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少女的答复

虽然没有与之战斗的必要，但戈雷觉得，这种家伙果然还是关在监狱里比较好，省得再去祸害其他无辜的人。

就在戈雷抬脚冲锋的同时，莉塔也从侧面发起进攻，海涅琳操纵地面上的积水形成触手，从其身后袭向瘦猴子的下肢。

逃跑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不怕死就尽管放马过来吧！”见逃不掉，瘦猴子只好硬着头皮迎战。

起跳躲过触手，瘦猴子借势一剑劈下来，却被戈雷的双剑结结实实地架住。侧向躲闪，莉塔的攻击没有命中目标。“【附着·祝福·神圣微芒】！”趁一波攻击结束的间隔，瘦猴子咏唱咒文，在戈雷再度攻来之前发动魔法。顿时，他全身的皮肤和手中的武器都被网状的金色术式纹路笼罩，散发出仿佛烟雾一般的金色光辉。

圣术，附魔类白魔法，【至高辉煌】。

“强化类附魔啊……”再度发起攻击，在接近瘦猴子的同时，戈雷感觉到了那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居然是圣术……所谓的神明居然会庇护一个恋童癖，还真是讽刺。这事要是传出去，教会可就丢脸丢大发了……”左手短剑一记横扫，却被瘦猴子直接挡下。“喝啊！——”一把架开戈雷的剑刃，瘦猴子的剑猛攻而来。无法躲闪，而且攻势也过于猛烈，很难找到还手的机会，戈雷只能选择举剑抵挡。顿时，两人之间火花四溅，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响亮地回荡着。

“速度，力量，反应，都有爆发式增长，是全方位的强化吗……”瘦猴子的攻击难以抵挡，戈雷只得且战且退。“真是的，为什么教会要招这种家伙入伙啊，简直就是祸害……”

就在戈雷无计可施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海涅琳控制着的水流已经蔓延到了瘦猴子的脚下，而莉塔也已经趁其不备绕到了瘦猴子的背后。下一个刹那，透明的出手电射而出，目标正是瘦猴子的四肢，而莉塔也已经发起偷袭，当海涅琳的触手封锁住瘦猴子的动作，她的刀刃也将抵在瘦猴子的喉咙上。

本来非常完美的配合，却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一记重斩逼退戈雷，瘦猴子随即飞身后退，同时咏唱起咒文：“【至高庇护】！”

圣术，白魔法，【庇护之盾】。

一面金黄色的圣盾在身后瘦猴子身后出现，“什么！？”虽然及时反应了过来，但莉塔却已经没办法停止冲刺。于是，伴随着“砰”的一声，少女的整张脸直接撞在了盾牌上。“呃！”躲开触手之后，瘦猴子平稳落地，第二句咒文随即咏唱出声：“【至高审判】！”圣剑凭空现形，呈旋转状扫出，目标正是海涅琳。“危险！”戈雷挥剑发出一道【月牙刃】，正中【审判之剑】的圣剑，迫使其改变了方向，“砰”地击碎了旁边房屋的一面墙壁，同时却也在海涅琳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伤口。“给我去死吧！”伴随着一声呐喊，瘦猴子挥剑朝着戈雷劈过来。“切……”暗暗咂舌，戈雷举剑硬挡下这一击，两人再度纠缠在一起。

除了戈雷，海涅琳和莉塔都负了伤。

其中，海涅琳的伤势比较严重。

“呃……”海涅琳捂着鲜血直流的肩膀，眼泪因为疼痛而忍不住地掉出眼眶。疼痛顺着神经直接刺激大脑，海涅琳的支配能力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唔……”莉塔侧身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鼻子——因为撞到了盾牌上，她的鼻子正不停地流着鼻血。除此之外，因为撞到额头而造成的头晕眼花也是个大问题。

莉塔还勉强能参加战斗，但海涅琳却已经丧失了近乎八成的战斗能力。

“狗急跳墙吗，这家伙还真不简单……”想着，戈雷暗暗咬牙。

经过【至高辉煌】的强化，瘦猴子的实力已经超过戈雷。正面战斗的话，戈雷很难取胜。

但这并不代表戈雷会输。

“什么？”瘦猴子察觉到了戈雷招式的变化。“都是些防御用的剑技，这家伙，难道……”

瘦猴子和戈雷的长剑是混种剑，既能单手又能双手使用。虽然戈雷单手挥剑，力道不如瘦猴子的双手，但速度却很快。搭配上左手中的短剑，虽然完全架住有些困难，但抵挡攻击还是办得到的。

“切……”察觉到戈雷的目的，瘦猴子咂咂舌，突然放弃单方面的进攻，飞身后退，与之拉开距离。而戈雷也停止防御，挥剑发起进攻。当两人重新交战，瘦猴子被迫攻击戈雷，戈雷却又转攻为守，只是挥剑挡下瘦猴子的攻势，而没有丝毫还手的意思。

“戈雷，弱势……”远处，海涅琳露出担忧的神色。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还手……那家伙被强化以后的确很强，但也不至于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吧……”莉塔远远地看着正在对剑的两人，心中疑虑重重。

“可恶，这样下去……”见戈雷死死粘着自己不放，想甩甩不掉，想攻攻不破，瘦猴子的思绪开始混乱起来。而这种烦躁和急迫，通过他的双手，传递到了他的剑上。

“呵……”察觉到这一切之后，戈雷暗暗一笑。“上钩了……”下一秒，戈雷突然转守为攻，凌厉的攻势瞬间爆发出来。“什——”瘦猴子始料未及，一时间乱了阵脚，乱挡几剑便飞身后退，与戈雷拉开距离。不等他落地，戈雷挥手扔出自己的短剑，随即飞身跃起，挥剑斩向瘦猴子。而挡下戈雷的短剑之后，瘦猴子已经来不及再抵挡戈雷的下一击。于是，戈雷的这一剑轻轻松松地命中了目标——瘦猴子的侧腰。“呃！”剧烈的疼痛打乱了瘦猴子的体术，失去平衡，瘦猴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当他竭力想要爬起来的时候，戈雷的剑刃却已经指到了他的面前。

赢了。

“哈……”海涅琳露出笑容，“戈雷，好厉害！”

“居然赢了……”完全不明白戈雷计策的莉塔一脸的不解。

“你……”怒视着戈雷，瘦猴子咬着牙，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

“其实你并不笨，甚至可以说很聪明。但可惜，我利用的就是你的聪明。”戈雷挑起嘴角，“对手突然转为完全的防御，你就以为他是要打消耗战，准备以逸待劳——毕竟你的强化术式如果不解除，就会一直消耗你的玛那，直到剩余的玛那不足以驱动术式。”

“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

“对。”戈雷耸耸肩，“给你制造一个无法破解的死局，打乱你的思路，然后再趁机发起猛攻，在一瞬间决出胜负，这就是我的计划。关于消耗战，其实那样打下去的话，谁赢谁输还不一定。毕竟我不懂魔法，对于我来说，那个强化术式的消耗量是个未知数。”

“你，赌了一把……”

“对。而且，我赌赢了。”

“心理战术……”远处的海涅琳恍然大悟。

“这家伙，简直比我还滑头啊……”莉塔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

“那么，跟我走一趟吧，我请你吃饭。”略一停顿，戈雷微微一笑，“牢饭。”

“是吗……”瘦猴子冷冷地回答，“不过很抱歉，牢饭……”猛一挥剑，“老子吃不习惯！”

“当！”剑刃被弹开。“什——”瘦猴子的这一击令戈雷猝不及防，一时间来不及反应，只得飞身后退躲避攻击。然而，瘦猴子的目标却并不是戈雷。“给我去死吧！”再度挥手，长剑脱手而出，直直地刺向莉塔。

“糟了！”戈雷暗叫不好。

距离太远，来不及抵挡，【月牙刃】虽然拥有更快的飞行速度，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关键时刻，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背影挡在莉塔身前。“诶？”莉塔一愣。

下一秒，伴随着皮肉撕裂的声音，长剑刺穿了老人的胸口。

瞪大眼睛看着从老人背后刺出的血淋淋的剑刃，莉塔的大脑一片空白。“爷爷……”

“唔……噗……”老人吐出一口鲜血，终于无力地倒在地上。

戈雷惊愕，海涅琳掩口。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之中，莉塔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天际：“爷爷！——”

“混蛋！”怒骂一声，戈雷上前一脚踢在瘦猴子的脑袋上。虽然没有直接踢晕，但也使其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另一边，莉塔已经扶起了老人。“爷爷，爷爷您撑住，我……我这就……”

“不用啦，莉塔……”

“什……”

“自己的病，我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不！治得好！还能治好！”莉塔大喊着摇头，“不要放弃啊爷爷，我……我就只剩下……”

“莉塔……你已经长大啦……”老人伸出干枯粗糙的手，轻轻抚摸莉塔的脸颊。“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总要摆脱那些温柔的东西，逐渐变得……咳咳咳……变得……更加坚强……”

“我不要！我才不要长大！我……我才十四岁，我还是个孩子！”莉塔紧紧握住老人的手，“所以不要离开我啊爷爷，我……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不能……不能……”

“谁说的……”老人看看不远处的戈雷和海涅琳，“你不是还有他们吗……”

“可这不一样！不一样！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想要您陪在我身边！”

“傻孩子……”手掌伸出去，轻轻抚摸莉塔的头，“这几年，你一直都在做傻事，一直都在犯错……”

“您……您都知道……”

“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吗……”

“可那是……”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重要的，还是未来……孩子，犯了这么长时间的傻，这次，好歹做出正确的选择吧……”说完，老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终于，那双眼睛里最后的一点光彩也消散而去，手臂无力地垂下来。

看着已经离世的老人，莉塔两眼灰暗，表情呆滞。许久——

“我……已经……”右手从地上拾起短刀，“一无所有了……”行尸走肉一般起身，挤满泪水的双眼看向躺倒在地的瘦猴子。

戈雷见状心头一震，“喂，你冷静点，就算杀了他也——”

毕竟这也是一条人命。

只不过他完全没有活下去的资格就是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个烂好人的……”冷冷地回答完戈雷，莉塔飞身起跳，落地的时候，她的右膝借力撞在瘦猴子的胸口上。不等瘦猴子叫出声，短刀已然刺进他的喉咙。

海涅琳再度惊恐地掩住口。

“呃……呃……”瘦猴子发出两声挣扎一般的声音，随即没了动静。

保持着跪地低头的姿势，莉塔许久都没有再做出别的动作。

“没了……”

肩膀抖动起来，泪水啪嗒啪嗒地绽放在瘦猴子的尸体上。

“什么都没了……”

仰头向天，莉塔再度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

“啊！——”

【三天后·上午·埃里戈大陆·托尼斯帝国·边境都市格尔尼特·戈雷的酒馆】

虽然过程并不怎么轻松，但戈雷的酒馆总算是开始营业了，而今天已经是酒馆开始营业的第二天。因为有海涅琳这个看板娘在，客源完全不是问题。仅仅是第一天，两人就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

第二天，清晨的高峰期刚过，海涅琳正收拾着桌上剩余的碗盘。戈雷虽然也在帮忙，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上次的事情结束之后，戈雷出钱埋葬了莉塔的爷爷，瘦猴子的尸体也被偷偷埋到了城外。可在那之后，莉塔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踪影。戈雷也不知道莉塔的住处，想找也无处可寻，只好作罢。

听她说的话，那个老人，也就是她的爷爷，应该是她唯一的亲人。

从此以后，那孩子就无亲无故了啊……

“唉……”想到这里，戈雷忍不住叹息一声。

老人的死，自己也有责任。

毕竟当时，如果自己能及时制止瘦猴子，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啊！——”

少女那悲痛欲绝的哭喊声，依旧回荡在自己耳边。

虽然很想收留她，帮助她，但如果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那么戈雷也只能选择尊重。

“戈雷？”

戈雷看向声音的源头，发现海涅琳正在看着自己。

“疑问，戈雷，思考莉塔的事？”

“对……”戈雷点点头，随即沉下目光。“我觉得，我能做得更好，至少能避免那种事情发生……”

“……同样……”

戈雷再度把视线投向海涅琳，却发现她也低下了头。

“能力，水元素支配，止血，存在的可能性，但是……”端着碗盘的双手微微用力，“慌乱，思绪混乱，手足无措……”

果然，她跟自己一样，都蠢到家了。

“呵……”无奈地笑笑，戈雷继续收拾餐桌。“再为那些事苦恼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本来就没有义务把事情做得十全十美，所以，就算失败也不要自责。努力帮助过他人之后，应该从心底里感到满足才对。”

抬眼看着戈雷，海涅琳忍不住露出了微笑。“肯定，戈雷，很有道理的言论。”

“那就赶快工作吧，中午还有的忙呢。”

“了解！”海涅琳元气十足地回应着，立刻进入状态。

“喂。”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嗯？”戈雷抬头看过去，随即惊愕地瞪大眼睛，“是你？”

站在门口的，正是莉塔。

十分钟后，莉塔喝了一口戈雷给她做的果汁。

毕竟是小孩子，喝酒什么的肯定不行。

一口果汁下肚，莉塔舔了舔嘴唇，“味道不错。”抬头看看戈雷，“这个多少钱。”

顺带一提，海涅琳正坐在桌子的旁侧。

“这杯我请。”戈雷耸耸肩。“所以，你来我这里，应该不只是口渴了来蹭杯饮料的吧。”

“当然不是。”莉塔放下杯子，“你这里，应该还缺人吧。”

“所以你是来应聘的喽？”

“怎么，嫌我年纪小吗？”

“并不是。”戈雷摆了摆手。“只是，关于你爷爷，我们很抱歉……”

“同样……”海涅琳也点了点头。

“我谢你们都还来不及，你们还道什么歉。”莉塔垂下目光，“毕竟，当时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恐怕也已经不是我自己了……”略一停顿，莉塔又与戈雷对视，“所以，我这个员工到底合不合格。”

闻言，戈雷露出温和的微笑，“当然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拒绝。”

“那就好。”说完，莉塔站起身来，“现在就开始上班吧。”

“这么快的吗……”

“毕竟我还要还债。”

“话说回来，你家的债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听说，是你爸？”

“唉……”闻言，莉塔叹了口气。“是我爷爷告诉你的吧。”

“这个……”戈雷想不出该说什么话了。可以的话，他想尽量不让莉塔回忆起她爷爷的事。

“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莉塔却完全不在乎。“我的父亲，就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败家子。本来在我小时候，家里的状况还算不错，但我爸他越来越过分。妈妈走得早，爷爷身体虚弱，我当时又不懂事，所以，我家的钱就全被他挥霍到赌场上了。”

“这样啊……”

“后来，父亲他因为酗酒猝死，我那时十岁。因为偶然的机会，我学会了偷东西，成为了盗贼，直到今天。”

“可怜……”一旁的海涅琳深表同情。

看看旁侧的海涅琳，莉塔愣了愣，随即微微低头露出微笑。“也许现在的我，才终于有资格，接受别人的同情了吧……”

“你说什么？”莉塔的说话声很小，戈雷没有听到。

“没什么。”莉塔摇摇头，“闲聊到此为止，开始干活吧。”走向一旁，她开始帮忙收拾桌子。

“呵……”戈雷无奈地笑笑，“来吧海涅琳，继续。”

“嗯。”

活干到一半，戈雷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话说回来，这几天你都在干嘛？”

“只不过是去找债主商量了一下债务的事，路上顺便又干了几单。”

“你这家伙，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也许吧。”回答着，莉塔露出了欣慰的笑。

【上午·埃里戈大陆·托尼斯帝国·边境都市格尔尼特·贫民窟·某房屋内】

“哥哥！”伴随着稚嫩的呼喊声，妹妹推开了家门。

“莎拉？”看着失而复得的妹妹，哥哥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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