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3

待化验人员将现场的线索采集完毕后，我服从警方的安排，准备前往警局。

“菲格斯先生，院长先生，上级有指示，考虑到你们之后还要主持本次大会的进行，警方暂时不会把你们带入警局审讯。不过，我们需要安排一些警察在你们的身边，监督你们的一举一动，希望你们能配合。”

在走廊里，黑里尔一手轻抓我的衣领，回过头对身后的人说到。

“明白了，警官。我们会积极配合你们的。”

马克托夫笑了笑，向警官点点头。而菲格斯好像还没从刚才回过劲来，只顾捂着肚子，闷声走路。

“……”

马克托夫现在肯定是十分高兴的，估计他还巴不得让警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而菲格斯是什么态度，我倒是看不出来。

“周先生，”听得马克托夫的回答，黑里尔把头转了回来:“接下来请您也积极配合，不用紧张。只要您不是元凶，我们就会给您一个清白的。”

“知道了，黑里尔警官。”我答应着。

“针对您，上级也有指示，周先生。您作为本次科学大会的演讲席科学家，今天下午要参加记者招待会。考虑到科学大会的顺利举行，我们警方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但前提是您肯配合我们。”

“明白。”我点头答应。

此刻，空荡荡的走廊里激荡着我们的脚步声。密集的乌云已经将太阳完全封死，根本透不过一缕光线。

我满脑子想的，只有这几天自己点点滴滴的经历。

狄更莱斯。

起初这个人给我最大的印象，是他那一口流利的汉语。

我依稀记得当时第一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正是这行云流水的汉语口音，我把他当成了东方联邦的人。

再后来，与他慢慢相处的日子里，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接种而来，狄更莱斯在我心中的形象，或许也是因为这些风波而扭曲的吧。

如果抛去这些天所有的谜团不说，我还是很欣赏狄更莱斯这个人本身的。我喜欢他的微笑，温柔中带着善意，以及满满地自信。而且这样的微笑，经常浮现在狄更莱斯的脸颊上。

“......”

我......是在替他的死惋惜？

狄更莱斯，对这个将我卷入这场漩涡的人，我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更何况他这一死，不知又给我带了多少麻烦。

一想到这里，我就感觉一阵头大。

狄更莱斯，究竟是怎样的原因导致你的的死亡?

是因为过去的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是仅仅因为这科学大会举行的前三天的经历?

我无从知晓，唯一能知道的，就只有狄更莱斯的死实在太突然。

“……”

我一路跟着警察上了警车。临行前，黑里尔在菲格斯跟马克托夫身边分别安排了两位警察，对着他们鞠了一躬。

“警官先生，还请你们尽快完成。我们科学院下午的学术研讨会，周先生是不能缺席的。”马克托夫提醒道。

“放心，院长大人。”黑里尔微微一笑，转过身来，打开警车的车门——

“周先生，我们上车吧。”

“好。”

就这样，我跟着黑里尔坐上了警车，一路奔去的，是警局。

隆隆的车声不停地在车厢的四壁激荡，我小心翼翼地坐在车厢的正中间。左右两只手被身旁的两位警察夹着，不得动弹。

尽管我现在还仅是处于“嫌疑人”的状态，警方也丝毫没放松对我的警戒。不过幸好这两个警察的没使出多大的力气。

“……”

我默不作声，头脑一直在思考。与狄更莱斯相处的一幕幕，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按照马克托夫的话语，狄更莱斯不曾于任何一人结下仇怨。他始终都保持着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凡是有求于他，他都会全力相助。

......

等下！

灵光一现，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想起第二天晚上，伊莲娜根据那一段通话痕迹的推理:

“难不成，奥斯卡托那一边儿的内部矛盾，是两个党派之间的斗争?”

“什么意思?”

“这个马克托夫口口声声说要把你拉进他们的派系中来，说明由这个院长带头，奥斯卡托科学院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党派；而我观测到的内部矛盾，是科学院跟政府之间的矛盾。莫非奥斯卡托政府那边儿，也行成了跟科学院党派对立的党派么?两个党派相互争执?”

……

难不成……?

我意识到了一些恐怖的事情。

按照刚才院长的话，狄更莱斯轻易是不会跟别人结仇的，那么他被谋杀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政府与科学院这两个对立党派之间的斗争，彻底爆发了。

而流下的第一滴血，就是狄更莱斯。

......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冒了一身的冷汗。

“不是帮助我，而是帮助我们，所有加入这场战争且站在我们这一方的人。”

这是在通话痕迹里我听到的，马克托夫亲口说出的话。

这场所谓的“混沌的战争”，终于是爆发了么？

......

来不及理清这浑浑噩噩的思想，汽车便早已熄了火。身旁的一位警官打开车门，黑里尔从门口探出头来:

“周先生，请下车吧。”

我急忙对着黑里尔笑了一下，停止自己的思考，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不管怎样，目前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配合警方调查了。

最起码要证明，我的清白。

……

……

“夸、夸、夸……”

阴暗的走廊里四处传来的，只有警察们皮鞋敲打地面的清脆响声。因为走廊里空荡荡的，响声不停地在四壁荡漾。

这画面，活像在恐怖电影里，漆黑的走廊中传出诡异的脚步声。

我跟着身旁的警察一路向前走，最终，一扇木质的大门出现在我的面前。

“周先生，请进吧。”

走在前面的黑里尔回头微微一笑，对我说道。

我默不作声，点了点头，跟着黑里尔一起跨入审讯室的大门——

审讯室中并不是我想想的那样：中间放着一把留给犯人坐的椅子，靠近大门放着几张给审讯官就坐的桌椅。房间内只是放了一张桌子，在桌子的两侧分别放置了两把座椅，倒像是一个普通的茶话厅。

“坐吧，周先生。接下来，我代表警方会问你几个问题，您不用紧张，如实回答即可。”黑格尔抬抬手，边招呼着我坐下，边吩咐其他警察：“你们先都离开吧。”

“是！”

身后的几个警察立正站好，朝黑里尔敬了个礼，走出了审讯室的大门。

在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门外的一位手拿记录册的警官走了进来，立定在黑里尔面前，敬了个礼。黑里尔也朝他示以微笑。

这个警察应该是记录员一类的人。

我服从了黑里尔的命令，在办公桌的右侧坐下。黑里尔和刚刚走进的那位警察也自然地将对面的一把椅子从桌子下面拽了出来，坐了上去。

“我们开门见山吧，周先生。”

说着，黑里尔整顿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坐在他旁边的记录员从胸兜中抽出一支笔，打开笔帽。

“好。”我点点头，深呼了一口气。试图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到这次审讯当中。

不管怎么说，目前最棘手的问题，还是我这“嫌疑人”的身份。无论如何，表明自己的清白才是现在最应该做的。

至于狄更莱斯的死因，只能等到审讯结束之后再想办法弄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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