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七日 第一日 3

“嘶啦啦——”

轻轨车发出细小却又尖锐的刹车声。

“乘客朋友们，‘德克里门街’站到了，请按顺序下车。”

“周先生，就是这里了，我们下车吧。”身旁的狄更莱斯笑了一下，对我说道。

从科学院出来，我跟着狄更莱斯坐上轻轨车，一路前往宾馆的所在地。

其实，我完全可以直接坐着专车赶到宾馆的。但刚到奥斯卡托，我很想逛逛这里的大街。

我跟着狄更莱斯下了车，站到马路中间的站台上——

奥斯卡托，跟磐凌的城市风景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大街上，周围的宅邸都顶着尖尖的檐帽，朱虹的瓷砖砌成的外围墙，在夜晚灯光的衬托下，弥散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大街小巷，每一栋房屋，每一座高楼，透露着一种古朴典雅的氛围。

奥斯卡托作为世界上科技水平最领先的国家，大街小巷却是这般类似中世纪的模样！

“周先生，这就是我们奥斯卡托的‘三大街’之一：德克里门街。怎么样？风景不错吧？”

狄更莱斯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话语中透露着慢慢地自豪感。

刚才在车上听狄更莱斯介绍，奥斯卡托有‘四大道’、‘三大街’一说。这七条街道分别代表七种不同的风格韵味，而这条德克里门街，显然是复古的风格。

“狄更莱斯先生，这些建筑是拿纤维材料仿造的，还是真的用红色砖瓦建造的？”

在奥斯卡托这样科技先进度极高的城市，居然会出现这种中世纪风格的风景！太不自然了！

“当然是拿纤维材料仿造的啊，周先生。这时代连钢筋水泥这样的建筑材料都被淘汰了，哪里还来的砖头瓦块。”狄更莱斯好像对我的问题感到有些无语。

“......”

其实我也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些建筑仿造得实在太逼真了而已。

我跟着狄更莱斯在大街上闲逛，一路上，狄更莱斯滔滔不绝地向我介绍着街头的风景。一边听他说一边用眼睛看，我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古朴的建筑墙壁上，画着很多嘻哈风格的街头3D画。典雅的风格跟现代的街头艺术完美地交汇在了一起。

“周先生，我们走那边。”狄更莱斯领着我走进了一条步行街。

走进步行街，我听到前面一阵阵的呐喊声。一大群人正围在那里看着什么。

“他们在干什么？”我有些好奇。

“哦，应该是‘机械臂掰手腕’吧。你们那里没有这东西吗？周先生。”狄更莱斯解释着。

机械臂掰手腕？

“哈哈，周先生，到前面看看你就知道了。”

见我这般“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尴尬模样，狄更莱斯大笑两声，拉着我一路跑到了前面的人群里。

我跟着他挤进人群，来到人群的最里层——

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我看到一个裁判模样的人站在中间，两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在掰手腕。

只是，这两人掰腕的手臂上都套着厚重的机械臂甲，这两人面红耳赤，额头上都渗出了汗。

“那些掰手腕的人都是机械师。手上的机械臂甲，都是自己变出来的。”狄更莱斯侧过脑袋，向我解释道。

我点点头。这所谓的‘机械臂掰手腕’，其实就是比谁的机械师武装力量更大吧？

除了人群的呐喊声，我还听得到两人的机械臂甲因较劲儿发出的嗡嗡响声。

这种程度噪音，这两人的机械师等级肯定不会很高了。

越高级的机械师，对于自己武装的掌控能力越强。这也就意味着，制造的噪音越小。

最后，在呐喊声中，左侧的那个男人将对面男人的手臂死死地摁在了桌子上。

“兰德尔忒，胜！”

随着裁判公布结果，人群爆发出一片欢呼。

“呼，好险。我还以为兰德尔忒要输呢。”

“怎么可能呢？兰德尔忒都已经是连续多少天的擂主了。”

人群们议论纷纷。看起来他们好像很在乎这场比赛谁输谁赢。

“来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下了赌注的，虽然只是些小钱。”狄更莱斯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安静一下！今天还有最后一场比赛！还有没有人想挑战兰德尔忒先生？有没有！”

裁判挥舞着手臂，煽动着人群的气氛。

“周先生要不要来玩玩？”狄更莱斯转过头看向我，他好像很希望我上一样。

“哈哈，我要上岂不是欺负人家？去别处转转吧，先生。”我笑着摆了摆手。

我随狄更莱斯挤出嘈杂的人群，朝大街的别处走去。

“唉？那个是？”

忽得，我看到一家排场巨大的娱乐场，几个棕红色的荧光英文悬浮在招牌的位置——

赏金靶场。

“怎么，周先生对赏金靶场有兴趣？”狄更莱斯笑道。

“哈哈，实不相瞒先生，闲暇时间我可是经常玩这个。”我哈哈一笑，朝娱乐场走去。

“赏金靶场”属于一种赌博类型的娱乐项目，是个赚钱的好地方。

但有赢就有亏，对于那些沉迷其中的人，这里也是输钱输得最厉害的地方。

我推开门，走进靶场：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厅房，被分成了几十个部分。每一部分都是一个独立的小靶场。

每一个小靶场都有一块差不多一个瓶盖那么大的“靶子”。这靶子可不是固定在上面的，而是随机移动的。

有的小靶场靶子的移动速度比较缓慢。但有的小靶场的靶子，快得根本连影子都看不到。

小靶场的右侧是一个长方形的槽。左侧有一个长方形的收银机，上面写着或多或少的一串数。而这串数字，就是“钱数”。

每付一次钱，就会从右侧的这个槽内出来一把只有一发子弹的枪。打完子弹后，直接把拿出来的枪再放回到槽里，枪又会自动回收。

一发子弹。如果没打中移动的靶子，自己刚刚付的钱就打了水漂；但一旦打中了靶子，这个机器上显示的钱数的一半，就归你了。

钱数越多的靶场，靶盘的速度就越快，也越难打中。同时每向机器付一次钱，这个机器上的钱数就会再加上付的钱数。

当然，每个靶场的钱数都是一日一清空，起步赏金1000奥币的。要不然钱数越积越多，靶子岂不是越来越快？

记得很多次家里没钱了，我跟小泉就来赏金靶场中赚钱。

在我生活的地方，赏金靶场真可谓是简单。根本不需要启动任何的瞄准系统，就能轻易打中靶子。

但奥斯卡托毕竟是一个被称作“机械师天堂”地国度。想必这里的赏金靶场，应该比我们那里要难得多。

靶场的规则很简单，只有两条：不能搞破坏，以及不可以用自己的枪支射击靶子。

在奥斯卡托，九成的人民都是机械师。靶场自然不能让顾客自己变武器打靶子。

“周先生要玩哪个？”狄更莱斯看着我跃跃欲试的样子，笑道。

“玩哪个？哈哈，当然最难的靶场咯。”我一边朝狄更莱斯开着玩笑，一边走进一个靠边的靶场——

“23040奥币”

收银机器上的显示屏明晃晃地亮着五个数字。这好像是整个靶场钱数最多的了。

这机器的钱居然这么多？我一阵惊喜。

一澳币合算来大概是6.5人民币。23040除以2乘以6.5......74880元！

这要是打中了，别说是这个月了，未来的三个月研究经费都有保障了。

不过，相对的——

“嗡嗡嗡！！”

靶场中心，一块瓶盖大小的东西简直就是发了疯的赛车，胡乱地在挡板上飚来飚去。活像个无头苍蝇。

“......”

别说靶子了，就连靶子的影子都看不清。

我咽了一口唾沫。

“怎么，周先生想打这个靶子？这靶子可不好打啊。”

狄更莱斯看着那块飞速运动的靶子，又看了看我。

“试一试嘛，就打一次，多了不打了。”我冲狄更莱斯笑了笑，口袋里掏出今天刚兑换的50奥币钞票，塞进机器的槽内。

打一次可是很贵的——40奥币一次，折合人民币整整260元。

滴的一声，机器返给我10奥币，从右侧的槽内掉出一把长枪。

我把枪拿在手里，颠了颠这个重量——嗯，还算可以。

我把枪抬到肩膀，脑袋靠在了枪托上，朝前方瞄去：

只听得嗡嗡地响声，我根本没法捕捉到那瓶盖大小的靶子的行踪。

“......”

果然，只凭肉眼是不行么？

我缓缓闭上眼睛，几秒种后，我睁开了眼睛——

在我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橙色的十字准星。准星的周围闪烁着一圈圈的光标，显示出密密麻麻的数字。

这个准星，就是属于我自己的瞄准系统。

瞄准系统是每一位机械师都必须具备的东西。它可以保证机械师枪法的准度，同时也为机械师提供极大地射击便利。

忽得，橙色的十字准星分裂成数十个红色的小准星，四散在视野的各个位置。它们在捕捉物体的运动轨迹。

我抬起步枪，等待着这些红色的小准星再次聚集在一起。

过了几秒，这些准星群开始向左侧一个方向聚集。一些靠得很近的准星已经融合在了一起，继续朝那个方向聚集。

刚才的准星分裂是在捕捉物体的移动轨迹。而经过计算，未来的一个时间点内，这个准星群聚集点，就是物体在那一个时刻的位置。

而这一时间点，就是当全部准星聚集到一起的一瞬间。

渐渐地，准星的数量越聚越少。到最后，只剩两个中等大小的准星上下合并了。

我端着枪，控制好自己有些紧张的情绪，等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

最后，在这两个准星合并完毕的那一瞬间——

“咚！”

我猛地一扣扳机，金黄色的光芒从枪口里飞朔而出！

紧接着，一声无比清脆的金属敲击声，爆发在整个靶场——

“叮！！！.......”

那是飞朔的光子能液珠，打在金属上发出的一声清脆的叮响！

靶子缓缓地停了下来，一句带着浓重的奥斯卡托口音的英文，从靶场前的音响里传出：

“YOU ARE WIN IN THIS GAME!!”

我将那把长枪重新塞回到右侧的槽内，拍了拍手上的灰。

“.....呃......？”

狄更莱斯好像没把自己的眼球瞪出来，大张着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从左侧机器的槽中，掉出一张晶卡来。卡上显示着金黄色的数字：“11540”

晶卡的下角标上写着一串极小的文字：【请到奥斯卡托指定银行兑换卡中金额】。

收银机器是不可能直接给现金的。大都是给一张晶卡，可以到银行兑换晶卡上的钱数。

“唉？那人好像打中20000奥币的靶子了！”

忽得，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靶场中传来。

“哈？真的假的......啊咧？！钱数跌到10000了？这人真的打中那靶子了？”

“蒙的，肯定是蒙的，唉，这人运气真好......”

靶场中议论纷纷。我没怎么理会，将掉出来的那张晶卡揣进了兜里。

呼，未来的三个月，终于不用愁科研经费了 。

“哟，兄弟，枪法不错啊！”

旁边的一位金毛小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

“蒙的，都是蒙的......”我笑着摆了摆手。

这靶场里的人意外地还挺热情。

“兄弟，你这种枪法，机械师等级一定很高吧？”金毛小子调侃道。

其实他内心也明白：是蒙的就是蒙的咯？只是故作谦虚罢了。

“哈哈，不高不高，在下才3阶机械师而已......”我赶忙敷衍到。

“哎，兄弟，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啊。我也是三阶机械师，咋就没打中过20000以上钱数的靶子？”

“哈哈，人嘛，总有运气好的时候嘛......”

我跟着这个金毛小子聊了几句。他大概是把我当成了同龄人。不过也难怪，看他20出头的样子，年级要小也只能比我小一点儿。

最后，我们互相到了别，带着刚打来的一万多奥币，我离开了赏金靶场。

“......”

狄更莱斯的眼神里，一直闪烁着难以言表的光芒。从一开始，打中靶子的那一刻，那光芒就充斥着他的眼睛。

只是这光芒，不知是白光，还是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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