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魔龙与魔宫

魔宫，传说中上级魔王的栖身之所。在大陆战争之前，伊达纳鲁东北部地区还处在魔王一族的控制之下，无数幽居深山的魔宫曾是人类勇者们一次次冒险的目的地。激励着这些拥有优秀魔法战力的勇者们前赴后继的不仅是驱逐异族、扬名四海的荣誉感，更有那魔宫中深藏的魔王族神秘珍宝。不过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如今这些深山中的魔宫要么时过境迁灰飞烟灭，要么早被洗劫一空只剩断壁残垣。

从皇宫逃回家的鸢尾一刻也不敢怠慢，连破窗而出的伤口都来不及处理，手忙脚乱地在威汀的床头柜中翻找着位移卷轴——那是能立即将人传送到某个已绑定目的地的bug级神器，缺点是制作成本高昂，且能量只足够进行一次往返。而这卷所绑定的目的地，正是威汀的魔宫。

“找到了！”

黑色的雾从卷轴中涌出，缭绕着将鸢尾的整个身体吞噬，几秒钟后，雾气散去只留下空无一人的屋室。

“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参天的巨木，飞舞的萤火，沿山坡下滑的冷空气形成凉爽的山风，吹拂过少女的头发，夜幕下便飘扬起一抹静谧的淡蓝。空荡荡的原始森林里，少女的轻声惊讶刺破了宁静，在夜空下回荡。

与想象中阴森冷寂、散发着恶魔气息的宫殿完全不同，空荡的森林让鸢尾不禁怀疑那个懒散的魔王是不是忙于做手办设定错了地点。

“那个废物，这种事怎么可以儿戏，自己的命都不放在心上吗？”

这是鸢尾第一次没有用“魔王大人”称呼威汀，虽然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个做手办的相当佛系，以至于隐隐散发出废宅的气场，但对于使魔而言，这样的口无遮拦在传统魔王社会可是大不敬。

起初是骂，而后是自言自语，最后她靠在树下，开始悲伤。在跟威汀来到凯浦特以前，自幼便因战争培养成杀手的她从未有过“家”的概念。记得当年威汀在寒风里卖出第一个手办后，马上做的便是带着鸢尾去附近最好的餐馆吃了一顿松露鸡肉汤。在凯浦特生活的几年里威汀仿佛一位兄长，虽然时有脱线，但绝对比任何人都照顾自己。想到这里，鸢尾的眼眶竟有些湿润。

就在此时，一阵轻微的震动感从森林深处传到了鸢尾的脚下。战斗本能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俯身、发动御水术，在她的右手形成一道蓄势待发的水刃。脚下的震感越发强烈，鸢尾那双被人类生活柔和了的眼睛再度燃烧起杀意，死死盯着前方那个逐渐清晰的轮廓。

吐息，伴随着低沉的咆哮，银灰色的巨翼猛然张开，宛如王的君临，昭示大陆历史上最伟大爬行类生物与生俱来的孤傲。

龙，这种魔法抗性极强的生物一度被认为是人类与精灵的天敌。历史上每条龙的陨落都伴随着成百上千勇者们的殉葬。而鸢尾眼前的这条，体型虽不如传说中的龙王那般巨大，但威严更甚。夜空为其隐去星辉，天际为之阴雷混沌。

“又一位觊觎威汀大人财富的勇者吗？”

语言，这种只有高等智慧生物才拥有的技能与巨龙的结合，面前的这条，无疑是龙王。鸢尾终于看到了希望，看样子这就是威汀对她说过的守卫他魔宫的契约兽了，有了龙的帮助，别说救出威汀，就算踏平皇城都不是空谈。

“啊。我是……”

然而她的希望很快被错愕所取代，没等她说完来意，眼前的龙王却像个犯了错怕挨打的小孩子一样伏在地上，把脑袋埋进胳膊里瑟瑟发抖。

“威汀大人的魔宫早就被先前来过的勇者毁掉了，你要打就打只是千万别打脸。”

几秒钟前还一排威严的龙王瞬间变成跪地求饶的败犬，鸢尾的脑子一团黑线只得扶额仰叹。

“真的是废物主人养了条废物龙……不是你块头这么大就不会点魔法吗？”

“我的魔法……你刚才看到的就是了。”

龙说话怯生生的，全然一副弱受样，很难想象之前的勇者对它做了什么。

“刚才？难道是……变成很霸气的样子？”

听到这，龙嘿嘿一笑开始卖弄起来。

“不止这样，我要是变成人的话还可以……”

话音未落，怂怂的龙摇身一变，淡蓝的晚礼服、优雅的领结，清秀的面孔顶着一头银发，好似上流社会的公子哥。

“很帅——怎么样，有没有爱上我？我叫封神异龙，叫我阿封就好。”

“啪——”

满脸黑线的鸢尾一巴掌打在他引以为傲的脸上。

“比你主人还废物。”

“阿嚏——谁念叨我呢？”

威汀抬起头看看四周，粗壮的铁栏把他囚禁得犹如笼中的雏鸟。狭窄的地牢只靠一盏油灯照明，显得阴森可怖。威汀看着墙上自己的影子，沉重的镣铐、含胸的坐姿，倒也像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吱呀”一声，牢门被打开，出现在威汀眼前的是一洗黑袍的矮胖中年男子，手中书本封面的十字星徽显得格外刺眼。

“罪人，跟我走。”

肥厚的嘴唇里挤出这样一句傲慢。

联想起西努之前的话，威汀不难想到迎接他的将会是什么。

公开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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