说用了套组合拳：先是用迷幻魔法给他们四人加了个集体debuff，虽然只有一秒，但这一秒对我万分重要，因为我现在力气很小，如果不用迷幻让他们在短时间内丧失意识，我的小身板还不一定推得动他们——我当然是要把他们推倒水池里，然后用冰冻魔法冻住他们了！

一切如我脑海中的预演，以至于当一切真实发生，我反而生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因为一切都发生得理所当然，我现在冷静得可怕。

“可恶！怎么回事啊？！”

“魔法……该不会……这家伙会魔法！”

我没管他们怎么咬牙切齿，而是四处张望，确保没人注意到我们，还有就是寻找棍棒之类的把他们砸晕，方便带走。

但是变故终于发生了，四人中有三个人被我推入小水池并封冻后均动弹不得，但那个自称“铁腕雷格”的，他的眉头几乎拧成一团，两眼紧闭，嘴唇扭曲地歪倒着张开，两臂猛地青筋暴起！

“呃……啊……”

喉咙间传出沉闷的低吟，雷格在几秒钟内迅速发力，居然真的依然惊人的臂力把陷在冰块中的手臂生扯了出来，手肘处部分皮肤被连在冰块上，手臂伸出的那刻冰块上一下子蘸满了鲜红，非常刺眼。

重新睁开眼的那一刻，他两眼通红，鲜血一滴滴从手肘处落下，咬牙切齿。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对魔法师有很大怨念，还是说他因为见血刺激到了神经，总之我最好在有人注意到这里之前，“无声”地结束这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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