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从天而降的剑法

铮！

第五云雀第一时间稳住了剑芒有一瞬被打散的杀鲸剑，悄然咽下了口中的鲜血。

大姐头并没有追击，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灵动秀气的“乌梅”像是飞鱼般在她身周的欢快的游弋。

林清思抓了抓脑袋，怎么看也看不出方才短暂交锋的门道。

尽管是偷袭在先，以有备而击无心在后，但从对方没有乘胜追击，让自己有两三停的时间来平息体内翻涌的血气，杀过的人比林清思见过的人还多的第五云雀愿意承认刚才是自己输了半招。

不过也仅是半招而已。

他整理着体内狂躁郁结的真气，望向了一头如瀑黑发迎风泼洒的大姐头，轻轻道：“还因为天师会与道首路数相同，却没想到天师另辟蹊径，走的是以气御剑的路子，从根本上避免了女子剑客天生的气力不足。”

“我呸，什么另辟蹊径，只不过是不想和那家伙一样罢了。”

身姿纤细娇小，站在暴雨之中犹如易折柳枝，大姐头翻了个娇媚的白眼，显然对于第五云雀的评价极其不认同。

他说星图乱，天下乱，武当山上等机缘，我非要来江南求变数。

他说我是有史以来最有灵根的女子，是天生道心，比他新收的那个小徒弟的天赋都要好，可以在他死后接替他的位置，再保道门兴盛五十年，我就不认真修炼，让他一个人去烦恼。

他说剑者刚直，一身正气，斩妖除魔，我偏要御剑三百尺，一剑下天山。

道首的道。

从来就不是老娘的道！

不知其中复杂缘由的第五云雀悠悠吐出一口浊气。

他没有心思去牵扯大姐头与道首的纠葛，江湖上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武当山和龙虎山就像是一个人的两个口袋，哪个口袋里的银钱多，哪个口袋里的银钱少，对于整个道门来说都是无所谓的。至于口袋会不会觉着不服气，那只有口袋自己知道。

第五云雀双肩自然下垂，右手平伸，举剑横于胸前，这是杀鲸剑中最基本，也是最经典的起手架势“跃龙鲤”。

跃龙鲤。

说的就是这把剑一横，就是一道龙门，跳过去就是龙鲤，跳不过去只有摔死在崖下。

剑气已凌霄。

这才是天下第十的水准嘛。

大姐头面色微微凝重，习惯性用左手揉了揉眉心。

在这个紧要的当口，大姐头思索了一瞬，却是出乎意料的忽然分神，转过头看了林清思一眼，好像是想说什么，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她想要嘱咐林清思，观摩摘星榜上的高手出招的机会很珍贵，若是能参透其中一二，便足够常人受益一生。

就像是第五云雀，在他刚出道的时候，剑招并没有像如今那么无懈可击。

虽然第五云雀在一路的杀伐中逐渐补全杀鲸剑的缺陷，但是真正让其凤凰涅槃般完成自我的，还是和佛头的那一架，让他受益匪浅。

过宝山而空手而归，小畜生你就哭去吧。

大姐头撇了撇嘴，萦绕在身边的飞剑“乌梅”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五云雀踏出一步。

却在身形一闪之间，由极静到极快地出现在大姐头的面前，速度快到难以想象。

呜！

与此同时，杀鲸剑如音叉般剧烈震颤，雨滴被碎成细密如女子脂粉的雨丝，幽蓝色的剑身化作了一片深邃的大海。

大雨似乎在瞬间变得极其缓慢。

——这是因为第五云雀的出剑太快。

大姐头依旧并指为剑，并且在快速地在虚空中划着看不懂的符号，柔软的小手在这一刻犹如绽放的花蕊，给人一种妩媚之感。

她在遥遥掌控着已经消失在第五云雀感知中的乌梅。

她手上已经没有武器。

她不是金刚不坏的佛头，不能以肉身硬抗杀鲸剑的锋锐。

于是她退。

她身体微微后倾，只能看到莲足轻轻踏在地面，然后便以一个古怪的姿势倒飞了出去，原地只留下了逐渐消散的残相。

第五云雀一剑斩空。

他像是有些困惑地留下原地，做出一个直腰的动作。

不过下一刻，却又有剑锋呼啸，鲸鸣声刺耳。

留在原地的第五云雀的残相开始消散。

而这个时候，却又已经响起了密集如雨点的凄厉鲸鸣。

.....

回廊中。

有些眼花的林妈晃了晃脑袋，收回视线，好奇地望向眼珠飞速转动，精神高度集中的老王：“你能看清楚他们的动作？”

“勉强能跟上。”

丝毫没有被打扰的怨气，老王的笑容照例是那么的猥琐，嘿嘿笑道：“不过现在我可不敢说有两成把握挡住这两位了。我看清他们的动作都费劲，更别说及时作出应对。”

“现在谁的赢面更大一些？”

“这个不好讲的。”老王正色道：“天师一直在退，只有在避无可避的时候才会和第五云雀交手，而且都是用左手去干扰第五云雀拿剑的右手，很吃亏。”

“第五云雀一直在追杀，不过看的出来他很忌惮天师右手的动作，那柄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飞剑确实有点妖。”

“反正俺寻思吧，这样打下去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毕竟两个人都没有想着闹出大动静。真正能一锤定音的，还是看天师分出那么多心神的飞剑到底能打出什么效果。”

老王滔滔不绝，林妈却似懂非懂。

林妈轻轻点头，眉眼柔和地说了句原来是这样啊，老王也很给面子的重重点头，非常有自信地说了句信我的，没错的。

林妈稍稍抬起了白嫩的下颌，修长的颈子如天鹅般优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夫君...到哪了呢？”

.....

老王的眼力不错。

两人之间的胜负手就是在那柄飞剑。

大姐头打出来，第五云雀就要接招。

而和老王所解释的有微妙不同的是，大姐头分出了多少心神去操纵飞剑，第五云雀就分出了多少注意力去提防飞剑。

或者他要在飞剑飞回之前将大姐头斩于剑下，只是这种可能性极低。

不过第五云雀并不着急。

无论是道家，佛家，还是墨家，这三家的修行者虽然各有千秋，招数玄妙，但与真正的江湖人捉对厮杀还是捉襟见肘的。

唯有杀孽最重的兵家能和把杀人技为立身之本，以武入道的江湖人相提并论，就更别提树倒弥孙散的儒家，还有因为殚精竭虑，心神亏损，从来就没有出过顶尖高手的法家。

而论起杀人技，第五云雀何止天下第十。

就在这时，身形狼狈，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的大姐头忽然现出了身形。

鞋子上、裙摆上、甚至小脸上都沾到了污泥。

大姐头像是受够了委屈，终于能翻身把歌唱的农奴，快意地尖声说道：“老头，你有没有见过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

剑指猛然下压。

第五云雀豁然抬头。

有飞剑从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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