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契城,这是距离克莱顿王国都城最近的一座城……同时也是幸墨与蕾德莉亚一行的目的地……
永契城的中央有着一座名为“圣临圣殿”的庞大建筑……那是至高神教中,论规模排名第四的神殿类型……说来,永契城的圣临圣殿相较于其它圣临圣殿有一个特别之处……
至高神教的神职人员中,有一种名为“神选圣女”的存在,神选圣女总共有九位……每位神选圣女都应该待在名为“神谕之城”的、论规模排名第三的神殿中,而永契城圣临圣殿却破格住着一位神选圣女……
那名神选圣女是因何故、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舍弃自己原本应该居住的更高级的神谕之城而屈居于这次一等的圣临圣殿的,没有人知道……永契城圣临圣殿中的低阶神职者不知道,永契城中的平民自然也不会知道,他们只知道、那位住在永契城圣临圣殿中的神选圣女大人一直深居于神殿中从未在公众前露面……
她是一个谜,至少对于永契城平民们而言毫无疑问就是是如此……正因如此,平民们对于这位连样貌都成谜的圣女大人可是非常好奇的。哪怕可能会被安上对圣女不敬的罪名,平民们总是不会放过能用来当作谈资的、关于这位圣女的“小道消息”……
诸如,那位神选圣女对美丽的少女情有独钟……那位神选圣女与克莱顿王国的某位贵族有暧昧关系……那位神选圣女来到永契城是为了守护一个惊天秘密……这样的消息总是在永契城的平民圈中不胫而走,而最近又添了一条,那位神选圣女即将卸任了……
只是,对于这条“即将卸任”的消息,那位深居在永契城的神选圣女是一反往常地敏感……与以前的口头警告不同,为此,已有不少在大庭广众下“不忌口”的家伙被请去享用至高神教监牢的美味饭食了,更有甚者直接领取了前去面见至高神的单程票,当然正在疗养伤势的至高神肯不肯接见这些并非情愿去见他的信徒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位神选圣女的敏感举动意欲何为那是不言而喻了……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永契城的平民们依旧热衷于谈论关于那位神选圣女的事,甚至于……就这次神选圣女的“过度敏感”、平民们是谈论的比以前更厉害了!毕竟这可是关于那位神选圣女的、有史以来最猛的料!
只是其谈论的“主要阵地”由街道上、餐馆中、酒馆中或别的公共场合转移到了自家等私密场所……除此之外,仍是有一些不知在想什么的家伙时不时作死,进来永契城中至高神教的监牢就没空过……
这不,又有人因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被迫成为至高神教监牢的访客了……两位面容被纯白色面甲遮蔽却依旧能从其默不作声的态度中感受到“和蔼”的圣卫兵一左一右地“护卫”在一名男性平民的身旁……显然,能够在这种待遇下前往至高神教的圣临圣殿让这位中年的男性“受宠若惊”,从他那毫无血色的表情以及布满血色且瞪大的双眼便可以看出,连他那边走边哆嗦还走两步就踉跄一下的双腿也赞成于此!
正在永契城街道上巡逻的卫兵们将此尽收眼底……当然他们会安安心心地当看客……从当上卫兵并被安排到街道上巡逻时起,他们就一直被教导、提醒,永契城中央的、靠近圣临圣殿的街道都不是他们的管辖范围,不论那里发生什么、他们绝对不可以插手!
现在的情况正好相反,是应该在圣临圣殿范围内进行守卫的圣卫兵过了界、在应该由普通卫兵巡逻的街道上毫无顾虑直接抓人。但是,“过了界就要受重罚”反过来却不成立,圣卫兵在任何地方都如鱼得水,只要收到至高神教的承认、这些圣卫兵就可以随心所欲。
普通卫兵是分为两人一组进行巡逻的,而目睹某个倒霉蛋管不住自己的嘴、当众将“圣女”与“退让”这两个词汇连在一起说了出来之后又被“刚好”路过的圣卫兵逮捕的全过程的两名普通卫兵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般地继续执行自己的巡逻任务去了……
说实话,那毫无疑问是冤枉……那个被逮捕的倒霉蛋或许是因为各种原因且心直口快才恰好将那两个词汇说在了一起……而在圣卫兵听来,“退让”即会被引申为“退位”之意、“退位”又可以理解为“卸任”,然后再加上“圣女”一次就是表达出了“圣女要卸任”的含义,这样、在圣卫兵看来,“恶意传播至高神教高阶神职者的谣言”的罪名就坐实了。
这罪名可以说是莫须有的,两名看到却当作没看到的普通卫兵很清楚这一点……同时他们也很清楚这是家常便饭,而且还是他们两个区区普通卫兵撑死都吃不下的饭。就算是最底层的,但好歹也是吃公粮的、而且也不是什么才上任不久还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两名普通卫兵知道的内情比一般的平民要多、因此他们也就更加清楚什么时候该明哲保身,他们更清楚去管自己不应该管的事会死得有多惨……
“刚才那个……是买干货的葛莱大叔吧……”普通卫兵中,有着褐发的卫兵忽然问道,此时圣卫兵早已将那位倒霉的葛莱大叔带着走远了……
“是又怎样?”另一个有着黑发的卫兵看也不看自己的搭档,以另一个问题做了回应。
“啊……不……没什么……”褐发卫兵欲言又止……然而他的神情却将他的想法出卖地一干二净,纵使是明哲保身、纵使是不多管闲事,但还是难以逃脱内心的谴责……如果可以的话,褐发卫兵真的想仰天长啸、大声地问至高神为何偏偏要让他目睹那一幕?为什么被抓的那个人偏偏就是他认识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就是那个曾在某个冬天无偿赠与当时饥寒交迫的他肉干与棉衣的葛莱大叔……
“不要多想……”黑发卫兵表情冷漠地说着……不知为何,他的语气让褐发卫兵更加清晰地想起了当初的那个冬天的寒冷……
“我……”褐发卫兵的表情变得纠结可怖、他紧握双拳,“我……实际上还是……无法……”
“过意不去?”黑发卫兵冷酷地说道,“别傻了,多少人被那样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被抓走时你在场还冷眼旁观的、你还记得吗?”
“我!我……”
“你已经成为一个无情的人了,现在还说‘过意不去’有什么意思?”
“咯……”褐发卫兵脸上的纠结没有消去一分一毫。
黑发卫兵瞟了一眼便接着道:“葛莱大叔,的确是个好人……但你听到了吧,刚才葛莱大叔被抓走的时候冲着我们喊着‘救救我’……你现在能在这里说话就说明你刚才对葛莱大叔的求救置之不理了吧……”
褐发卫兵变得更加阴沉,他低着头、就连在他身边的黑发卫兵也看不清他的上半张脸是作何模样,但能看到他的牙齿就像是要相互咬碎一般地紧紧咬合在一起……
“算了吧,你只是个普民级的卫兵、不是正义高贵的骑士、不是助人于危难中的英雄、更不是肩负着对抗魔王拯救世界这样伟大职责的勇者大人,想太多对你没有益处。”
黑发卫兵用不带感情的声音如此说道,他已经麻木了,而这也是他现在想让褐发卫兵学会的……麻木。
“咯……对、对不起……葛莱大叔……我、我也有家人……我、我不、不能……”褐发卫兵咬着牙喃喃道……他道歉的对象——葛莱大叔不可能听得到,就算听到也多半不会原谅他……但这无所谓,他本就不是说给葛莱大叔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看着正不断呢喃着什么的搭档,黑发卫兵仅是瞟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因为他知道、这是变得“麻木”的第一步……
一开始会对自己的见死不救与无所作为心怀愧疚,然后在对自己的诘责与纠结中不断地陈述自己的无奈并毫无意义地请求原谅……
这是自我安慰、也是自我欺骗,是用来减轻心理负担的手段……若把心理负担比作疾病的话,那么像这样的自我欺骗就是缓解病痛的药剂。刚开始,这药剂收效甚微,它甚至难以助患者在病痛的折磨下安然入睡……渐渐地,它就会起效,它会一点点地渗入患者心房、直达那名为“良心”的病灶并一点点将其封锁……这时,就算病痛得以缓解,患者也不会为此欣喜,因为此时已然被病痛折磨地毫无感觉了……再后来,疾病痊愈,患者再也不会被折磨、也再也不需要药剂了,因为名为“麻木”的抗体已然形成……
碎碎念着、碎碎念着……就让他念去吧,以后他就不会再念了……这是黑发卫兵此刻的想法,这个想法中、没有任何担心的成分……要是褐发卫兵无法学会“麻木”,最后主动离职或者因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而被“处理”的话,他就换个新的搭档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也是黑发卫兵的麻木……
“喂!你们两个在干嘛!”
“对……啊!什么!我、我什么都……这不是我的错……”忽然听见一声喊的褐发卫兵反应不小,碎碎念即刻中断,而他则是极其紧张又似乎舌头打结一般心虚地说着……
“你在说什么?”来到两名卫兵面前的另一个卫兵见褐发卫兵的反应着实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要履行他的职责、他向一黑发一褐发两个卫兵通知道:“城外来了一支上千人组成的队伍,其中大部分是平民,似乎是从索利城过来的,现在城门那边人手不足,上头命令所有在街道上巡逻的卫兵全部终止巡逻任务前去城门支援。”
说罢,前来通知的卫兵就不理会两名卫兵直接走了,还有其他卫兵等着他去通知呢……
“你听见了?赶紧走吧……”黑发卫兵看着自己那如同刚刚从架在脖子上的刀口下解放的搭档、催促道,这是他从刚才开始第一次表达出明显的情绪,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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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目的地了?”从马车的车厢中探出头来、看着前方一座城池的幸墨问道。
“是、是……大概是吧……”尽管蕾德莉亚就坐在幸墨身边,但此刻回应幸墨的却是驾着马车的一名蕾德莉亚的卫队成员……
自从蕾德莉亚见到银发女子进入精神不稳状态又被幸墨平复下来后,蕾德莉亚就没再说过话了……多半是进入了自我封闭状态。
幸墨对此很无奈,要说对他者心理的了解,幸墨可以担保自己在二十一魔尊中绝对是倒数之列……显然,与银发女子的再见以及“银发女子成为了幸墨手下”这个事实让蕾德莉亚心灵受到了重创……或者是早就受创了、这不过是作为导火索将其引爆了而已……
幸墨又看向后方……跟着他们的平民现在还剩下八成……只有两成的平民中途与他们分道扬镳,剩下的平民都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不愿与他们分开,那么这些平民中很多人的目的地都同他们不顺路……在经历魔族攻城、又经历了杀手组织的袭击,这些平民的胆子早就耗光了,在恐惧的支配下这些平民甚至失去了长远的思考能力,只是一味地随波逐流、渴求着能在勇者大人——幸墨的身后多待一会以保平安……
而就是因为这些平民优秀的拖后腿能力,幸墨一行本来预定三天的路程被活活拖到了五天……
“唉……”幸墨叹息一声,要他说实话的话,他有些厌烦了……他开始厌烦这个世界了……诚然,他刚开始踏足这个世界开始到现在、他只看见了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然而就是这冰山一角决定了他对这个世界的印象,或者说“刚刚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就与诡术魔王发生冲突、接着至高神又不由分说地直接对他发动攻击”这样的事就已经让他对这个世界的印象定型了……这印象,可断然说不上好。
而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让幸墨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绝不是好事……因为幸墨完全可以把这个世界像碍事的灰尘一般扫去、扫得灰飞烟灭……说不定,要是幸墨不用在这个世界上寻找他的挚爱以及顾及妮儿微的话,这个世界早就是无尽宇宙中的无数尘埃了……
“唉……”早点找到她……顺便找回妮儿微……然后就带着雅思蒂尔和玄鑫她们回去吧……
幸墨如此想着,他打开马车的门……
“等会我带你去这座城中的圣临圣殿……”蕾德莉亚忽然开口了,但她没有看向幸墨、只是低着头……
“嗯?”幸墨轻发一声。
“然后……我和你就两清了……”蕾德莉亚站起来,她绕过幸墨下了马车,“再然后……我想我不会再见你了……”
幸墨没有回应……
“我实在是无法接受……”
幸墨仍没有回应……
“那个女人……我实在……实在无法接受她对我做的事……”
蕾德莉亚越说越激动……
“那是我的耻辱!我无法释怀!这比你侮辱至高神更让我无法接受!因为这耻辱让我成为了辜负至高神的罪人!”
蕾德莉亚的话语如同掉入深渊的石子般连一点回音都未激起……
“喂!我说你听到了吗!”蕾德莉亚激动地回过头、她都带上了哭腔!等她看见幸墨的时候,却发现幸墨根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只见……幸墨的表情很怪异……有惊愕、有悲伤、有喜悦!还有迫不及待!不论哪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点——非常的强烈!极度的强烈!
现在的幸墨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气势……与之前的幸墨截然不同的气势,哪怕是之前幸墨震慑住蕾德莉亚卫队的气势都不能与之相比!周围的人都该感谢幸墨,要是幸墨没有刻意去压抑这份气势的话,这附近、包括城中的人都要被幸墨的气势给碾压摧残,轻者昏厥数日、重者直接暴毙!
而幸墨现在其实也是勉勉强强压抑住自己不让其实外放而已……如同不定时炸弹一般的幸墨此刻正用右手捂住胸口——准确来说是胸口上的、那正剧烈颤动着的吊坠……
因为过于激动,幸墨甚至在不知不觉间解除了脸上的伪装术,蕾德莉亚、蕾德莉亚的卫队、经过的平民,无不为那惊异无比的美貌倾倒,此刻唯有未有目不能睹物者才能迈动双脚!
“你在那啊……就在那啊……万年了啊……哈哈哈……等、等着我……再多等一小会……”幸墨说道……他不在乎对方是否能听到,他也不在乎周围的不相关者会不会听到……他都不在乎!
漆黑无边的宇宙……没有星辰、没有斑斓、没有声响……过去的万年中,幸墨就如同是独自在这样的环境中漫步……漫无目的,没走一步就越发地身心俱疲……没有多大的肉体痛苦,但这是异常残忍的刑罚、这是极度难以忍受的折磨……但幸墨不怕,他知道、这条漫步的路会有尽头的……只要他不停下、不倒下,就一定会迎来尽头!
而现在,漆黑中出现了光亮!幸墨知道……这条骇然的漫步之路……即将迎来终结时刻……
他双目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明亮的光,直直盯着面前的城池——永契城中央的一座高大且萦绕着神圣气息的建筑物……那里,就有着他找寻了万年的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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