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17

“是什么东西让小姐这么苦恼？”我好奇地问道。

“我一直都在研究魔力的微观结构。这几个月来一直在改进着几款专门研究魔力的实验仪器。”希尔薇到没有含糊，直接就把自己研究的项目告诉了我。

“魔力组成么？”

“对。周先生在论文里不也有提到这一领域的研究么？魔力的三种特殊分化之类的。”希尔薇微微一笑，看了我一眼。

“啊，我的确也在研究魔力组成。但我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研究奥术武器了，魔力组成这一领域，除了研究过‘三种特殊分化’之外，就再也没有研究其他的。”我也坦白了自己的研究习惯。

“这样啊。”希尔薇点了点头，“我原以为周先生会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很有研究的劲头呢。”

“哈哈，其实我也蛮好奇魔力这种东西究竟怎样的一种微观结构的，只不过......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吧，还是让我暂时放下了这样的劲头。”

“是因为‘KS’引发的战争么？”

“是的。为了对抗‘KS’，我付出了很多时间。研究奥术武器也是出于这个目的。”我点点头。

如果一个人的生存都不能担保，又谈何而来去做其他的事情呢？

“不过，我真的很羡慕小姐您，虽然身处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但最起码每天都能做自己愿意做的东西。”说到这儿，我冲希尔薇笑了笑。

“唉，怎么说呢......其实，我也很羡慕周先生呢。”希尔薇腼腆地一笑，轻轻地说道，“最起码，您是自由的，而我已经被关在笼子里了。”

她的声音好像深夜里悉悉索索地雨点声，叫人听起来感到无比的舒服。

“小姐的处境我略有所闻，在下真的很为您感到惋惜。”

“哈哈，我们还是不要提这么伤感的话题了，周先生。”

希尔薇变换了刚才略带忧伤的脸色，笑着摆了摆手。

“好。对了小姐，既然您都开始着手研究魔力组成了，也就意味着——您在之前已经实现了奥术驱动理论，对吧？”希尔薇既然都发话了，我自然也不能再揪着那个话题不放。

制作出了可以用魔力作为能源的机械器件，就证明实现了奥术驱动。刚才希尔薇有说自己一直在改进着专门研究魔力的实验仪器，也就是说，希尔薇在这之前就已经设计出了可以用魔力做能源的机械了。

“是的，其实我在3年以前就已经实现了奥术驱动了。”希尔薇微微一笑。

“3年前？”

3年前？！2116年？！

“怎么，比周先生您要早一些么？”希尔薇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那副惊诧的面容。

“可不是早了一些，而是早了整整一年啊，希尔薇小姐......”

呃......莫名其妙地失落感忽得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原以为自己是世界上第一个实现了奥术驱动的人，原以为在自己实现奥术驱动的时候，希尔薇还没有实现，结果......

“......那......小姐既然这么早就实现了奥术驱动，为什么不立刻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公之于众呢？”

“因为一些小的冲突，3年前我便知道我的一切动作都要小心翼翼的了。就算成功地实现了奥术驱动，也不能公然就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说到这里，希尔薇看了一眼窗外，神情显得很复杂。

“......”

我当然知道那所谓的“小的冲突”指的是什么。身处奥斯卡托政府精心编制的天罗地网之下，希尔薇估计翻个身都得悄声翘脚的。

毕竟，希尔薇自己的处境，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哎呀，刚才明明说好了不提这些事了，我居然又提起来了，真是抱歉，周先生。”希尔薇双手合十，做出一个“万分抱歉”的姿势。

“不，没什么小姐。对了，刚才说到小姐一直在改进几款专门研究魔力的实验仪器，不知进度怎么样？”

“进度.......唉，只能说很不好吧。”

“为什么呢？”

“你知道吗周先生，关于魔力的基本组成，我做出过很多假设。但一个都没验证成功过......”说到这里，希尔薇的精致的脸蛋上浮现出几丝忧虑的神情。

“小姐都做了那些假设呢？”

“我最初假设魔力是一种类似‘中微子’的物质构成的。它拥有中微子随意穿透物质的特性，但又具有某种可以被魔法师感知到的特性.......”

“可是小姐，魔力要是像中微子那样可以穿透一切物质，魔术师又是怎么把他们储藏在自己的身体里的？”

“魔法师可以通过魔法阵吧魔力封锁在自己的身体里的。我又猜测魔术可能是对这些‘中微子结构的魔力’产生了什么‘非接触力’的作用，这个‘非接触力’不是引力，电磁力也不是分子势力，而是一种特殊的，至今为止都没有被命名的力。”

“这样啊......那后来研究得怎么样了？”

“失败了。先进的科学界没有专门用来研究魔力的实验仪器，只能去自己研制。但实验虽失败了，我却还是不能彻底否定这个假设。因为自己研制出的仪器，也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我不知道是一起出了毛病，还是假设本身有错误。”

希尔薇闭起眼睛，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后来我又假设魔力是一种波，是一种类似‘光子’的能量聚集物，或是像光那样遵循波粒二象性......可至今为止没有一个实验是成功的。而且不幸的是，我完全无法彻底否定这些想法，因为这很可能是实验仪器不精准导致的，毕竟这些实验仪器，都是经过我自己手工设计的......”

“所以小姐才一次次的改进自己已经设计好的实验仪器么？”

“是的。”希尔维点了点头，“周先生，到现在，我都不敢再有什么其他的假设想法了。因为只要又冒出一个新的灵感，我就注定无法彻底否定它。因为实验仪器，我永远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精准......”

希尔薇沉沉地叹了口气，双手轻捂着自己的胸口，仿佛已经不然再往下想，一想就是一阵心痛。

一颗科学家最怕的就是陷入了自己的思想漩涡。因为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再出来。

“......”

我对希尔薇深表同情。 我经历过类似的事情，那一阵子简直比死亡还难受。乃些莫名其妙的理论在脑海中来回搅动，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剪不断，理还乱。”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哎，我怎么总是喜欢谈这些让人伤感的话题呢，影响到你呢心情真是抱歉了，周先生......”

希尔薇赶紧转移话题。大概因为想为自己开脱开脱吧。

“没事儿，小姐的心情在下多少能理解到一点儿。”我笑了笑，回答道。

“呐，周先生，能否告诉我您是怎样从事奥术驱动的研究的么？”希尔薇换了副脸色，好奇地看了看我的眼睛。

“这个嘛......说来话长了。小姐愿意听我唠叨么？”

“当然愿意，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听别人讲故事了。”希尔薇像孩子一般，甜甜地一笑。

......

一点点地，夕阳的光辉最终收束了回来。昏暗之中，阴曹曹的风胡乱地嘶吼。伴随着尖锐而诡异的响声，干酥的树叶在地上滚动哗哗的音色宛若下雨。

木屋内的灯光显得暖洋洋的。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我跟希尔薇谈了很久很久。显示学术上的事情，后又谈到了个人的生活上。话语中，我发现希尔薇总是怀疑自己的观点，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很内向，总之，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自卑”吧。

不过我敢保证，当年那个还没堕落的“机械公主”希尔薇，可不是这样。

当年的希尔薇，绝对是“谁不服就干谁”的“不良少女”。从来都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知得罪了多少科学势力。

今天细而未能落入奥斯卡托政府的天罗地网，与这个也有很大的关系。

我猜现在的希尔薇应该对自己当年的行为很是自责，所以内心才会从“自负”变得“自卑”起来吧？

生活的磨难会彻底改变一个人，哪怕是骨子里高傲的气质。

不过，言归正传——

至今为止，希尔薇好像还没有跟我提到过有关“狄更莱斯”那边的事情。

也就是说，希尔薇好像还没开始按照狄更莱斯的计划办事，劝说过我什么。

恐怕，希尔薇之所以同我聊起这些，只是想在大菜之前，铺垫一些小菜而已。

那么，那道大菜，究竟是什么味道呢？

我很期待接下来从你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呢，希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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